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葉風華臉色陡然變了，傳送陣法！

    那個該死的黑袍男人——

    “快去讓葉將軍不要戀戰，立刻撤回來！”

    葉風華轉身就要往下去，卻被蕭明淵一把拉住了胳膊。

    葉風華挑眉看去，蕭明淵微微斂著眸，臉上的表情似乎帶著一絲無法言說的古怪。

    他將手裏的那個黑漆漆的東西遞了過來，穩聲說道，“風華，你還是看看吧。”

    葉風華心臟有那麼一瞬間被攥緊了，盯著蕭明淵的眼睛，就仿若已經看到了那掙扎著不願意看見的畫面。

    她接過望遠鏡，指尖隱約在顫抖。

    眼前景象徹底清晰起來，陣法之中，源源不斷的活死人涌了出來，踐踏著北朝埋伏在那的兵士。

    而所有的喧囂之後，站了個清瘦的少年。

    他一身白袍不沾風雪，彷彿遺世獨立一樣看著面前哀鴻的景象。

    有那麼一個瞬間，他似乎覺察到了什麼，抬起了頭，有幾滴血濺在了他臉上的面具上。

    青面獠牙的面具遮住了那張如玉的清俊面容，只露出了一方瘦削的下巴。

    那雙澄澈的眼眸藏在面具後，隔著漫天飛雪遙遙望向遠方的高聳的城牆。

    悲憫而又諷刺。

    葉風華骨節攥得泛白，目光死死定在那少年的身上。

    有風呼嘯而過，一面是將士的痛苦的哀嚎，一面是少年一聲高過一聲脆生生的姐姐。

    ——姐姐你看這個面具好啊，這麼兇，以後要是有壞人的話，我就帶著它擋在姐姐面前，絕對能把人嚇跑。

    帶那個做什麼，青面獠牙的一點都不好看。

    諾，給你這個。

    啊，小兔子啊，我不想要這個……

    往事如煙，揮之不去。

    葉風華深深吸了口氣，眼眶微紅，她緊緊閉上了眼。

    蕭明淵溫柔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風華，你就在上面看著，剩下的本王來處理。”

    “不。”葉風華聽見自己聲音沙啞，似乎比大漠裡的戈壁還要粗糲。

    她緩緩睜開了眼，喉口酸澀，隱約翻滾著絲絲血氣。

    “我說過，若是查出來了，我會親手殺了他！”

    “我的眼裏，容不下任何沙子——”

    “春夏！”

    葉風華吼了一聲，春夏身形同鬼魅一樣從旁側閃了出來，恭敬地跪在地上。

    “聽主吩咐。”

    “清點人數，同本閣主迎敵！”

    開城門——

    將士的吼聲穿透城牆，沉重的城門從內緩緩拉開。

    馬蹄踏在冰雪上，砸出沉悶的聲響，那邊收到訊息的葉庭正好領兵退了回來，兩方人馬迎面碰上，又很快錯開。

    馬匹飛馳中，葉庭回了頭，老將軍臉上已是滄桑。

    他瞧著葉風華颯爽的背影，眼眶微熱，嘴唇顫動，半響沒吼出一句話來。

    東邊新陽徐徐升起，耀眼的紅光噴薄而出，灑在大地上，溫度蒼涼。

    溝渠平原上，陣法黑霧依舊繚繞。

    即使落了下風，即使實力懸殊，將士們依舊沒有退縮，哪怕只剩下一兵一卒，也絕不退讓分毫。

    北朝的旗幟飄揚緊插入地，在風中飄揚，等來了最後的希望。

    葉風華抬手，調動著小巧的弩機，箭矢筆直地飛了出去，死死定在一活死人體內，阻擋了他片刻動作。

    有了這個開頭，身後無數箭矢也精準地飛了出來。

    膠著的狀況陡然就抽動了一絲喘息的空擋，就在這份難得的空擋裡，葉風華吼道。

    “往後退！”

    馬蹄飛馳著向上揚起，躍過那條長長的溝渠。

    葉風華側身從馬上滾下來，手中長劍筆直捅進一南央士兵的胸膛裡，從那人刀下，撈出來一小將。

    “退到溝渠後去，快！”

    葉風華語速飛快，邊吼著，又邊抬手，一活死人向着她的方向衝了過來。

    葉風華手腕一轉，長劍抵在那活死人堅硬的胸膛上，壓彎，隨後從中裂開了。

    她一愣，飛快地往旁邊一閃，憑空抓了把匕首，還不等她出手，那邊蕭明淵一劍捅了過去，活死人動作微滯，緊跟著鐵鎖從天而落，縛在他身上，徹底阻了他的動作。

    “這裏本王來，”蕭明淵說，“風華，你去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