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淵在房裏休息了一會兒後，拉開門出去了，門外恰好有宮女經過，被突然出現的人嚇了一跳。

    “參見攝政王。”

    宮女看清楚來人後，福身行禮，蕭明淵點點頭，瞥了她一眼，走了出去。

    房門沒有完全合上，宮女將手裏的盤子放在了一邊，上前想要把門拉上，視線突然落在房內柱子旁一個白色的手帕上。

    宮女猶豫片刻，走上了前，將帕子緩緩撿了起來，潔白的帕子上有著絲絲顯眼的血跡。

    宮女一愣，瞬間奔了出去，廊道里已經沒了蕭明淵的身影。

    宮女思索須臾，將帕子疊好收在懷中，端著盤子向反方向走去，瞧著像是養心殿的方向。

    等到蕭明淵回府的時候，蕭戈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他抱著自己的膝蓋，坐在攝政王府門口的臺階上數螞蟻，旁邊還一同站著王府的管家。

    馬車從小道那裏拐過來的時候，蕭明淵正在閉目養神，蕭戈聽見響動噌地一下就站了起來。

    “王爺，到了。”

    蕭明淵有些疲倦地睜開眼睛，從鼻腔裡應了聲，撐著坐墊緩緩站起了身，一撩開簾子就看到了守在旁邊的蕭戈。

    “小叔。”

    蕭明淵像是意識到了什麼，臉上的神情柔和了很多，“等多久了？”

    蕭戈上前牽著蕭明淵的手往裏走，“沒等多久，小叔你累了吧，我們趕緊進去。”

    最後蕭明淵逃不過，被蕭戈抱著大腿強硬地拖到了王府裡的小醫房裏。

    身後跟著的蕭萬似乎是想報告什麼，蕭明淵衝着他緩緩搖了搖頭。

    蕭萬行禮，識趣地退了出去。

    蕭明淵身上繁重的衣服已經被蕭戈的小胖手一頓利索地扒了，蕭明淵闔著眸子趴在床上，鼻尖是一股清雅的中藥香味，讓他緊繃的神經難得地放鬆了下來。

    蕭戈踩著小板凳，在一邊的臺子上面搗鼓著什麼，蕭明淵側眸看著蕭戈，看著那長了一大截的蕭戈，欣慰地笑了笑。

    想他剛剛抱著他的時候，還不過丁點兒大，現在都已經這麼高了。

    想來大舅在天之靈也會欣慰吧。

    想到這裏，蕭明淵似乎又回憶起了蕭府腥氣沖天的那天，臉上的表情倏地幾變。

    那邊蕭戈已經捯飭完了，端著一個瓷白的小碗就從凳子上下來了。

    他今天一睜眼就在琢磨蕭明淵的脈象，想出了不下三種調養的方式，此番寒氣入體引發了他的舊疾，眼下一同爆發出來，怕蕭明淵的身子會撐不住。

    蕭戈將小碗放在了旁邊，摸出一包銀針。

    “小叔，你閉著眼睛休息一會兒吧，我剛剛把了你的脈……昨夜定是過於操勞了吧。”

    蕭明淵輕笑著出了聲，“小戈還真是長大了，知道管到你小叔頭上了。”

    蕭戈抿抿唇沒說話，將手中銀針穩穩地紮了下去。

    “小戈啊，小叔有的時候對你可能過於嚴厲了，但你要知道本王都是爲了你好。”

    “你總有長大的一天，小叔……不是什麼時候都能護著你的。”

    一番話說的情真意切，蕭戈瞬間就有種心酸的感覺，豆大的眼珠子順著圓潤的臉頰就滑了下來，他有些慌亂地抬手去擦。

    “別說了。”

    聲音有些啞，蕭明淵覺察到了不對，回頭看了一眼，瞧著蕭戈委屈的模樣，笑了。

    “你都在想些什麼啊，本王哪兒有那麼容易就沒了，”蕭明淵停頓了片刻後，才繼續說道，“只是本王過幾天可能要出趟遠門。”

    蕭戈手上的動作一頓，“出遠門是什麼意思？小叔你這……多久回來啊？”

    出什麼遠門啊？身子都還沒養好，怎麼出遠門？他如果要出遠門的話，那、那他想的那些調養的辦法還有什麼用？

    蕭明淵說，“可能就這就幾天吧，安排好了就該走了。”

    蕭戈有些失落，他安靜地沒說話，只是落針的小手略微有些抖。

    房內燒的正勝的藥浴蒸騰著熱氣，空曠的醫房裏瞬間藥香四溢。

    蕭戈下了最後一針，邁著小短腿從凳子上下來了，又轉身去檢視房中央的藥浴，看著溫度差不多了，放下了最後一味藥材。

    “小叔，你過來吧，”蕭戈拉著蕭明淵的手，將他小心翼翼地扶了起來，“記得小心背後的針。”

    蕭明淵跨進了那半人高的藥桶，蕭戈坐在地上滅了火，他有些悶悶地用棍子戳著木桶的底部，一張小臉緊緊地皺著。

    “小叔，你是長輩。我現在還小，管不了你想去的地方，”蕭戈吸了吸鼻子，“但是無論去哪兒，都要平安回來啊，我會好好在王府裡等你的。”

    蕭明淵闔著的睫毛輕輕顫了顫，握著浴桶邊的手指收緊了幾分。

    *

    春夏那邊就算是快馬加鞭來回至少也要一天一夜，葉風華在摘星閣裡坐了一會兒，原先接到訊息派出去接受同會天那些組織的人也陸續趕了回來。

    “閣主。”有五人立在堂前，是最早回來的那一批。

    葉風華撐著太陽穴睜開了眼，手上還握著那條龍骨鞭。

    “怎麼樣了。”

    “回閣主，眼下已經收下了十個小組織，還有些排名靠近的內部本就混亂，眼下掌事的人死了，有些急著上位了就開始鬧內亂了。”

    “不急，”葉風華說道，“想鬧就等著他們鬧，等到內部消耗完了，將那些人的頭顱擺在一排扔在門口，若是有不服的，就讓他成為其中一員。”

    “是。”那人又說，“如果把所有的組織包含進來的話，摘星閣的勢力就幾乎涵蓋四國了，到時候管理上面，不知道閣主想怎麼安排？”

    “從本家提拔些精明能幹的過去，”葉風華邊說著，想到了什麼，“屬於南央的有多少？”

    “一共三支，有兩支叫不上名號的，還又一直排名前三十。”

    葉風華手指點在扶手上，說道，“三支合併，我今後可能有用。”

    “是。”那幾人應了聲，退了出去。

    葉風華撐著下巴思索片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往外走。

    “閣主，去哪兒？”守在門口的春夏問。

    “有事。”葉風華應了一聲，又倒了回來，“春夏，你記不記得穆青給的那塊神機營的玉佩收在哪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