顧圓聽完春花的哭訴差點笑噴。

    但面上還是一副震驚的神情，震驚過後深表同情。

    “你的難處我知道了，可老夫人畢竟是我的婆婆，我一個做晚輩的哪裏好插嘴。”

    總之一句話。

    知道了，深表同情，無能為力。

    春花跪在地上，眼珠子一轉，期期艾艾道：“夫人，尚書府送奴婢二人是來伺候沈大人的，老夫人卻把奴婢當粗使喚婆子使這恐怕不妥……”

    她是尚書府送的，沈家看在尚書府的面子上，也不該如此作賤他們。

    “這件事的起因還不是因為你，秋月也是被你連累的！”

    哪成想顧圓厲聲打斷她的話。

    “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夫人出身鄉下，十分喜愛親自耕種，就連我都不敢碰老夫人的菜地，你不但踩壞了，還大放厥詞辱罵老夫人，老夫人心裏咽不下這口氣，這才小懲大誡罷了。”

    “你若是覺得自己是尚書府出來的老夫人不能罰你們，便回你的尚書府去吧，我會讓老爺親自告訴王尚書，沈家容不下你們這樣的金貴人兒。”

    春花一聽哪裏敢應下，她們若是真就這麼被送回尚書府，那就是辦事不力，下場肯定不會好，所以連忙認錯，表示願意接受懲罰。

    她們總得先留在沈家，才能伺機而動。

    打發走了春花，蘭蕊從裏間走了出來，“原先還擔心大嫂你應付不來這樣心思不正的，哪成想直接被娘給鎮壓了。”

    想起剛纔春花的哭訴，她就忍不住想笑。

    讓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子去澆糞打掃牲畜圈，娘真是想的出來。

    吳氏嫌棄乾孃聽著彆扭，乾脆就讓蘭蕊和珠兒都叫娘，只等著沈墨的官再升一升，想法子將兩人的戶籍也改在沈家名下。

    所以說如今的蘭蕊也是實打實的沈家小姐，就是她自己非要當管事娘子，在顧圓身邊忙前忙後，幫著她打理家事。

    “有娘在，這兩人暫時翻不起什麼風浪來，倒是和你說的事，你是怎麼想的？”

    顧圓把蘭蕊叫過來是因為昨晚沈墨回來說今年的新科狀元柳寒亭有意向他打聽蘭蕊，聽那意思是一見鍾情了，想要請媒人上門提親。

    沈墨說是那柳寒亭親自在他回家的路上攔的他，想要先探探他的意思。

    沈墨和蘭蕊交集不多，所以便隨意搪塞了過去，回府將這件事告訴了顧圓。

    顧圓聽了沉默了好半響，自家大兒子這是給蘭蕊砸出追求者來了。

    “沒什麼好想的，我說了不嫁人，一輩子留在沈家，往後小輩們上來了，我就去外頭莊子上住著，左右不會礙眼。”蘭蕊笑道。

    她這樣的身份如何還能嫁人，那柳寒亭怕是從未了解過她的進去，不過是一時被容色迷惑衝動上頭罷了。

    “看你說的，以後我和你住一起，你如今可是我的左右手，大事小事都離不了你。”顧圓起身上前握住蘭蕊的手，“我不會逼你做選擇，沈家也沒逼你，你怎麼選我都尊重你意見。”

    “大嫂可別說了，再說我眼淚都要掉下來了。”蘭蕊抹了抹眼淚，實則心裏感動不已。

    這輩子能大仇得報，脫身泥潭，還能有家人他已經算是幸運至極了，哪裏還敢奢求別的。

    蘭蕊不願意，顧圓也不會勉強，等沈墨回來就讓她回了柳寒亭。

    沈墨卻說那狀元是個固執的，別處大聽不到，就變著法兒從他這兒打聽蘭蕊的事。

    之前蘭蕊是五皇子的侍妾，除了五皇子的幕僚和王府的下人沒人見過她，她離開之後改頭換面知道她過往的人很少。

    沈墨只說了蘭蕊自梳不嫁，旁的什麼都沒說。

    他這陣子剛升了官挺忙的，直到五月份才閒了下來。

    軒轅月要和李乘風大婚了。

    沈墨從皇上那兒得知太皇太后怕是不行了，所以提前了軒轅靈的婚事。若是太皇太后下去，軒轅靈又要守孝三年。

    軒轅靈大出嫁那日，顧圓被德妃請去了宮裏，德太妃十分和藹的和顧圓說了幾句話，就讓顧圓去看軒轅靈。

    軒轅靈一看見顧圓眼淚就下來了，是高興的喜極而泣，“顧姐姐，我終於如願以償了，不是在做夢吧。”

    哪怕是和李乘風有了婚約她依舊每日提心吊膽，軒轅月和親那次，若不是皇上提前提防她就要替軒轅月去楚國和親了。

    自打那次以後她整日宮門都不敢出，如今像是在做夢一樣。

    “不是在做夢，你要嫁給李乘風了。”顧圓拍了拍她的背，給了她肯定的答案。

    “顧姐姐，謝謝你，要不是你我早就沒了，你若是不嫌棄我，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的親姐姐。”軒轅靈抱著顧圓不撒手。

    顧圓救了她多次，如同她的再生父母，她已經跟母妃說過了，但凡沈家的事都是她的事。

    “好，多大的人了，怎麼還像個小孩子一樣，今日是你的好日子，快些梳妝吧，可請了全福婦人？”

    姑娘家嫁人，無論身份高低都要請了全福婦人為其梳頭送親。

    “我要顧姐姐你幫我梳髮，在我心裏沒人能比你還有福氣。”

    顧圓親自為軒轅靈上了妝，梳了發，然後拜別德太妃，送她出宮。

    軒轅靈嫁入李家的第三日，按照規矩就和李乘風搬出去入住公主府。

    然後在李乘風的縱容下整個人自由的像脫離了籠子的鳥兒一般，三天兩頭的往顧圓這兒跑，簡直把沈家當成孃家一樣。

    ……

    一轉眼一個月過去了。

    太皇太后終於熬不住嚥氣了。

    嚥氣之前，皇上正在寢宮和沈墨商量事，聽聞太皇太后不行了，便趕去見她最後一面。

    沈墨原本要出宮，但想起還有件事沒和皇上說，就在寢殿等著。

    結果沒多大功夫就見皇上雙目赤紅，狀若癲狂，一進寢殿就砸了不少東西，然後趕走了所有伺候的宮人。

    然後癱坐在寢殿的地上。

    孫英臨出去前哀求的看了沈墨一眼，意思讓他勸勸皇上。

    沈墨也是被軒轅祁的狀態嚇了一跳，但還是義不容辭的上前。

    “皇上，皇上。”

    喊了兩遍，軒轅祁都像是失了魂一樣。

    無奈之下，沈墨十分大不敬的扯了扯軒轅祁的袖子，“黃兄，你還好嗎？”

    軒轅祁這纔回神，看見沈墨的臉，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是你啊，你還沒走，朕讓孫英送你出宮。”

    “我想起有件事沒跟皇上說，就在這兒等著，皇上……你匆匆而去又匆匆而來，可是出了要事？”

    沈墨問這話的時候也有些猶豫，畢竟君臣有別，他這已經是大不敬了，可皇上的狀態實在是讓他擔心，讓他此時離開，他更不放心。

    “你說有些人本就不該存活在這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