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實能說話的。

    只不過嗓子毀了之後發出來的聲音異常難聽，像是破鑼一樣嘶啞。

    而且只要一開口喉嚨很痛，特別的痛，像是火燒刀割一樣。

    所以她不能開口，久而久之，就變成不會說話了，成了一個啞女。

    今日下著雨，她的病又犯了，膝蓋骨處像是千萬只螞蟻撕咬一樣又疼又癢，活動受限。所以她才讓珠兒跟顧圓說她病了，幹不了活。

    她記得也是這樣一個陰雨天，她父王的繼室帶著她參加宴會，宴會上有人行酒令，她不小心輸了，喝下了面前的那杯酒，喉嚨火辣辣的像是要灼燒起來，她藉着不適告辭。

    回府的卻遭到了意外，有人放鞭炮把馬車驚了，她和珠兒從馬車裏跳出來，她因此傷了腿疼的昏死了過去。

    醒來之後，她就變成了昭國牙行的下人，成了奴籍。

    ……

    後來腿雖然被治好了，能夠正常走路，但膝蓋骨也因此落下了病根，一到陰雨天就會疼痛難忍。

    平白無故的成了別國的奴籍，她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被人設計了。

    不是沒想過逃走，可是她一個弱女子，又是奴籍，能逃到哪哪裏去，逃奴若是被發現了可以就地打死。

    好在牙行的人一開始很看重她和珠兒容貌，對她們沒有過多折磨，好吃好喝的待她們。

    只不過很快就因為容貌出衆，她們的麻煩來了。

    爲了保住清白，她只能咬牙毀了容。

    爲了活著，她苟延殘喘。

    活著，活著比什麼都強。

    只有活著回去，她才能報仇。

    ……

    想到此，薰兒端起桌子上的湯碗，大口的喝了下去。

    溫熱的湯順著她的喉嚨蔓延，像是涓涓小溪流過乾涸小河，讓她舒服的眯上了眼睛。

    等珠兒推門進來的時候一大碗湯已經被她一個人喝光了。

    “珠兒，快吃飯吧。”

    珠兒驚訝的剛剛拿起的筷子吧嗒一聲掉到了桌子上。

    “小姐，你能說話了？”

    …………

    由於下雨，天黑的比往常早些。

    沈墨以圓寶字寫的太醜太爛為由，讓他在書房繼續溫習昨日教的大字，最起碼要聯習一百遍才行，然後頂著親兒子怨念的目光回房了。

    “又欺負圓寶了？”

    見沈墨面帶微笑的走進來，顧圓想都不用想他肯定又欺負兒子了。

    也不知道寫父子兩個是怎麼回事，見面就互坑，滿肚子壞水往外冒。

    “怎麼能叫欺負呢，我這都是爲了兒子好，他可是立志要當首輔的，你見過哪個首輔一提筆寫的一筆爛字。”

    沈墨十分無辜，一副我都是爲了兒子好的表情。

    “他還小，用不著這麼着急，你這會不會有點拔苗助長了。”

    圓寶才四歲，寫的字醜也是正常的，她寫的字也很醜。

    不過這不能怪她，她用不慣毛筆。

    “年紀小不是藉口，路是他自己選的，我作為父親，自然不能讓他失望。”沈墨嚴肅道。

    話說的這麼冠冕堂皇，分明就是記仇被親兒子拆臺的事，顧圓忍不住在心中腹誹。

    “對了，我昨日去之前的院子裡搬東西碰見江鴻文，他看起來……”顧圓斟酌用詞。

    “看起來怎麼了？”

    見顧圓主動提起江鴻文，沈墨十分上心。

    “看起來很奇怪，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顧圓將江鴻文說的話重複了一遍，然後道：“你說他會不會跟你一樣，也想起上輩子的事了。”

    聞言沈墨眸光閃過一抹暗色，“有可能。”

    “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顧圓有些心慌，宋薔薇重生了，沈墨重生了，現在江鴻文也極有可能重生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不成因為她穿書引起了蝴蝶反應？

    這麼多重生者加在一起，這個世界豈不是要亂套了。

    “有什麼可奇怪的，也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比起顧圓的心慌，沈墨顯得異常淡定。

    顧圓心思有些亂，乾脆不想這個問題，“不說這個，不過你和他同在翰林院，儘量小心著些江鴻文比較好。”

    “你放心，既然知道了，我肯定會小心提防的。”

    雖然同在翰林院，他已經比江鴻文高了好幾個官職，再加上經常在御前露面，別說是江鴻文了，就算他的上司想要給他使絆子，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對了我最近一段時間可能都會很忙，難免有忽略家裏的時候，你多擔待些。”沈墨將人攬在懷裏，下巴埋在她的脖頸處，“今年的秋闈要開始了，最近可能會有我以前的同窗來前來借住。”

    顧圓被他突然跳躍性的話題弄的懵了一下，反應過來問道，“誰會來借住？”

    “不一定會是同窗，也有可能是從書院裏出來的，青山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每次秋闈都會有人考上舉人，今年也應該是有的。如今我已經做了官，若是同鄉前來借住於情於理總得提供一份便利。”

    如若不然，未免有些太不近人情。

    經他這麼一提醒，顧圓想起沈墨趕考的時候，客棧酒樓全部都漲價，哪怕在考場附近租個小院子也是極為不容易的事。

    如今之前那座小院子空著，暫時讓別人借住也不是不可以。

    “好，我帶著珠兒抽空過去收拾一下。”

    ……

    離夫妻兩個說完夜話過去了兩天就有趕考的舉人陸陸續續進京了。

    京城裏一夜之間房價翻了好幾翻，就這都有人找不到客棧住，只能花錢在附近的百姓家租住，或者託關係找個七拐八拐的親戚家借住。

    吳氏照常從外面買菜回來，進門看見顧圓就道：“我的個乖乖，今天菜價和肉價突然漲起來了，好傢伙，比平時貴了一倍。”

    哪怕家裏有了丫鬟，外出採買的活還是吳氏乾的，她喜歡幹這活，尤其跟人討價還價之後，買到價位低的東西，有種詭異滿足感。

    再說派兩個嬌滴滴的丫鬟去，她還不放心呢，鐵定得買貴了。

    “那娘你買了些啥？”顧圓說著去看吳氏手裏提著的菜籃子，看看菜決定今天吃什麼。

    吳氏將空空的籃子翻過來，“什麼都沒買，就問了賣白菜的，貴的跟搶人荷包一樣，我不吃日子照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