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園。

    孫九正在院子前喂著雞，汪婷走過來，替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累了吧，要不先歇一會兒？”

    孫九昨天從葉風華那裏出來後，在外面稍作休整，就又重新回到了城主府。

    汪婷瞧著他似乎願意常住，不僅主動幹活，見著孫秉也沒像之前那樣甩著個臉色，當下心裏歡喜。

    孫九接過汪婷手裏的汗巾，自己動手，“沒什麼，不累，我多幹點，你就可以多休息一會兒。”

    “母親，你進去吧，外面涼。”

    汪婷握著他的手腕，讓他放下了手裏的東西，“一起吧，晚飯還沒吃呢，我給你熬了粥，先吃了再說。”

    “好。”孫九點頭，往回走的時候，他看到了院子的角落立著的那個小土包，臉上表情變了幾變。

    汪婷瞧著他突然停住了腳步，也跟著偏頭看了過去，緩緩嘆了口氣。

    “可憐了小八了——肯定是在外面玩兒的時候衝撞人了……”

    孫九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但他是斷不可能告訴汪婷的，只是唇角略微繃緊了些。

    兩人進了房坐下，汪婷動手給他盛了粥。

    孫九邊吃著，目光就邊隨意地在房間裡睃巡，最後停在了梳妝檯上的那個檀木盒子那裏。

    他略一沉思，問，“娘，那東西我記得是爹給你的吧，裡面裝的什麼，平時看你那麼寶貝。”

    汪婷給他夾了一筷子的肉，她節儉慣了，一年都吃不上幾回肉，但是孫九一來，她倒突然就捨得了。

    “那是你父親放在這裏的東西，你也不能碰。”

    汪婷似乎並不想多說，埋頭讓孫九吃著飯。

    孫九目光又在上面停了片刻。

    檀木盒子上靜靜地掛著一把方形小鎖，至於鑰匙……他還從來沒有見汪婷拿出來過。

    夜裏，江綺瑤大致聽陳纖講了目前的狀況，就趁著夜色又偷偷溜了出去。

    第二天上午，帶著自己的五個侍衛正大光明地來到了城主府門口。

    陳纖就像是纔得到訊息一樣，趕到門口一臉激動地將江綺瑤迎了進來，兩人邊走邊寒暄，戲演的足足的。

    兩人一拐彎，還是在昨夜的那條廊道，陡然碰上了蕭明淵。

    陳纖臉上的表情還有些不自在，倒是江綺瑤，一臉驚訝，“明淵哥哥，你怎麼在這裏！？”

    “真的好巧啊，我到琅城來找表姨娘散散心，不成想到還能遇見你。”

    蕭明淵看著江綺瑤，眉心微微蹙了蹙，但也不準備多說些什麼。

    “本王有事。”

    不知道是在回答江綺瑤之前那句話，還是在說現在是真的有事。

    江綺瑤一臉地知書達理，衝着蕭明淵溫婉道，“瞧著王爺是要出去吧，那綺瑤就不多叨擾了。”

    這突然收斂的脾氣倒是讓蕭明淵沒有意識到，但他也沒有多想，只是多盯了一眼江綺瑤，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陳纖瞧著蕭明淵走遠了，又繼續拉著江綺瑤的小手，述著家常，二人的身影也漸漸消失在廊道那裏。

    葉風華這纔不動聲色地從另一個拐角處閃了出來，緊跟上蕭明淵的步伐。

    “你竟還記得江綺瑤的聲音？”兩人前後腳出了城主府，到了一條偏僻的小巷，蕭明淵這纔開口問道。

    在陳纖和江綺瑤兩人還沒有拐過來的時候，跟在蕭明淵身後的葉風華就敏銳地覺察到了不對勁。

    “嗯。”

    葉風華微垂著眸子，臉上表情若有所思。

    蕭明淵問，“你覺得有蹊蹺？”

    葉風華抬眼看了一眼蕭明淵，“昨天那個戴兜帽的婢女。”

    蕭明淵眉梢一挑，拉著葉風華的手就往回走。

    “你幹嘛？”

    蕭明淵回頭，“既然覺得有蹊蹺，那麼回去確認便是。”

    蘭長殿。

    陳纖和江綺瑤圍著一桌，聊得正歡，突然就有婢女輕輕敲了敲門。

    “夫人，攝政王在門外。”

    陳纖臉上一驚，偏頭看了一眼江綺瑤，江綺瑤點點頭。

    陳纖便對著外面說道，“知道了，我馬上就過去。”

    婢女將蕭明淵引到了外堂，還沒等上一會兒，陳纖就帶著江綺瑤出來了。

    江綺瑤雖不像之前那麼誇張，但依舊還是眉目含情地看著蕭明淵，含蓄且真摯。

    蕭明淵被那目光盯著渾身不舒服，拿起桌上的茶盞遮了一下。

    陳纖開口打破了這僵局，“不知道過來是有什麼吩咐麼？”

    蕭明淵強忍著那份不自在，看了一眼江綺瑤，“本王許久沒見江小姐了，有些好奇，江小姐到這裏來是爲了什麼啊？”

    沒等江綺瑤說話，陳纖就替她答道，“王爺有所不知，綺瑤前幾年，每年都會過來玩上一陣子，但因為近兩年有事兒耽擱了，我們也很久沒見了。”

    “再加上幾日後，便是我的生辰了，綺瑤這孩子打小古靈精怪，有孝心，這不想給我個驚喜，招呼都不打就跑過來了，倒著實將我驚了一跳。”

    江綺瑤沒說話，只是看這陳纖笑。

    陳纖拉過她的手，輕輕拍了拍。

    這番解釋合情合理，蕭明淵自然不可能再揪著不放，他又喝了口茶，說道。

    “江小姐倒還真是有孝心，本王前段時間忙，不知道江老丞相身體還好麼？”

    “家父一切都好，多謝王爺掛念。”江綺瑤答。

    “說到這身體，本王突然就想到了昨天跟在陳夫人身後那個患了麻疹的婢女，”蕭明淵可以停頓了片刻，視線緊緊盯在兩人臉上。

    “恰好本王這有點一位老先生給的秘藥，不如就送給陳夫人吧。這麻疹要是稍微不注意，倒是會傳染的，要死過給了陳夫人，可就不好了。”

    陳纖笑著接了過來，“多謝攝政王賞賜，小桃要是知道了是攝政王特意賜藥，可要感動得哭了。”

    陳纖便說著，就邊要把藥往懷裏收。

    蕭明淵瞥了她一眼，不輕不重地將手裏的茶盞擱了下來。

    “陳夫人也別記著收下去啊，不如就將那小桃叫上來，當著本王的面兒試試這藥，也好讓本王看看效果，看看那位自詡神醫的老先生是不是唬本王的。”

    陳纖動作一頓，“王爺這不好吧，怕是病氣會衝撞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