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景象
黃昏過後,蕭明淵和蕭戈一起把葉風華送了回去。
想來許是習慣了,蕭明淵大門不走,偏要翻葉風華的圍牆。
葉風華瞥了一眼蕭明淵無比熟練的動作,不知該說些什麼。
秋冬在今天蕭明淵回京的第一時間就收到了訊息,瞪著眼睛乾巴巴地在院子裡守了一天才見著葉風華的身影。
當即眼淚汪汪地哭出來了。
不知是因為委屈還是激動。
蕭明淵就站在牆角的地方,安靜地看著葉風華同她敘舊。
房內,那女刺客穿著葉風華的衣服從旁側繞了出來,繞到蕭明淵身邊,抬手撕了臉上的面具,衝着蕭明淵行禮。
“主子。”
蕭明淵點頭,問道,“一切都好?”
女刺客點頭,“回主子,沒有人起疑。”
蕭明淵說,“下去吧。”
那邊葉風華還在安慰淚如泉下的秋冬,蕭明淵拎住了蕭戈的後衣領,說道,“走吧,你葉姐姐現在沒功夫搭理你。”
蕭戈還沒來的開口告別,就被蕭明淵拎著飛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蕭戈很是興奮地衝在前面,跑了幾步後又重新跑了回來,彷彿帶著用不完的精力。
天寒,管家給他裹得很厚,眼下就像個圓滾滾的粽子在雪地裏滾來滾去。
蕭戈又從前面衝到了蕭明淵面前,扒拉著蕭明淵的衣角,仰頭問道,“小叔,葉姐姐究竟什麼時候才能成為我的小嬸嬸啊。”
蕭明淵猝然停下了腳步,垂眸看著他,“你怎麼突然好奇這個問題了。”
“我聽到他們都在說,而且——”蕭戈的眸子晶亮,“你知不知道小嬸嬸多厲害,她知道好多古書上沒有的東西啊。”
“是麼?”蕭明淵緩緩蹲下了身,“你們一下午都討論了些什麼內容啊。”
蕭戈兩眼放光,揮舞著雙手,畫了一個大大的圈。
“很多很多,小嬸嬸真的好厲害啊!”
蕭明淵看著蕭戈眼裏的光,就知道葉風華今天下午沒少煩躁。
蕭戈有的時候一根筋,尤其是在醫學上,遇到新奇的,簡直可以用如飢似渴,走火入魔來形容。
蕭明淵隱約能想象到蕭戈扯著葉風華的裙角問出一個又一個問題,葉風華緊緊握著拳頭,強忍著想把這小孩揍扁的衝動,耐著性子回覆的模樣。
蕭明淵不由得笑出來聲來,“你知道小嬸嬸為什麼這麼厲害嗎?”
蕭戈搖頭,蕭明淵抬手指了指天。
蕭戈驚呼,嗓音脆生生的,“哇!小叔,你是說小嬸嬸從天上來的嗎?她是神仙嗎?”
蕭明淵點頭,嗓音裡溢滿了笑意,“是啊,她是上天賜予的福澤。”
“怪不得的怪不得……那我要是向小嬸嬸許願會實現嗎?”
蕭明淵抬手輕輕彈了彈他的額頭,牽著他的手緩緩起身。
“下次你可以試試。”
夜色又深了幾許。
葉風華久違地懶在庭院的搖椅裏,看著面前的雪景出神。
秋冬在門口望了一眼,微微抿了抿唇。
傅唯的事春夏已經提前來打過招呼了,眼下也沒誰再提這個名字,免得惹得小姐不自在。
空氣中悠然飄來一道冷香,葉風華微微蹙眉,放下了手裏抱著的暖爐,目光倏然望向牆頭。
司星清冷的身影從陰影處緩緩而來,他一頭霜發,似乎快同雪地融為一體,清清冷冷,飄然若仙。
但他眼下,腳步匆匆地到了葉風華跟前,聲線隱約有些顫抖。
“柳婉呢?”
葉風華看著他,疑惑,“什麼柳婉?”
隨即她又緩緩搖了搖頭,“這次去南央我並沒有得到她的訊息。”
“不,你已經得到了。”司星篤定地說。
葉風華略有些詫異地抬起了頭,就見司星目光灼灼地盯著她尾戒看。
葉風華下意識收了手,就聽司星道,“別藏了,吾第一眼就知道那是個什麼東西了。”
他抬眸看向葉風華,問,“卷軸呢,吾想看一眼。”
葉風華瞟了一眼司星,並不是很想搭理他,但轉念一想,別人出來一趟不容易,況且他們之前確實存在某種協議。
葉風華手腕一轉,卷軸憑空出現在她手上。
“我之前看過,它裡面只有一口黑色的棺材,普天之下,棺材那麼多,該去哪裏找——”
話還沒說完,葉風華啞聲了。
手上卷軸自動展開,與之前竟是有了幾分不同。
棺材變成了一副景象,到處都是黑黝黝的樹,卷軸最底端有兩道黑色的陰影,踉踉蹌蹌地往前走著。
隨後,畫面陡然一轉,又變成了另一幅。
空曠的洞穴,沉重的鐵鏈,還有那個柔弱的少年。
少年似有所感,一點點抬起了頭,雙眼空洞無神,虛無地望向遠方。
葉風華瞳孔驟縮,呼吸一滯。
小唯?!
隨後一切的畫面都消失了,卷軸重新歸於平靜。
葉風華手指有些顫抖,雙眸死死盯著重新恢復成之前那幅平平無奇的家書模樣的卷軸,冷聲問道。
“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明明和柳婉有關,我會看到傅唯?”
“上面的內容是真的還是假的?”
司星說,“是真的。”
“這卷軸呈現出來的景象可以是過去、現在、未來。”
“但我們無法無法準確分辨究竟是處在哪個時機。”
葉風華緩緩閉了閉眼,“那為什麼會有傅唯。”
司星抬頭,望向遼闊的天際,“既是出現了,那就說明他與柳婉有關聯。”
“吾夜觀星象,天下即將大亂。”
司星緩聲而道,葉風華抬眸看向他。
“天機不可露,一切盡在不言中。”
“順其自然即是最好的規律。”
司星似乎已經從卷軸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他說完後,踱步離開,背影比來時從容了很多。
南央。
石門緩緩開啟,少年虛浮的目光陡然變得驚恐起來。
鐵鏈被晃得叮噹作響,清冷的碰撞聲絕望地迴盪在空曠的洞穴裡。
“不願意吃?”欒僑垂眸看著傅唯面前未動一口的晚膳,冷聲問道。
傅唯一點一點地往後縮著,直到脊背抵上冰涼的石壁,凍得他渾身發顫。
欒僑瞧著他那幅模樣,不由得笑了,嘴角弧度譏諷。
“你要記得,是你親自走到本督跟前的。”
傅唯緊緊抿唇,聲音沙啞,“那是你使詐……噁心,下流。”
欒僑又走近了幾分,抬手掐住了傅唯的下巴。
“這麼久不見,翅膀果然長硬了——”
“剛剛那幅表情……是在想你心愛的姐姐嗎?”
“她是不是對你很好啊,”欒僑輕笑,“那她知道你骨子裏是個什麼樣的人麼?”
傅唯驚恐地瞪大了眼睛,“你、你住嘴!”
欒僑鬆了幾分力道,手指順著傅唯的下頷線摩挲,落在了他纖長的脖頸上。
手中的力道緊了鬆,鬆了緊,像是想殺了他,但又不捨得動手。
欒僑附身,漆黑的眸子沉沉地盯著傅唯的眼瞳,似乎能把所以陰影都筆直地刻進他的靈魂深處。
“你是本督帶大的,這輩子都只能是本督的。”
低沉森冷的聲音一字一頓地在他耳畔響起。
“聽話的狗,不需要有思想……”
“所有你珍視的一切,本督都會親手摧毀!”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