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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難題

    “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並不是本王一個人的父親。”

    那些年裏,不管是在王府懵懂知事,還是後來戰場上的廝殺拼搏,都是他一個人,世人都說他孤高畫質傲,可是從沒有人看到他錦麵榮華之下的孤獨。

    軒轅琅是一個習慣了孤獨的人,所以他一直都以為自己不需要熱鬧,直到府裡多了一個女人,給了他生的希望,每天會和他吵鬧。

    黑暗掩蓋了軒轅琅的眼中的炙熱,也掩蓋了慕雲兮伸出卻沒有落下的手。

    任何一個時代,每一個層次的人都總會有遺憾和傷心的時候,沒有人的生命當中是全然完美的,哪怕軒轅琅生在皇室。但比起那些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窮人來說,他已經很幸運了。

    “其實你已經很幸運了,”慕雲兮說道,半是安慰,半是揶揄:“至少你還能好好活著。”

    別忘了,生在皇室裏,能夠平安長大已經很不容易了。

    軒轅琅會心一笑,說道:“確實,本王已經很幸運了,任何的不滿裡,我還有後半輩子來彌補。”

    所以,感謝你讓我還有後半輩子,如果我就這樣中毒而死,或者永遠都坐在輪椅之上,那纔是最大的遺憾。

    “對了,王妃不若也說說你幼年時的故事?”話鋒一轉,軒轅琅就把話題扯上了慕雲兮。

    禮尚往來,本王說了故事,你也來聊聊唄。

    慕雲兮斜了他一眼,可惜天太黑了,軒轅琅根本就沒有看到。

    於是靜默一個呼吸之後,慕雲兮先笑了,不禁嘲諷道:“我的故事王爺應該比我還清楚吧。”

    軒轅琅派人查過她,事無鉅細地查,這一點慕雲兮很清楚,所以在軒轅琅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就想到了軒轅琅挖的坑。

    他想問的,應該是她這一身的醫術和膽識和曾經的慕大小姐完全不同這回事。

    可惜,她不能說。

    “王爺連我從前吃喝拉撒的地方都查得一乾二淨,還有什麼是想聽我說的?”

    軒轅琅一時噎住,沒想到這個女人這麼刁鑽,不僅看出了他言語中的空洞,還反倒問住了他。

    “咳咳……你和容家很熟?”話鋒一轉,話題又被扯遠了。

    慕雲兮也不拆穿他,只說道:“已故的國公夫人與我娘是閨中好友,所以熟識了些。”

    話題被扯開之後,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結果聊著聊著天就快亮了。

    所以第二天慕雲兮就華麗麗的起遲了,去到濟世堂的時候,容書欽已經在裡面等了快一個時辰了。

    “我說王妃娘娘,您從王府出來,不至於要走三個時辰吧?”容書欽早就等得不耐煩了,要不是鏡花攔著,說不定他都闖進戰王府拖人了。

    “咳咳,四公子久等了。”帶了一身的寒氣進來,慕雲兮啜了兩口熱茶,才問道:“四公子可是想好了什麼時候去檢查你那位朋友?”

    “今日就去吧,她近日又發病了,我怕你過年太忙了,找不到時間。”

    明日就是除夕夜了,除夕一過,不管是他自己還是慕雲兮都會被各種禮數牽制,誰也抽不出時間來。

    “行,你先等等,我去準備一下需要的材料。”反正都答應了,早去晚去都要去。

    慕雲兮在濟世堂裡面專門開闢了一間屋子做她的病房,裡面放了很多她自制的醫學裝置和藥物,出門看診的時候,她只用從這裏取出藥物就行了。

    三七雖然靈活,但是三七的秘密決不能讓別人發現,所以她只能出此下策。

    很快,容書欽就帶著慕雲兮去到了城外的一處別院,這院子離京城很遠,卻格外別緻。

    “四公子這院子不錯。”一路往裏進去,慕雲兮眼睛就沒停過,並且由衷讚歎。

    容書欽嘴裏銜著一根枯黃的草杆,吊兒郎當的,說道:“我還是喜歡雲兮叫我哥哥,或者歸垣。”

    歸垣是他的字,讓一個外人女子叫他的字,顯然不合禮數。

    慕雲兮淡淡說道:“四公子自重。”

    兩人很快走了進去,裡面伺候的下人只有幾個,容書欽沒讓人通報,直接就帶著慕雲兮見了他那位“紅顏知己。”

    園子裡中了一片火紅的梅,與白雪交相輝映中,格外迷人。彼時那姑娘就在賞梅,聽到有腳步聲之後,才發現來了客人。

    “四公子好,……這位夫人好。”顯然容書欽沒告訴她慕雲兮的存在,所以她見著慕雲兮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

    但這根本掩蓋不了這姑娘氣質大方,謙和有禮的事實。

    慕雲兮不禁懷疑容書欽所謂的紅顏知己是不是有假,這是誰家的貴人小姐還差不多,哪裏像是不顧一切跟著容書欽的風塵女子。

    “綰綰,這是雲兮,我找來的大夫,她醫術很厲害,你讓她幫你看看。”容書欽迫不及待地說著。

    葉綰連忙又給慕雲兮見了禮,才說道:“綰綰的身子已經是凋落的黃花,勞四公子和雲兮姐姐煩憂。”

    從容中透著平靜,好像她不是在說自己的病況一樣。

    慕雲兮覺得,容書欽一定非常喜歡葉綰吧。禮數周到,溫和而不柔弱,溫和謙恭,這樣的姑娘,沒有一個男人不會喜歡。

    但她說得確實不錯,她身上的病很嚴重。中醫講究的是望聞問切,慕雲兮只用觀察就發現了她很不好。

    “葉姑娘不急,能否讓我切個脈?”

    慕雲兮對葉綰很有好感,那是一個無論男人還是女人看了都會心軟的人,難怪容書欽費了這麼大價錢帶她來給葉綰看病。

    葉綰有片刻的猶豫,但還是遞出了手。

    不是她不願意給人看,而是她很清楚自己的病,所有大夫都告訴她,這個病沒法治,只能等死。

    作為一個病人,她已經聽了很多這樣的話,哪怕是從容赴死,她也不願意再聽到有大夫重複這樣的話了。

    慕雲兮細細把了脈,面色很快變得凝重,但爲了病人的心理承受,她又馬上平和下來,不帶任何感情地問道:“姑娘,能借一步說話嗎?”

    如果她猜的不錯,容書欽給她找了一個很大的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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