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眼疾手快地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腕，慘白的月光照在馬蓉的臉上，襯得她蒼白得好似惡鬼。

    “你別攔著我，我要殺了她，都是她！都是她！”

    王蘭不斷地掙扎著，頭髮凌亂，雙眼像是泡在血水裏一樣鮮紅，整張臉看起來猙獰極了。

    更恐怖的是，小寶發現自己竟然有些控制不住她，小寶面色一沉，一手緊緊拽著她的手腕，一手死死扣著他母親的腰。

    他不知道自己的母親發生了什麼，但是看著她這架勢，不由得回頭衝着馬蓉喊道。

    “翠娘，你先走，我之後再來找你！”

    夜晚的冷風呼呼地吹著，不遠處的樹林張牙舞爪地舞動著，馬蓉站在陰影處，臉色看起來有些晦暗。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著王蘭手上鈍頓的柴刀，想起了那疊被人觸碰過的信紙，馬蓉心裏升起了一個古怪的想法。

    王蘭知道的太多了，她不知道她到底看了多少，但是無論是多還是少，馬蓉都不能冒這個險。

    她不由得往前走了幾步，走到了月光照耀下的那片慘白的空地，表情無辜且脆弱。

    “怎麼了？這是發生什麼了？”

    “王嬸，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馬蓉半遮著麵，泫然欲下，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哭得滿心滿眼都是她的小寶心疼極了。

    小寶手上的動作不由得鬆了片刻，王蘭一直盯著那張臉，看著她裝傻充愣的模樣，心中熊熊烈火不斷焦烤著她的理智。

    她不由得猛地一掙扎，大步往前幾步，舉著柴刀就要想著馬蓉劈去。

    “你給我去死！”

    下一秒，馬蓉瞳孔猛地瞪大，就在那柴刀距離她還有幾毫米的時候，小寶猛地撲上來，抱著王蘭的腰將她往後連拉了數步，嘴裏不斷大吼著。

    “翠娘，你快走啊！”

    馬蓉下意識地大喘著氣，環顧四周，月黑風高，四下無人，這麼好的機會她怎麼可能走呢？

    王蘭已經完全控制不住了，一個低賤的底層人員，在謀殺了皇室這種事過後，她怎麼能不害怕？她怎麼可能受得住秘密。

    她必須以絕後患。

    馬蓉趁著那邊局勢混亂，小心翼翼地靠近著。

    王蘭在小寶鐵鉗一樣的桎梏下劇烈地掙扎著。

    “你放開我，你個不孝子！你怎麼能爲了一個女人這樣對你娘！”

    “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就是爲了讓你這樣對我的嗎！”

    “你給我放開，我今天一定要殺了她，一定要殺了她，你不不知道這個毒婦到底做了什麼！她是個毒婦，你別被她騙了！！”

    王蘭歇斯底里地吼叫著，所有的情緒在臉上洶涌著，就像是一個瘋子一樣。

    她不能說，她說不出口，她不知道該怎麼跟小寶開口她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但即使是這樣，他為什麼要攔著她？

    母親的話不應該無條件服從的嗎？他為什麼要攔著她，小寶為什麼可以不聽母親的話？

    母親要做的事情他有什麼資格阻止！！

    王蘭陷入了一種極其古怪且瘋狂的掙扎中，像是一中死性的迴圈，收到阻攔後，她第一時間不是想的是她莫名其妙的做法會讓人絕對不對勁。

    而是她的兒子會什麼可以攔著她做事！

    手上的柴刀突然被拉扯了一下，王蘭猛地一偏頭，就看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從邊上摸上來的馬蓉。

    她邊搶著，還不忘維護自己在小寶心裏完美的形象，讓待會兒她即使是“誤殺”也不至於讓小寶起疑。

    她說，“柱哥，我握住了，你快搶下來，我怕等會兒會誤傷到你。”

    搶？怎麼可以搶？怎麼配搶？

    這個字眼讓王蘭本就繃緊的神經猛地一下就斷掉了。

    手上唯一的武器被馬蓉死死握在手裏，不斷用力跟她爭搶著，而王蘭的腰間還環著小寶如鐵一樣的手臂。

    王蘭的嘴角猛地浮起來一個詭異的微笑，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雙腳一蹬，彎曲著身子一下子就掙脫開了小寶的手臂。

    馬蓉被那力道帶的往後接連踉蹌幾步，她還沒來得及站穩，就突然覺得面前寒光一閃。

    馬蓉渾身汗毛豎起，心裏直說，完了。

    但下一秒，她整個人頓住，渾身血液像是凝固了一樣，泛着濃濃的寒意，順著她的尾椎一直炸到了腦髓裡。

    她看到王蘭轉身，一柴刀就捅進了小寶的身體。

    小寶似乎沒料到這個結果，他想往馬蓉那個地方走的腳步還沒來得及邁出去，就驚愕又詫異地低下了頭。

    “娘？”

    王蘭咯咯地笑著，柴刀很鈍，她猛地拔出，又用了更大的力氣捅了進去，捅得更深，更狠。

    她冷著臉，滿眼陰騭地質問著。

    “為什麼要阻止我！”

    “你知道你爹病死後，我爲了拉扯你長大過得有多幸苦嗎！你為什麼要爲了個外人來阻止我！”

    “你為什麼不聽話，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空氣中似乎已經凝固了，陰風呼嘯而過，伴隨著血液滴答滴答落在地上的聲音。

    馬蓉猛地跌坐在地，下一秒，尖叫聲響徹天際。

    “啊——”

    葉風華的聲音好似惡魔一樣在她耳邊不斷地低喃著，王蘭想躲躲不掉，滿臉痛苦，驚恐地咬著頭，嘴裏斷斷續續地說著含糊不清的詞語。

    “那一瞬間，你那扭曲的愛意，混雜著作繭自縛一般令人窒息的佔有慾，還有恐懼害怕後悔，像是無數雙手，將你不斷往下拉，最終你的理智溺死在了瘋狂的深淵裏。”

    “不不，我沒有.....”

    “你在想，這一切，都是馬蓉的錯，是她該死，是她利用你！”

    “但為什麼有人要攔著你。所有攔著你的人的都該死。”

    “所以下一秒，你轉身，冰冷的刀刃扎進了小寶的身體裡，你甚至沒有感覺，不知疲倦地一下一下的繼續著。”

    “這個世界上誰都可以攔著你，就是小寶不可以。既然不聽話，那就不要存在了吧。”

    “不不——別說了，別說了！！”

    王蘭的記憶如潮水一般全部涌了出來，她像是難以承受一樣猛地抬起了頭，歇斯底里地吼叫著。

    葉風華緩緩站了起來，用手中的娃娃拍著她的臉，聲音不容拒絕。

    “看著我。”

    王蘭的視線下意識地就投了過去。

    葉風華手中捏著那個娃娃，嘴角突然就勾起了一個弧度。

    “至於這個娃娃為什麼要做成嬰孩的模樣，為什麼要一遍一遍地叫著他小寶。”

    “是因為，你認為那個時候的孩子不會說話，沒有成型的思想，那個時候纔是最聽話的，直到現在，你潛意識裏的佔有慾都再叫囂著你沒有做錯！”

    “但是你怎麼配忘記，這血腥的罪孽，怎麼可以把所有的東西都推到別人的身上？”

    “這殺孽，你只能自己清醒地承受著！”

    葉風華手上用力，那個殘破不堪的娃娃就當著王蘭的麵，生生撕裂成兩半。

    王蘭眼瞳瞬間壓緊了，那明明不大的撕裂聲卻像是一道驚雷炸在她的耳邊，炸碎了她這麼多年來搭起來的堅固的巢穴。

    王蘭渾身血液倒流，嘴唇劇烈地顫抖著，強烈的刺激下，她的喉嚨已經發不出聲了。

    她目光渙散地盯著頭頂的房梁，雙眼通紅，佈滿皺紋的眼角緩緩淌下淚水。

    葉風華隨手將那個娃娃扔在了地上，轉身就往外走，門口守著的侍衛立即迎了上去。

    “閣主。”

    葉風華抽出腰間掛著的手帕擦著手，回頭看了眼緩緩合上了的門。

    “等會兒給裡面的人鬆綁，然後把馬蓉放進來。”

    侍衛一愣，這要是兩個人都進去了，豈不是要打起來？

    葉風華微微笑了笑。

    “記得拉一下架，別都打死在裡面了。”

    侍衛：......

    有的東西，需要當事人單獨在場效果才最好。

    王蘭經受了剛纔那一遭，意識已經被刺激地恢復了不少。

    眼下，就差馬蓉那一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