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你覺得是誰
葉風華瞧著孫九那副模樣,緊緊閉了閉眼,小聲問道。
“汪婷……是怎麼出事的?”
蕭明淵答道,“極有可能是自殺。”
在他們的人還在城主府守著的時候,斷不會有人膽子還那麼大,敢偷偷潛進府來。
如果是城主府內的人就更不用說了,經歷了昨夜的事,爲了防止再出什麼紕漏,所有的人都是盯緊了的。
“今早婢女從著荷花池經過的時候,在水塘邊發現了一雙鞋。後孫九發現汪婷失蹤,急匆匆從翠園趕過來,他們才發現不對勁。”
眾人在邊上打撈的時候,孫九就面色焦急地在旁邊等著,他手指緊緊攥著自己的衣角,滿臉蒼白。
直到那具屍體浮出水面的一剎那,就那麼一瞬間,孫九就徹底腿軟地跪了下去。
隨行的軍醫驗了屍,遠遠地看見蕭明淵站在樹下,走了過來,說道。
“王爺,屬下已經確定了,確實是自殺。”
蕭明淵點頭,“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葉風華臉色有些不好,站在蕭明淵旁邊,望著孫九的那個方向。孫九一眼就瞧見了她,像是抓住了什麼稻草一樣,那雙灰敗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
孫九連滾帶爬地到了葉風華面前,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
“王爺,您明察秋毫,一定要幫幫我啊。”
“葉小姐,求求你,你一定要查清楚啊,我娘絕對不可能是自己跳下去的,她怎麼可能會自己跳下去?她昨天明明都沒事兒了啊……”
孫九雙手插在自己發間,死死地揪著自己的頭髮,崩潰且無助,葉風華一時找不到什麼詞來安慰他。
孫九眼神霎時就空洞了下去,“她絕對不可能自己跳下去的,她還說了,她有話要跟我說……”
“對對,她說了她有話要跟我說,”孫九空白的眼裏突然亮起了一道光,他抬手就揪住了葉風華的裙角,“葉姑娘你之前不是讓我套話嗎,我娘是想跟我說什麼的——絕對是因為她知道了些什麼,所以才被人殺害了,絕對是因為她知道了些什麼!”
孫九的聲音一聲高過一聲,死死揪著葉風華的衣角不放。
池塘邊本就因為出了事兒而圍了不少人,眼下孫九這異常的舉動落在有心人眼裏,絕對會讓人起疑。
更何況,江綺瑤還在城主府裡。她不傻,今天孫九說的話,但凡有個字傳到了她的耳朵裡,她絕對能覺察到不對勁。
蕭明淵微微湊近了葉風華幾分,說道,“你先回去,這裏本王來處理。”
葉風華偏頭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蕭明淵衝她揚了揚下巴,說,“去吧,去拐角那裏等本王。”
葉風華點頭,輕輕掙開了孫九捏著他衣角的手指。
孫九根本就沒怎麼用力,他只是固執地不願意相信這個結果,想要用盡最後一絲不可能去求一份希望。
孫九手臂一點點垂落了下去,在兩旁無力地晃動著。
蕭明淵垂眸,問,“你方纔說,汪婷有事要告訴你,她有說是什麼事嗎?”
孫九空洞地回答道,“沒有,當時剛準備說的時候,江綺瑤就來了,叫她去正廳,後來我娘就再沒了提這件事的念頭。”
江綺瑤?蕭明淵聽到這個名字,微微蹙了蹙眉。
之間她不承認叫了汪婷去正廳,後來汪婷又詭異地出現在了長蘭殿裡。
蕭明淵清楚地感知到裡面似乎有些不對勁。
須臾,他又問。
“如果給你個人選,一個害了汪婷的人人選,你認為會是誰?”
孫九眸光閃動片刻,拳頭一點點地捏緊了。
“陳纖!”
長蘭殿。
陳纖纔剛醒不久,靠坐在榻上聽著江綺瑤給她念書。
外面是不是傳來幾聲嘈雜而過的聲音,陳纖沒理,全當是有人在清理昨夜正廳前的那片狼藉。
昨夜她著實是被嚇著了,雖然現在臉上看起來無常,實則到現在都還沒有緩過來。
所以等到蕭明淵到了蘭長殿跟前的時候,陳纖都不知道汪婷出了事。
“陳夫人可知道,昨天夜裏汪婷跳湖了。”蕭明淵坐在桌前,一點點用杯蓋撇著茶末。
陳纖從美人榻上起身的動作霎時一頓,瞬間就脫口而出。
“你說什麼?汪婷死了?”
那份驚訝是絕對裝不出來的。
江綺瑤扶著陳纖的手臂,她微微垂著頭,能清楚地感受到陳纖一點點收緊的指甲,用力地彷彿下一秒就能嵌在自己手臂的肉裡。
但江綺瑤臉上表情如常,她不動聲色地拿了個軟枕墊在陳纖身後,這纔不緊不慢地將陳纖的手臂拂了下去。
“姨娘,你靠著後面,會舒服一點。”
陳纖這纔有些恍惚地看向江綺瑤,在外人看不到的死角里,唇角不動聲色地繃緊了些。
蕭明淵漫不經心地喝了口茶水潤嗓,這纔開口又繼續說道,“是啊,陳夫人不知道嗎?今天一大早的外面就這麼吵,陳夫人就一點都沒察覺到什麼嗎?”
陳纖對蕭明淵話裡的意有所指狠狠皺了下眉,嗆道,“不是所有事都能過我耳的,也不怕王爺看笑話,畢竟我自己的事都是沒整明白的。”
蕭明淵輕聲笑了一下,“是嗎,那現在呢,陳夫人既是知道了,有和感想?”
陳纖抬眸,視線筆直地定在蕭明淵身上,“王爺不妨直接告訴臣婦,您究竟想聽個什麼話。”
蕭明淵眼尾微挑,眉宇間夾了三分漫不經心和六分狠戾。
“陳夫人就不想說些什麼麼,汪婷昨夜可是從你房裏回去的。”
陳纖緊緊抓著手裏的錦帕,“王爺該不會認為是臣婦害了她吧?”
“呵,臣婦昨夜說的不過是事實,她汪婷既然有膽子做,就別沒膽子認啊!孩子不是她生的?園子不是替她修的?事不是因為她而發生的?”
“死了好啊,死了倒還真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上是個汙點了,哈哈哈——痛快啊,這對姦夫淫|婦,早就該如此了——哈哈哈哈。”
“姨娘,姨娘!”
陳纖捂著自己的胸口哈哈大笑,江綺瑤瞧出來了不對勁,趕忙伸手搖著她。
“明淵哥哥,姨娘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如今斷不能再受刺激。”江綺瑤說,“你要是有什麼問題就問我吧,我當時也在,我是知道的。”
蕭明淵抬眸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語氣微挑,“噢?你?本王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江綺瑤臉色霎時一僵,又很快地反應過來,她勾起嘴角笑了笑。
“王爺要這麼說,綺瑤也沒辦法再接話了。既然王爺不信可以在這裏等著,等姨娘好點了,您再接著問。”
蕭明淵目光在兩人身上定了一會兒,就站起了身。
重要的都問了,而陳纖的反應……也在意料之中。
“不了,本王先走一步,陳夫人好生養著吧。”
等到外面徹底沒了聲響,陳纖這才抬起了頭。
她緊緊攥著江綺瑤的手臂,目光死死地定在江綺瑤的臉上。
“綺瑤,這件事同你有關係嗎?你是不是跟她說了些什麼!”
汪婷來長蘭殿的時候,陳纖其實並沒有醒。
後來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兩人都已經安靜了,汪婷低著頭坐在桌子前,江綺瑤守在她的床頭。
陳纖剛剛緩過來,還沒來得及開口罵上幾句,房門就被蕭明淵推開了。
也就是說,她同汪婷其實一句話都沒有說。
“姨娘擔心什麼?她死了不正好麼。”江綺瑤無所謂地說道。
陳纖霎時就感覺有口氣沒有換過來,壓抑著嗓音激動道,“綺瑤你在說些什麼!那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你到底幹都了些什麼!”
江綺瑤抬起了頭,一眼就看進了陳纖的眼底,“我還能說什麼?我說的不過都是事實而已!姨娘,綺瑤就問一句,汪婷死了,您心裏難道不暢快嗎?”
陳纖緊緊閉了閉眼。
說不上暢快,但要是說不暢快也是不可能的。她前幾年過得有多幸福,後來就有多痛苦,而這一切的源頭,都是因為孫秉心裏裝著的這個女人。
她自然自己談不上大方,但哪怕只有一點,哪怕孫秉拿到位子後變得不是那麼徹底,她都不會這麼地不甘心。
陳纖有些悔恨地搖著頭,終究是她看錯了人,最後卻讓旁人來受了這份痛苦。
“……那也不該是你來做啊,綺瑤。”
江綺瑤握住了陳纖的雙手,“沒事兒的,只要姨娘好了,綺瑤就好了。”
陳纖嘆著氣,摸了摸江綺瑤的鬢髮,說道,“攝政王那邊咬的緊,這件事姨娘就給你擔下來了,你可斷不要說漏了嘴。”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昨天蕭明淵直奔長蘭殿為的就是汪婷,這汪婷肯定是知道些什麼東西,眼下就這麼死了,多少會讓人起疑。
想到這裏,陳纖又問,“你沒和那汪婷說些其他的吧?”
江綺瑤略有些驚訝地瞪著眸子,“還有什麼?姨娘?除了你,我還能她說些什麼啊!”
“沒有就好。”陳纖輕輕將江綺瑤攬進了自己懷裏,一點點順著她的脊背,帶著些安撫的味道在裡面。
關於孫秉做的那檔子事,陳纖多多少少知道些風聲。而汪婷和孫秉又走的那麼近……
“綺瑤你放心,只要姨娘還在一點,就斷不會讓人動你的。”
江綺瑤臉頰在陳纖肩頭蹭了蹭,聲音很甜,但眼底卻是一片冰冷。
她說,“姨娘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