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凡崩潰了。

    銀行的錢還不上，只有等著被起訴，如果是那樣，不僅自己再難就業，創業也不行。房子也會被查封，自己也會被列入黑名單，甚至楊可馨未來上學都會受到影響。

    “你能不能振作一點，現在這個樣子，哪裏還是當初認識的你？”

    楊凡躺在沙發上，蘇北和夏嬌嬌陪在一旁，蘇北帶著氣憤的責備。

    “北哥，你消消氣，楊凡也是走投無路了。對了，我已經把咱們湊夠的七百多萬還給銀行了，現在就差一百多萬，銀行應該不會急著起訴咱們的。”

    夏嬌嬌輕聲安慰著。

    篤篤篤，正說著，響起了敲門聲。

    “是楊凡家嗎？”

    夏嬌嬌跑去開啟房門，外面是幾個穿著白襯衫的人。

    “是……你們是？”

    “你好我們是江城法院的，這是開庭通知書，請查收……”

    夏嬌嬌簽收了通知書，法院的人離開，蘇北在沙發上忍不住問了一句。

    “這幫狗兒子，真起訴了？”

    “不是銀行的，是幻境電腦，說我們拖欠他們五百萬的採購款。”夏嬌嬌看了眼起訴書，抬頭望向楊凡。

    楊凡聽完，蒼白的嘴唇越發蒼白，苦笑著搖了搖頭。

    “不就五百萬麼？至於麼？大不了房子賠給他們！楊凡住的這套房子，保守估計也值八九百萬。”蘇北不屑的說了句。

    “不是五百萬，是三倍賠償。”夏嬌嬌弱弱的補充了一句。

    “一千五百萬？”蘇北大吃一驚，“這幫孫子！”

    “這下糟了，銀行估計也會馬上起訴。他們肯等，是因為知道我又房子，現在房子被幻境電腦查封，銀行一定不甘落後。”

    楊凡坐了起來，無奈地說了句。

    “我去，你終於起來了！”蘇北。

    “不起來不行了，這房子，怕不能讓咱們住了。”

    楊凡一語成讖，當天下午他就收到了銀行的起訴書，三天後，法院來查封房產，楊凡淨身出戶。

    路邊小酒吧裡，楊凡蘇北三人坐在一張破舊的餐桌前，喝著廉價的啤酒，桌上一盆炒飯。

    “沒想到，這些孫子做事這麼絕！”蘇北罵一句，喝一口，剛剛開的一瓶啤酒，轉眼就剩下半瓶。

    夏嬌嬌沉默著，沒有說話，蛋糕店沒了，錢也沒了，雖然這幾天都是在這個酒吧度過的，一天只有一頓飯，但是她似乎並不多麼的憂愁。

    “不能這樣下去，欠的錢咱們一定要還！”楊凡悶了一口酒，咬牙說道。

    “呵，你現在倒是來精神了，不躺著了？找工作不允許，註冊公司也不行。你告訴我，你能用什麼還？”蘇北帶著醉態。

    “就是撿破爛，我也要把這錢還上！”楊凡說著，目光望向窗外，窗外是車水馬龍的街道，依舊那麼繁華。

    第二天楊凡真的去撿廢品了，到廢舊工地上砸廢鋼筋，到垃圾場去拾瓶子，撿紙殼。

    楊凡沒想到的是，垃圾場上的競爭並不小，比的是眼疾手快，比的是誰力氣大。不過，楊凡仗著年輕，一天下來居然賣了二百多塊錢。

    因為楊凡三人有分工，所以“工作”效率上，完勝那些單打獨鬥的拾荒者。楊凡負責撿，蘇北負責運，夏嬌嬌在出租屋給兩人做好飯菜。

    三人租了一個老舊小區的兩室一廳，蘇北和楊凡住一間，夏嬌嬌自己住一間。

    公司破產，債主盈門，但是日子總要過下去。今天買了兩百多塊，楊凡特意買了兩瓶白酒，還有一些滷煮。

    晚上，三個人一邊看著電視，一邊大快朵頤，日子似乎並不比以前住在高檔住宅的時候差。

    “我看這樣的日子，也不錯。”楊凡帶著幾分醉意。

    “如果沒有遇到你，我出來就該是過這樣的生活。”蘇北帶著埋怨的口氣。

    “呵呵，那意思是我耽誤你了唄？”楊凡喝了一口杯裡的酒，眼神迷離的說道。

    “可不是，跟著你這段時間，多操心啊，這樣的日子都快活！”

    蘇北大聲嚷嚷著，突然傳來手機的鈴聲，是楊凡的。

    “大凡啊，這段時間也沒有你的動靜，你咋樣啊？有日子沒回家了，什麼時候，回來看看，可馨都想你了。”

    電話裡母親的嘮叨聲。

    “錢這個東西，掙多少是多啊？夠花就行，別太辛苦，累壞了身體。”母親牟萍還不知道楊凡破產的事，以為兒子還是一個小老闆，每日忙著生意、應酬。

    “嗯，媽。我明天就回去看您。”楊凡的聲音略帶哽咽，想起母親，想起女兒，再看到現在的自己，楊凡覺得自己沒有臉面去面對。

    “行，那明天晚上就在家裏吃，我包餃子！”

    電話裡母親的聲音非常高興。

    “你今天就別去拾廢品了，我和蘇北去吧。”一早上楊凡穿著破舊的衣服準備出門，夏嬌嬌小心的說道。

    “那怎麼行，怎麼能讓你去做這種事！我下午再去我媽那就行，上午還能撿不少呢。”楊凡一口回絕，走出了房門。

    楊凡一路走一路拾，一抬頭竟然到了可馨的學校。今天是週三，此刻已經是中午十一點半，放學的時間，校門口陸陸續續已經有一個一個班級排隊出來了。

    楊凡遠遠的站在路邊，想看一眼女兒，昨天電話裡母親說可馨想自己了，楊凡也想可馨，可是這段時間他根本沒有時間去看女兒，也不好意思面對她。

    遠遠的楊凡看到了可馨，依然是那麼的美麗、可愛，只是她的臉上不知何時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憂愁。不過，她的眼神依然清澈，依然明亮。

    “楊可馨沒人要的孩子！哈哈哈！”

    放學的隊伍剛剛散開，幾個男生就圍住楊可馨調侃著。

    楊可馨只是低頭站著，沒有任何迴應，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調侃。

    楊凡的目光帶著焦急在人群裡尋找著，想要看看今天是誰來接可馨，快點出現，阻止這些男孩子。

    “沒人要，野孩子！耶耶！”

    看到楊可馨一直沒有反應，幾個男生覺得無趣，於是加重了語氣。

    “不是野孩子，你爸爸呢？你媽媽呢？”一個男生。

    “我聽說他爸破產了，現在每天在撿破爛！”另一個男孩子說道。

    “哇哈哈……真的假的？楊可馨，你爸是撿破爛的啊？”

    男孩子們笑的更歡了。

    “我爸不是，你們給我閉嘴！”

    一直站著不動的楊可馨突然動了，用力推了一把帶頭說話的那個男孩，那個男孩毫無防備，被楊可馨推了一個跟頭。

    “你這孩子，怎麼回事？一個女孩子，居然還打人！”

    這時一個穿著時髦的男人走過來，用力扯了楊可馨一下，扶起了地上的男孩。

    “哎呦，兒子，你沒受傷吧？”

    楊可馨被這人扯了一個跟頭，摔了一身的泥汙。

    “是他先罵我的。”楊可馨的膝蓋擦破了，強忍著淚水，爭辯道。

    “罵你？他罵你什麼了？我只看到，你打人，我一會兒要去找你們班主任，像你這樣的孩子，就該開除！”

    時髦男對著楊可馨不依不饒。

    “哼！”男孩突然掙脫時髦男的手，猛的衝向楊可馨，將楊可馨重重撞到。

    楊可馨掙扎著，要站起來，男孩猛的揮起拳頭準備砸下去，時髦男站在一旁，似乎沒有要阻止的意思。

    “哼，大家都看到了，是這個楊可馨先打我兒子的。小孩子的事，咱們大人也不好插手不是？”

    突然，一隻手憑空出現，死死抓住了準備砸向楊可馨的拳頭。

    一隻手沾滿了泥土的手，很髒很黑，就那樣抓住了男孩的胳膊，男孩嚇得不輕。

    “快放開我，你要幹什麼？”

    男孩用力的掙扎，但是卻無濟於事，猛一抬頭觸到楊凡冰冷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