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去看過顧先生了？”

    顧圓也不該如何稱呼顧勉懷，但對於文人稱呼一聲先生總歸沒錯。

    “看過了，人醒了。”

    沈父點了點頭。

    “那爹你咋就出來了？”

    她讓沈父過去看看人醒沒醒，醒了的話順便說說話，好歹是男客由沈墨出面接待才比較正常，結果人醒了沈父還出來了。

    “讀書人說話我聽著費勁，不知道該怎麼接，你去看看吧。”沈父乾巴巴道。

    他平日裏出去聊天也找的是小老百姓，哪裏和當官的說過話，尤其是聽說客房那人以前是狀元出身，三品大學士，就有些不知道說啥。

    顧圓扶了扶額頭，想著讓吳氏過去，沒準一句話說不好戳了人家傷疤，只好自己過去了。

    想著自己就這麼一個人去也不合適，就帶上圓寶一起去了。

    “顧先生。”

    顧勉懷見進來一個婦人，還帶著個四五歲的小男童，這個婦人給他感覺有些熟悉，只是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裏見。

    “你是……”

    顧圓讓圓寶給顧勉懷行禮，然開口道：“我是沈墨的夫人，之前和先生見過麵的。”

    顧勉懷這才反應過來，這股熟悉感從何而來，激動道：“原來是沈夫人，這位是令公子吧，長的真是聰明伶俐。”

    “謝謝伯伯誇獎。”

    圓寶笑眯眯的，他最喜歡別人誇他聰明瞭啦。

    “沈大人的愛子我還是頭一次見，可惜我作為長輩身上也沒個見面禮。”顧勉懷窘迫道。

    他但凡身有長物，也就不會餓暈街頭了。

    “不說這個，顧先生快請坐。”顧圓急忙請人坐下。

    她怕顧勉懷這一臉菜色的模樣，不小心又暈了。

    顧勉懷面帶感激道：“多謝你家救命之恩，說起來這已經是第三次恩情了。”

    當初顧圓救了他的女兒顧瑩，因為岳母百般挑撥阻撓，他沒能和夫人親自登門致謝，還有之前沈家送的年禮，又救了他兒子的命，如今沈家又救了他，真讓他覺得臉紅坐不住。

    “這哪算什麼救命之恩，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我相公在當值的路上遇見你了，剛好見你暈倒，就把你送到府中了。”顧圓三言兩語就把顧勉懷為何出現在家裏交代清楚了，又不免好奇道：“恕我多嘴問一句，顧先生來京城可是有要事？”

    顧家不是去雍州了嗎，顧勉懷這個時辰孤身一人來京城不會是有什麼要事。

    “但也不是什麼要事，我是跟著商隊來的，我兒病重，就想著來求求從前的舊友讓他幫個忙尋找宋神醫的訊息……”

    沒想到到了昔日的舊友家，大門都沒進得去。

    顧勉懷說到此處苦笑不已。

    “原來如此，令公子可是病十分嚴重？”顧圓聽聞他要找宋神醫便多問了一句。

    “從我們離開京城的路上就病了，銀子又沒了，等到了雍州就已經病的起不動身，眼看著就不行了……”顧勉懷說起家事，堂堂男兒紅了眼眶差點落下淚來。

    顧圓聽的也是唏噓不已，但也不好多說什麼，但凡楊氏不要那麼好心將銀子分一半給自己的母家，顧家可能都不會被賊人盯上落到如今這個地步。

    出門在外財不外露這個道理還是要謹記的，索性那些劫匪只是求財。

    “說起來我還要多謝沈府送的年禮，若不是那兩塊參片，川兒怕是真不好了。”

    顧勉懷也察覺到自己說的有些多了，起身鄭重其事的向顧圓行了一禮，“顧某在此再次多謝沈夫人了，沈夫人請受我一拜。”

    遙想剛發現沈墨才華的時候，聽聞她有個鄉下夫人，顧勉懷還為他感到惋惜來著，如今看來是他自己鼠目寸光，這顧氏分明極好。

    “顧先生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因著男女有別她不好去扶顧勉懷，便讓圓寶去扶人。

    “顧伯伯快別行禮了，你還沒說你找宋神醫要做什麼呢？”圓寶將人扶起來，好奇的問道。

    “我兒之所以病重，皆是因為被五皇子廢了一隻手，握筆無力，寫不了字，這才四件頹廢，鬱結於心，傳宋神醫連失去知覺的斷腿都能接好，我兒的手應該不在話下，只是宋神醫的行蹤不定，這茫茫人海中找人怕是猶如大海撈針。”想到兒子，顧勉懷心中一片悲哀。

    落到如今這食不果腹的地步，他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心軟，沒早些和岳家劃清關係。

    “原來如此，我們……”

    “好了圓寶，我們就不打擾先生了，讓先生好好休息。”顧圓及時打斷圓寶的話，帶著他出來了。

    又吩咐下人讓顧勉懷少食多餐，這纔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裡。

    “娘，你剛纔為什麼不讓說宋爺爺就住在我們家的莊子上，讓宋爺爺去給先生的兒子治病啊？”

    圓寶不明所以的看著她娘。

    顧圓正了正臉色，摸了摸他得臉，“圓寶，宋爺爺雖然是你幹爺爺，沒問過幹爺爺的意見之前不可以私自替別人答應下來。”

    “萬一你答應了，你宋爺爺不想醫治，或者治不好呢，你讓你宋爺爺如何收場？”

    “啊？世上還有宋爺爺治不好的病嗎？”

    小小的圓寶覺得宋爺爺和徐爺爺就是天底下最厲害的神醫了，沒有他們治不好的病。

    顧圓嘆了一口氣，到底還是孩子。

    “怎麼沒有，多了去了，若生老病死也可以左右，豈不是都成神了，總之你記住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不可以輕易替別人許諾。”

    “哦。”

    “哦是什麼？”

    顧圓瞅著他瞪眼。

    圓寶點了點頭急忙正色道：“娘我記住了，我以後一定不會這麼做了。”

    “這就對了，剩下的事等你爹回來再說吧。”

    顧圓倒是動了將顧勉懷留下給圓寶做教書先生的事，不過人家可能不樂意。

    畢竟是曾今的三品大員，說不定還要重返官場，哪能窩在一個四品官家給稚童當先生。

    要不怎麼說夫妻兩個一起生活的時間長了會心有靈犀。

    沈墨也是這麼想的。

    沈墨回來之後邀請了顧勉懷一起在正廳用飯，然後纔將顧勉懷請到了書房。

    “顧……顧先生以後是如何打算的？”

    原先叫慣了顧大人，大學士，如今突然改口倒是十分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