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能猜到祁遠遲疑的片刻想說的是什麼，但她並沒有戳破祁遠留給自己的那一點顏面。

    雖說給人做狗，但畢竟是別無選擇。

    說到底，他只是迫不得已，比起她上一世做的那些事情，這真的不算什麼，所以宋瑾只是沒有任何感情的笑了一下，然後平靜的說：“這麼久啊，怕是早已經習慣了祁承玉的性子。”

    雷霆雨露皆君恩，祁遠對這句話，倒是瞭解的透徹。

    宋瑾不喜歡有人這樣推崇祁承玉，哪怕是無意識的想法，她也會很排斥。

    所以宋瑾直接說：“你將他看的太重了，一個精緻包裝起來的爛泥而已，被他在意，稱不上殊榮，只能算是不小心吸引了蚊蟲的注意。”

    宋瑾這話說的十分大膽，所以祁遠並未順著她的話說下去，只是冷靜的看著她：“所以你能在祁承玉面前，幫我說上幾句話嗎？”

    “如果你不害怕出現副作用的話，我倒是不介意，畢竟只是幾句話的功夫而已。”

    說著，宋瑾便把自己對宋菱月的那套說法精簡一番，和祁遠講了一會兒。

    祁遠聽後，有些遲疑，但思索了片刻，還是對宋瑾說：“勞煩你說兩句吧，只要拿捏得度就好。”

    不要太熟悉，恩惠不算大，但記著有這樣一個人就好。

    祁遠只求一個護身符，卻不想整個人攪進這件事裡。

    宋瑾見祁遠不撞南牆不回頭，也不在意：“好，下次見到祁承玉，我會和他說的，在這之前，你記得找時間出府和我產生點瓜葛，莫要讓謊話被人戳破。”

    “待在祁承玉身邊記得多留意他的舉動，稍有不對勁的地方便可以聯絡我，哪怕無關我的事情也可以送來。”

    祁遠知道這是宋瑾提出的交易條件，他笑著點頭：“分內之事，你大可寬心。”

    “好，那我就先不打擾你了。”宋瑾臉上也露出一點笑意，說完這話並未直接離去，而是詢問祁遠：“能告訴我懷安被葬在了哪裏嗎？”

    “南城群墓，阿遠之妻。”

    懷安的身份太敏感，縱然他斥巨資買下好墓地，也只敢這麼隱晦的寫上一句。

    剩下的任何資訊，都不敢留在上面。

    宋瑾點點頭：“我知道了。”

    離開祁遠的居所之後，宋瑾並未直接回到定王府，而是輕車熟路的來到了宋菱月的住所。

    因為宋瑾時常會過來，爲了不被人發現，宋菱月並未將太多的下人留在自己身邊，常伺候的除了翠樓，剩下的都是些比較遲鈍笨拙的丫頭。

    扒開一片瓦確定屋內只有宋菱月和翠樓兩人，宋瑾便按照上次新換的暗號扣響房門，片刻後，翠樓便跑過來開了門。

    瞧見那張熟悉的面具，哪怕露出的那半張臉並不是她熟悉的模樣，翠樓臉上的表情還是輕鬆了許多。

    將宋瑾請進屋內，翠樓趁機湊到宋瑾耳邊，小聲對她說：“還請小心，上封信被主子看後，她的狀態不對，好似對您有了些怨懟。”

    誰給自己錢，又是誰讓她在攬山閣之中的地位變高，翠樓自然是清楚的。

    雖說宋菱月大部分時間待她還算不錯，但終究高高在上的施捨，與之相比，還是宋瑾更讓人歡喜。

    宋瑾點頭，宋菱月若是不恨自己，那她還要懷疑這人是被別人冒名頂替的呢。

    宋菱月是多惡劣的一個人，宋瑾覺得自己還是有資格點評一二的，她這個人就是十足的欺軟怕硬，待稍有不如意就會覺得錯在旁人的身上。

    不過宋瑾並不擔心這些，事情早就擺在了眼前，除了自己，宋菱月也沒有任何能夠投奔的人了。

    哪怕心中對她生恨，哪怕在她心中自己已經不再是那個好不容易樹立好的完美姐姐的形象。

    只要她沒有找到下一個靠山，那她在自己面前，便只能卑微討好。

    想到那副場面，宋瑾的嘴角忍不住微微往上勾了一下。

    懷揣期待，宋瑾腳步輕快的走進內室，瞧見了躺在床上，面容蒼白並且眼鏡發紅的宋菱月。

    看上去慌張到了極致，是害怕祁承玉，還是在為自己的未來而擔憂？

    宋瑾並不在意這些，但她得表現得自己很在意這些事情。

    所以除了最開始的遲疑，宋瑾瞧見宋菱月折服模樣，就直接運用輕功，將只剩三四步的路程再度縮短了時間，死死握起宋菱月的手，慌張的詢問：“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祁承玉對你做了什麼？”

    大概是因為剛纔躺在床上被噩夢困擾，所以宋菱月整個人的反應都有些遲鈍，她緩緩將視線落在了宋瑾的手上，感受著冰冷的手被另一隻手溫暖的過程，像是在漫天冰雪中遇到篝火的難民，不顧一切擁抱這團火，為此不惜被火焰灼傷。

    “沒有，他沒有來看我，回到府上我便回了屋，但是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他一定會殺了我的。”

    宋菱月手上用了些力氣，精心呵護的指甲在宋瑾的手背上留下痕跡，青紫色，看上去便覺得很疼。

    “你已經想到救我的辦法了，對吧？”

    宋菱月並未注意到這點小事，畢竟疼的又不是她。

    那雙佈滿紅血絲的眼睛看不見多少理智，宋瑾覺得比起打扮的儀表堂堂的祁承玉，宋菱月如今的模樣倒是更像是一個瘋子。

    她就這樣盯著宋菱月，壓下自己即將要溢出來的笑意，眼中慢慢流露出落寞的神情：“我本來要想到了的，但是宮中發生變故，我這次過來，是想要給你提個醒，今後還需萬事小心，莫要惹惱了祁承玉。”

    宋菱月臉上幾乎是布了一層死氣，她瞪著宋瑾，一雙手死死的掐著宋瑾的胳膊：“你救我啊！你不是我姐姐嗎？你快點救我，實在不行你和我換一下身份，你來替我待在這四皇子府好不好。”

    歇斯底里過後，宋菱月的聲音溫柔中帶著哀求：“你救救我呀，殿下那麼喜歡你，你在這裏不會出事的，但是我不一樣，我在這裏是真的會死的，姐姐，你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