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嬌嬌親眼看到柳雲晏的眼眶裏含著一片水光，從袖中掏出一塊帕子遞過去。

    “別哭，你很快就可以再見到他們了。”

    “嗯。”

    柳雲晏不好意思地將頭低了下去，心裏有話想要問對方，卻怎麼都張不開口。

    他很想問顧嬌嬌，為什麼要對自己這麼好，可又害怕得到的答案跟他期望的相差千里，只好自欺欺人下去。

    在顧嬌嬌的精心照料下，柳雲晏的身體很快就康復了，而在天氣慢慢轉涼的時候，顧嬌嬌終於決定啟程。

    她走街串巷給柳雲晏買了很多東西，還在箱子裡藏了銀票，打算等到了地方之後再留一封書信告訴他藏在哪裏了。

    鎮疆王夫得知顧嬌嬌要出遠門，死活不願意，後來終於妥協也是要求顧嬌嬌先留一個後代，甚至讓人包圍了顧嬌嬌住的梧棲院。

    在一個月黑風高之夜，顧嬌嬌讓青琴打昏了守衛，帶著柳雲晏偷偷摸摸溜出府。

    之前買好的那麼多東西都沒派上用場，顧嬌嬌只帶了青琴和紅英這兩個僕人，然後和一沓子厚厚的銀票。

    在城門口買了輛馬車，四人趁著月色一路向北。

    顧嬌嬌是享受慣了的，馬車坐了還沒半個時辰就開始腰痠背疼，柳雲晏看她渾身難受的樣子，提議說自己可以給她捏捏肩膀。

    “這怎麼好意思。”

    顧嬌嬌嘴上說著不好意思，身體卻十分誠實的立刻挪了過去。

    她也不嫌木板髒，在柳雲晏身前的空處盤腿坐下，閉著眼睛感受著他手指落在自己肩膀上不重不輕的力度。

    “等到了集市，我一定要買一輛豪華的大馬車，三匹馬兒拉的那種。”

    顧嬌嬌哼哼著，要不是著急出來，她也不會這般委屈自己。

    馬車實在簡陋，連一處放油燈的案板都沒有，只有皎潔的月色透過窗戶和縫隙照進來，這纔有了些明亮。

    大概是因為知道顧嬌嬌此時看不見自己，柳雲晏膽子大了不少，他盯著她月色裡粉白的耳垂與細白的脖頸，喉結無意識動了一下。

    “雲晏？”

    聽到顧嬌嬌在叫自己，柳雲晏這才反應過來他已經愣了好一會兒了，趕緊給她接著按肩膀。

    “我在聽，世女你繼續說。”

    “我還以為你睡著了呢。”

    顧嬌嬌笑著調侃，她正舒服的時候身後的人突然不動了，回頭看見他怔怔的眼神就知道這人定然神遊太空去了。

    也不知在想些什麼，竟然這麼入神。

    “沒有。”柳雲晏臉紅紅的。

    他在伶音坊的時候從澄雨那裏知道了不少男女之事，得知有的女人喜歡羞澀被動的男人，也有是喜歡那種孟浪放蕩的，剛纔他就在猜測顧嬌嬌究竟喜歡哪一種。

    “以後不要叫我世女了吧，叫我嬌嬌就可以。”

    柳雲晏的腿又長又直又有肉，靠起來十分舒服。

    顧嬌嬌一開始只是試探性地倚了一下，見他不在意，索性將整個背都歪倒在他的小腿上。

    “嬌嬌。”

    柳雲晏順從的喚了一聲，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親暱的稱呼一個女子，就算是以前對沈似雪，他也都只是喚了一沈姐姐。

    “我前幾日去了一趟沈府，原本打算帶上柳雲霄一起去找你的家人，只是沈似雪不願意放人，說柳雲霄已經委身於她，我就沒有強求。”

    顧嬌嬌向柳雲晏解釋自己為什麼沒有帶柳雲霄一同上路，幾日前女帝已經下旨將長安皇子賜婚給沈似雪，若柳雲霄提前有孕，待長安皇子真正嫁進沈府，免不了一地雞毛。

    “他不願意去就不去吧，沈府對他來說也是一個好歸宿。”

    柳雲晏平靜道，大抵是出身的原因，柳雲霄並不排斥給人做侍。

    他看著顧嬌嬌側臉的輪廓，終於忍不住疑惑道：“你不難過嗎？”

    “我為什麼要難過？”

    顧嬌嬌詫異的回過頭，有些不理解柳雲晏這個突然的疑問。

    他們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柳雲晏咬咬唇，“你不是喜歡雲霄嗎，甚至爲了他直到現在都潔身自好，他卻心甘情願為旁人侍……”

    “誰跟你說我喜歡柳雲霄的？”

    顧嬌嬌坐直身體，轉過身表情怪異的看著柳雲晏。

    她喜歡柳雲霄？

    這是什麼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話。

    就算他是男主，也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要喜歡他好吧。

    柳雲晏被顧嬌嬌的反應弄得心裏七上八下，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這不是你先前自己說的嗎？”

    心愛之人歆慕沈似雪，就是從她嘴裏親口說出來的，他確定不是自己的幻聽。

    “我不知道是我的哪句話讓你誤會了，總之我可以很確定的告訴你，我對柳雲霄沒有一絲一毫的男女之情，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更不會有。”

    顧嬌嬌篤定道，她要是真的喜歡柳雲霄，怎麼可能會願意讓沈似雪染指他半分。

    【攻略目標惡念值：三十】

    柳雲晏的惡念值意料之外的降了十點，顧嬌嬌看到他眉眼間神情的放鬆，挑眉。

    “我不喜歡他這件事，讓你很高興？”

    “至少你不會因為我曾經試圖傷害你的心上人，對我的惡毒一直銘記在心。”

    柳雲晏露出釋懷的笑容，他彎著眼眸，鳳眼上挑的弧度是朦朧月光都無法遮蓋的迤邐。

    顧嬌嬌被他的美貌勾得晃了晃神，她假裝扇子掉了轉移視線去撿，掩飾自己方纔的失態。

    “如果你這樣的叫惡毒，那我豈不是十惡不赦該被凌遲處死的大罪人了？”

    顧嬌嬌對自己很有自知之明，柳雲晏只不過是想把人推下水而已，原身做的惡事那才叫一個罄竹難書。

    柳雲晏被顧嬌嬌的話逗樂，以手指掩唇笑得越發好看了。

    【攻略目標惡念值：二十五】

    得知柳雲晏的惡念值又往下降了，顧嬌嬌心裏微動。

    她將身體往前挪了一些，讓對方足夠能看清自己的臉，笑容意味深長。

    “你這麼在意我對你的看法，莫不成是喜歡我吧？”

    心事被人直接戳破，柳雲晏一時有些手足無措，他還沒想好該怎麼回答，紅英大喇叭似的聲音就從外面傳了進來。

    “世女，前面有家客棧，咱們就在那裏歇一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