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丞相府出來後，慕雲兮回了戰王府。

    這些天她忙著濟世堂的事情，沒有注意到滿帝都的流言，雖然不知道軒轅琅清不清楚這件事情，但因為她的原因傷害到了戰王府的名譽，於情於理她都應該回去解釋一下。

    哪知回去以後軒轅琅半字不提，還三言兩語把她的話給岔開了，一直在房裏嘗試著站起來。

    “你看，那天本王英雄救美還能走兩步路，現在站起來已是勉強，根本走不了路。”

    他腿傷恢復的訊息第一時間就傳進了宮裏，這些日子他雖然也是坐在輪椅上，卻天天被父皇關在宮裏。

    臨近年關，各地的賬都要清算，皇上把他關在眼皮子底下做事情，也不知道是敲打還是培養。

    結果幾天沒動，他就又走不了了。

    慕雲兮一邊給他做檢查，一邊說道：“王爺那天是心血來潮，加上有著太強的走路的慾望，這才邁開了步子。”

    她試著動了他的腿，活動根本沒有問題，也就是說恢復得很不錯：“王爺的腿傷恢復得很好，不過你不要太心急了，這些年養的太久了，沒有運動過，現在需要一個磨合期，慢慢來就行。”

    軒轅琅總算放了心，又在慕雲兮的幫扶下坐了回去，笑道：“可惜了遲遲不好，不然本王今日還能再去丞相府英雄救美一次。”

    知道他說得是流言的事情，好好一高冷王爺，越發學得玩世不恭了，慕雲兮沒好氣白了他一眼：“你空閒的時候可以嘗試著站起來，動一動，但不能過度運動，要適可而止，否則你這腿一樣會有被廢的風險。”

    “嗯，”軒轅琅看著她，點頭同意，好一會兒了，又說：“皇家的年夜飯並不好吃，不若年前你陪本王吃個飯？”

    慕雲兮答應了，權當是這些天軒轅琅幫助她的回報吧。當然，還有她沒事兒就拿戰王府當招牌這事。

    管家很快將晚膳準備好，兩人從書房移步飯廳，滿桌子的精緻菜餚裡，多數是她喜歡吃的。

    慕雲兮擺頭斜了軒轅琅一眼，準備這麼充分，看不出軒轅琅藏得挺深啊。

    軒轅琅略笑一聲就當承認了。

    事實就是他早就算到了慕雲兮今晚一定會來找他，以她覺得自己虧欠的王府這回事，絕對會答應他提議一起吃飯的事情，所以軒轅琅早早就讓下人備好了。

    本王連權術都能玩弄自如，又何況心術呢？

    先前說話的時候不覺，這會兒聞到了飯菜的香味，慕雲兮才察覺到自己餓極了，當下也顧不得計較，大大咧咧撈起袖子就開吃。

    那樣子，確實沒有半點大家閨秀的樣子。

    軒轅琅看在眼裏，見過了帝都那些貴女扭捏的樣子，再看慕雲兮豪放的吃飯姿態，竟然覺得看她吃飯比自己吃飯還美味。

    “慢點吃，本王不會和你搶。”軒轅琅心情大好，還幫她夾了不少的菜。

    許是慕雲兮今日確實餓了，不僅對軒轅琅夾的菜照單全收，還有一句沒一句地陪著他聊。

    別看這兩人聊天，這可是戰王府的驚天大訊息。

    王爺和王妃同席吃飯，還聊起了天！

    要知道，以往王爺和王妃只要碰面必回爭論幾句，要不就是酸幾句，從沒有這樣和諧過！

    如果不是今晚沒有月亮，守在暗處的侍衛都要懷疑月亮打西邊出來了。

    比這更稀奇的是，吃過飯後，心情非常好的軒轅琅邀請慕雲兮出去賞月，而慕雲兮同意了。

    王妃竟然答應了王爺的邀請，而且還是賞月！

    隱在暗處的人默默抬頭看了烏雲密佈的天空，並急切想要問一句：王爺，您是爲了賞月還是賞美人？

    慕雲兮吃得太撐了，想著去消食，於是就同意了，推著軒轅琅的輪椅，走在王府的後院。

    後院的院子幽深清淨，下人早已經把雪清理乾淨，走在上面也是別有一番風味。

    “可惜了沒有月色。”慕雲兮嘆息道。

    這樣的夜色裡，要是再添一輪月，那才叫絕。

    “今晚雖然沒有月亮，但總會出來的，希望下一次月圓，本王還能和王妃暢遊。”

    黑暗中，軒轅琅朝不起眼的地方打了一個響指，一陣微弱的風過後，楚玄鏡出現在分佈零散的暗衛面前：“王爺有令，今夜誰也不能打擾王爺和王妃獨處。”

    慕雲兮自然不知道漆黑一片中出現這樣一幕，推著軒轅琅一直往前走。

    她不是一個多話的人，和軒轅琅待在一起也沒有什麼好說的，越發使得這裏幽靜。

    “這樣安靜的夜晚，本王想起了一件事情，”軒轅琅的聲音劃破長空：“本王從記事起，嬤嬤就告訴本王，本王的母妃去世的那一天也是這樣的一個夜晚。”

    許是觸景生情了，軒轅琅說起來很是感傷。

    慕雲兮的後背僵硬了一下，她雖沒有興趣知道別人埋藏的心事，但軒轅琅既然說出來了，她也就聽著。

    “你聽說過我母妃吧，聖惠皇后，父皇曾經最寵愛的女人，卻因為生下第一個孩子的時候血崩而死。”

    戰王出生後第三天，其母因產後虧損而亡，帝悲慟，數日不朝。

    此事在帝都並不是秘聞，就連原主這樣幾乎沒有出過門的人都有了解。

    所以，令人聞風喪膽的戰王殿下，其實是一個缺失母愛的孩子，尤其是他還是一個生在皇室的孩子。

    沒有母親的庇佑，出生就在爾虞我詐中，還能夠擁有今天的權勢和聲望，這一路走來，這個男人吃的苦頭不少。

    慕雲兮由衷的同情，從某種角度來看，他們是同一類可憐人。

    “父皇捨不得母后就此離去，未免見到本王時傷感，便將本王丟進府裡養著，本王從小一個人長大，也曾奢望過父皇的疼愛，也曾午夜夢迴，看到母后抱著本王的樣子……”

    聲音中帶著哽咽，如果現在是白天，慕雲兮還能看到他眼角有一抹長紅。

    “後來父皇終於想起了，卻把我丟進去了邊疆，一去就是那麼多年，等我建功立業了，他纔想要補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