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兒子抬頭看向她，呂氏生氣的別過頭去，儘量讓自己語氣沒那麼尖銳。

    “你當我為何對她意見那麼大，不單是因為子嗣，而且因為你那媳婦根本就不守婦道！”

    江鴻文猛然起身反駁道：“娘，你怎麼能這麼說薔薇，她不是那種人。”

    “我當然是親眼看見了，要不然我能平白無故冤枉她，非要把綠帽子扣在我兒子頭上？！”

    說起這個呂氏就氣的發抖，她知道宋薔薇做生意，家裏的吃穿用度也是宋薔薇在出，所以對她態度好了不少。誰知道那天她打算去布莊新作兩身衣裳，就看見宋薔薇和那個什麼少東家拉拉扯扯，最後還抱在一起上了同一輛馬車。

    要不是怕給兒子丟了面子，她一定當場撕碎那個賤人的臉。

    “你以為你今天吃的牛肉怎麼來的，她說她買的你就信，還不是跟那個什麼曾少東家脫不了干係。還有家裏使喚的奴婢，也是那個男人送的。”

    “非親非故的，外男送的東西你媳婦就收了，不是不守婦道是什麼？你非要等她做出點什麼來，讓你戴頂有顏色的帽子，你才肯信孃的話！”

    呂氏好歹自詡知書達理，說不出更過分的話。

    可就算如此，她的話也如同一把重錘，重重的敲在了江鴻文心上。

    江鴻文一邊不信宋薔薇會做對不起她的事，一邊又想到曾良俊對他媳婦非比尋常的情誼，瞬間矛盾起來。

    呂氏看了眼他的表情，抬起袖子遮住了眼角，“兒啊，你現在大了，娘說多了你也會煩，我知道這宅子是你媳婦買的，這裏若是容不下娘，娘就回鄉下去住。”

    “娘要是走了，兒子也不用做人了。”江鴻文垂頭道，“是兒子讓娘失望了，但兒子從未忘記孃的養育之恩，娘安心住著，我一定讓你當上誥命老夫人，住上大宅子。”

    “好，就等著我兒出息。”

    呂氏這才滿意起來，想來平日裏她那好兒媳婦就是這麼給她兒子上眼藥的，效果果然出奇的好。

    江鴻文回到自己屋，就見宋薔薇在暗暗垂淚，伺候的丫鬟秋菊見他進來，“老爺，你快哄哄夫人吧，夫人可是受了大委屈了。”

    “秋菊，別胡說。”宋薔薇洋裝生氣的呵斥道。

    秋菊見狀行禮下去了。

    江鴻文看著一身粉色衣裳格外嬌嫩的宋薔薇，想到他娘剛纔說的那些話，破天荒的沒去哄她。

    還有這個丫鬟秋菊，禮數週全，一看就是被培養過的，不像是薔薇說的窮苦人家出身，窮苦人家出身哪會這些禮。

    見他不說話，宋薔薇眼底閃過一絲晦暗，主動開口道，“鴻文哥，是我不好，沒能給你生出來一兒半女的，才讓你夾在我和娘中間左右為難，可當初若不是娘……我也不至於生不了。”

    “娘如今一口一個不下蛋的母雞，我這心裏就跟刀割一樣難受……”

    “往後這些話別說了，娘也不是故意的。”每次都是這樣，江鴻文感覺有些疲累，“你早些休息，我去書房看會兒書。”

    見他要走，宋薔薇急了，“等等，你不能走。”

    “怎麼了？可還是有事？”江鴻文耐著性子問道。

    宋薔薇為難的咬了咬唇，含羞帶怯道，“可是，大夫說了，今日……今日是容易受孕的日子。”

    這是她最近新找的大夫，還是曾少東家從中幫忙介紹的名醫，聽說極為擅長婦人不孕的病症，治好了不少婦人，不但給她說了易受孕的日子，還有好幾個姿勢。

    “改日吧，我今日有些累。”

    見江鴻文頭也不回的出去，宋薔薇氣的哭了出來。

    她就知道，嘴上說不嫌棄她不能生，心裏還是嫌棄的。

    哭了一會兒，宋薔薇擦乾了眼淚，不行她必須要早作打算，快點懷上孩子。要不然呂氏那個老太婆遲早因為這點壓著鴻文哥納妾。

    ……

    這日翰林院難得放半天假，沈墨收拾好東西回家。

    凡是出入翰林院且有官職在身的都是坐馬車出行，官職更大的坐自家的轎子，哪怕買不起的也會租，唯獨沈墨還是個另類是，每日上下當值都是走著去的。

    不過翰林院的人都已經習慣了，誰叫沈墨窮出名來了呢。

    幸虧他住的近，每日走幾步也沒什麼，就當是強身健體了。

    今日他走到一半的時候，被人攔了下來。

    看清來人，沈墨瞳孔略微縮了縮，面上卻疑惑道，“這位兄臺何故擋我去路？”

    “在下姓範，單名一個谷字，有幾句話想和沈大人說，還請沈大人移步前面的酒樓說話。”範谷態度溫和卻帶著幾分不容拒絕的味道。

    見沈墨面帶猶豫似乎是要拒絕，範谷繼續道，“沈大人怕了？難不成青天白日的我還能把朝廷官怎麼樣？”

    沈墨似乎被激到了，抬手道，“請。”

    範谷胸有成竹率先向著酒樓走去。

    雅間內，範谷開門見山道：“明人不說暗話，在下是五殿下手底下的幕僚，格外欣賞沈大人才能，如若沈大人肯為殿下效力，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他拉攏人一向不來虛的，只有足夠的好處纔會讓人動心。

    “擔不起一聲大人，在下只不過是個七品芝麻小官罷了，如何能高攀得起殿下。”沈墨急忙起身誠惶誠恐道。

    範谷此人，他倒是熟悉的很。

    上輩子和他同朝為官，平日裏不顯山漏水，卻得重用，尤其是看人的眼光格外毒辣。

    五皇子身邊的不少人都是他引薦的。

    上輩子也是此人發現了他的才能，然後將他引鑑到五皇子身邊的。

    剛開始瘸腿如同廢人一樣他自然沒能引起五皇子的重視，直到他陰差陽錯幫五皇子辦成了件大事，才入了五皇子的眼，不惜花大價錢為他治腿。

    可枉他知恩圖報，甘願做別人手裏的一把刀，最後卻落得個不得好死的下場。

    “以你的才華自然是能的，你同村的江鴻文為何如此風光，想必沈大人也大概清楚一二，難不成你的才華還在他之下不成？”見沈墨沒那個意思，範谷微微一笑丟擲誘餌，他知道兩人之前的過節，就不信沈墨甘願讓人壓一頭。

    “不敢不敢，當今聖上建在，我身為朝廷官員，若私下裏投靠皇子怕是要被皇上懲治，此事是萬萬不敢的。”沈墨連連擺手，面上惶恐的更加厲害了。

    範谷沒想到沈墨如此不知好歹，居然不接他的橄欖枝，“良禽擇木而棲，還望沈大人考慮清楚。”

    “今日的話我就當沒聽過，我先走了。”沈墨嚇得起身，東張西望了半天，見左右沒人，快速離開了。

    見沈墨一副窩囊小心模樣，範谷不由得皺眉。

    莫非他看有眼了，此人不堪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