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裏的確沒有分寸，一點兒也不想想，段懿泫是餓狼，那他身邊的另外一位又是什麼。

    段懿曾比段懿泫過得要難得多，所以相對來說他也更加能忍，偽裝的也就越深，尤其是當太子不得不親自處理一些政務的時候，那些他本該熟悉的事，很多卻還要段懿曾來幫他解決。

    太子門下的幾個近臣曾勸說太子不要太過依賴段懿曾，也不要太相信他，甚至還將段懿曾比作毒蛇，讓太子務必遠離。

    太子聽了沒當回事，只是那兩個勸說的大臣，當晚一個家中失了火，一個坐馬車時馬兒受驚，差點連人帶車一起從山坡上滾下去一命嗚呼。

    第日段懿曾笑著同他們打招呼，那兩個人看見他卻像見了鬼，連話也不好說就匆匆離開。

    也因此，太子一直都沒有機會親口問問姜晚寧那天晚上他們兩個究竟有沒有發生什麼。

    而太子妄圖粉飾太平的心也在皇帝的質問下逐步崩塌，他開始擔心，怎麼柯亥去了這麼長時間還沒有訊息，段懿泫究竟死了沒有。

    而段懿曾卻是不緊不慢的，太子的焦慮他全都看在眼裏，對他來說，太子越是焦慮，他就越是高興，因為這些日子以來他經手的那些公務賬冊都是證據，那些或許皇帝能看在皇后跟皇后孃家人的面子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陳虎一事，太子跟陳虎往來的書信證據也都在他這兒，這些只要一放出去，對太子來說絕對是滅頂之災。

    不過他也不著急，因為他也在等一個機會，他得確保段懿泫不會活著回來，這最終的功勞纔會全都歸功於他。

    柯亥出發去刺殺段懿泫的第三天終於回來了。

    跟著他回來的還有紀寧。

    紀寧信誓旦旦的跟段懿曾保證，說段懿泫死了，讓他大可放心。

    段懿曾問他可確定。

    紀寧拍著胸脯道：“奴才親手把匕首刺進他胸口的，看著他倒地嚥氣兒了才離開的，假不了。”

    “那陳虎呢？”

    “奴才去的時候他正計劃著要殺陳虎呢，不過估摸著他一死，剩下的那些人就亂了陣腳，陳虎應該是殺不了了。”

    陳虎死不死對段懿曾來說並不重要，一個臨時集結起來的軍隊成不了氣候，倘若皇帝把這件事交給他負責，不出三日，陳虎必死無疑。

    “那柯亥手裏的太子令呢？”段懿曾又問。

    紀寧道：“奴才是在三殿下死後才離開的，柯亥比奴才早走一步，估摸著應該也是回到京城之後才知道訊息，這筆賬他肯定會算在太子頭上。”

    段懿曾聽進了李西子的話，不到最後一刻絕不敢輕易自信自己掌握了一切，因此又吩咐紀寧去做以防萬一的準備。

    現在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就等明天一早上朝時，太子從神壇跌落了。

    這頭，姜晚寧從柳長庭那兒得知，段懿泫被人殺了，據說是一刀斃命，他沒能殺得了陳虎反而把自己搭了進去，實在是意料之中卻又讓人忍不住扼腕。

    姜晚寧問柳長庭去從何處得知段懿泫死了的訊息的。

    柳長庭道：“你當我整天吊兒郎當真的只是在玩？當然是從柯亥那兒聽說的，看來他任務完成的不錯，這下段懿泫死了，東宮可又要熱鬧了。”

    但是很奇怪，段懿泫死了，姜晚寧卻並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麼開心，她以為自己會很開心，可是她沒有，非但沒有，甚至不知從哪兒還衍生出些許失落來。

    按理說太子即將倒臺，柳長庭身為國公府的人是不應該那麼高興的，可他不是，他很高興，而且還十分樂意看到太子倒臺。

    皇后算是他姑母，只不過是表的，若不是因為皇后那些個親兄弟們都死的一個不剩，皇后急需一個強大的孃家來做靠山，他們家這會兒只怕還在舟山老家做生意呢。

    一直以來他爹爲了皇后的意願做著那些他不願意做卻又不得不做的事，他也被迫繼承父志，將來以後的責任也是輔佐太子，可太子跟皇后的所作所為令他不齒，尤其太子居然還對他喜歡的女人下手，這樣的生活他早就過夠了，太子他也受夠了，所以哪怕知道太子失勢他們一家也會受到牽連，但這樣也好過現在蠅營狗苟的日子。

    在若有人都以為段懿泫已經死了的時候，李西子是唯一一個不相信這個訊息的人。

    開玩笑，男主角誒！會那麼容易就掛嗎？肯定是男主的計謀，在若有人都以為他已經死了，並且有人為之沾沾自喜的時候，他再以一種奇蹟般的方式出現在眾人面前，到時候一切流言蜚語不攻自破，再由他來解釋一切，順便處理一些渣渣小人，這不是最常見的反轉套路嗎！

    裝還是男主能裝。

    在段懿泫死訊傳出的第二天，太子身著官袍，以一種絕對勝利者的姿態出現在了朝堂上，昨天晚上他已經想好了所有皇帝可能會問到，他需要回答的說辭，並且決定把黑鍋都扔給段懿泫來背，這樣他就又是清清白白了。

    可他在太子這個位子上坐的久了，習慣了被人捧著寵著，已經沒有了察言觀色本事，也就自然而然沒有注意到皇帝打從一進來就黑的異常的臉。

    他先是對段懿泫的死表現出了真摯且深切的哀悼，緊接著嘆氣，把段懿泫多麼多麼不懂事，還有他是如何跟陳虎勾結的事繪聲繪色的描述出來，甚至他還為此專門做了偽證。

    朝堂上鴉雀無聲，有的只是太子的自導自演，和皇帝愈漸不耐煩的臉。

    “你說完了嗎？”龍椅上傳來皇帝渾厚有力的聲音。

    太子還沒說完，但此刻也意識到了皇帝的語氣有些不對勁，他怔怔的回頭看了一眼四周，不大確定的道：“說......說完了。”

    皇帝幾乎是本著再給他最後一次機會的想法，剋制著怒火又問了一遍：“朕想聽你再說一遍，老三究竟是怎麼死的？”

    太子開始緊張了，怎麼事情的發展跟他預料的不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