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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四章 我的乞丐徒弟

    沈御雖然在京城待了這麼多年,但不是裝病,就是要忙著處理各種事情,想來也沒有時間盯著定王這個身份出去吃飯。

    想來是想要離京之前,把之前沒做過的事情都做一次。

    他既然開口,宋瑾自然不介意陪他。

    沈御既然沒帶領路的人,自然是對這裏的情況已經瞭解。

    拉著宋瑾的袖子下了馬車,他便領著人往裏走去。

    之前的暴雨沖垮了京郊不少房屋,朝廷的撥款始終有限,而宋丞相一行人的捐款主要救濟了京城周邊那些難民。

    所以哪怕過了好幾個月,京郊地段看上去,仍舊非常落魄,每走一段路,總是能瞧見幾處斷壁殘垣。

    馬伕待在馬車上,只有他們兩人往裏面走。

    走了有一段路,沈御就停了下來:“這個時候,他應該是在這裏。”

    他鬆開宋瑾的手腕,往前又走了兩步,無視空氣中的惡臭,喊了兩聲:“陳生在麼?”

    一群人湊在一起,宋瑾瞧見其中一人聽到這個稱呼,面上有些慌張。

    也沒嫌棄這裏的環境,宋瑾直接走過去,將他拉了起來:“是陳生吧?”

    這人猛地搖頭,聲嘶力竭的喊著:“不是,不是,我不認識什麼陳生,你們找錯人了!”

    旁人瞧見這一幕,轟然散去,完全不敢插手這件事情。

    這地方原本是什麼,宋瑾不清楚,但如今斷壁殘垣,擋風避雨都成困難,這些人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縮在一起,看上去像是流民,又有些像是乞丐。

    這樣的人,在這個世道實在是太多了,但是陳大夫的醫生也算不錯,有一門手藝傍身,怎麼也不該淪落到這番境地。

    盯著他被泥巴糊住的臉,宋瑾有些不確定自己是否找對了人。

    她將人拎出去,看著沈御,對他說:“附近有水源嗎?我想帶他洗個臉。”

    如今這副模樣,她真看不清這人的容貌。

    畢竟總共也沒見過幾麵,而且宋瑾先前從未特意觀察過他,所以真沒辦法憑藉身形和聲音,分辨自己如今抓住的這人,是不是陳生。

    “如今的京城不缺水,附近便有一條被衝出來的小溪,雖說不算乾淨,但是洗個臉還是沒問題的。”

    前段時間的水災已經扛過去了,但是這段時間京城的雨水仍舊格外充足,而這條小溪,便是被衝出來的。

    很淺,但連著護城河,再加上雨水時常補充,倒是源源不斷。

    宋瑾點頭,跟在沈御身後,一隻手拖著拼命掙扎的陳大夫,面上輕鬆,這一百多斤的人在她手上形同無物,不能帶來半分困擾。

    她自幼練武,這一身的力氣,已經分不出來是天生神力,還是後天練武練出來的。

    反正上輩子在戰場上橫行,在江湖中鬧事,倒是從未遇見過在力氣這方面,勝過她的人。

    手帕沾水,在陳大夫臉上重重擦了幾下,將他的臉露了出來。

    蒼老,但還算祥和的一張臉暴露在宋瑾眼中,宋瑾並未因為找對人而高興,反倒是心情極差的皺了眉。

    猶豫片刻,宋瑾看了眼周圍。

    他們剛纔的動靜不算小,有不少人被吸引了過來,圍在這裏想要看戲。

    此處不是說話的好地方,還是先換個地方吧。

    這般想著,宋瑾便詢問沈御:“先前不是說去酒樓吃飯嗎?先帶人換身衣裳,然後一起去?”

    沈御上揚的嘴角僵在原地,突然後悔剛纔和宋瑾一併睡了過去。

    若是沒耽擱時辰,現在應該將事情處理好了,到時候他們二人單獨去吃飯,該有多好?

    結果一時不慎,要再添一人。

    沈御自然是不願意的,但他也清楚,從這裏趕回去,路上要耽誤太多時間,若是先去詢問,空著肚子多難受?聚在一起,倒是省了時間。

    嘆了口氣,沈御點頭答應下來:“好。”

    問完就將人送走,到時候還是他們的二人世界。

    如今已是深秋,萬物接近寂滅,陳生身上雖髒,卻也大多是塵土,並沒有跳蚤之類的東西。

    所以宋瑾給他披件外袍,便將人帶上馬車了。

    馬車是尋常馬車,塞進三個人,便顯得有些擁擠,沈御盯著幾乎貼到他胳膊上的宋瑾,心中的煩躁突然少了許多。

    雖然要小心隔牆有耳,但馬車一直在動,再加上剛纔已經觀察一番,並沒有探子跟著他們。

    所以等快回城內的時候,宋瑾便開口對一隻叫嚷哭嚎不停的陳生說:“別吵了,我是過來救你的。”

    嚎叫許久,陳生的聲音格外沙啞,他哀求的看著宋瑾,卑微的說:“我求求你們饒過我吧,你們抓我也沒有用,我只是個小大夫,你們放了我吧,我保證不會將這些事情說出去的。”

    你這段時間到底都遭遇了什麼啊?

    宋瑾盯著陳生,忍不住嘆了口氣,她將臉上的面具摘下,恢復自己原本的聲音,對陳生說:“你個欺師滅祖的玩意,連自己師父都認不出了?”

    陳生死死盯著宋瑾的臉,聲音顫抖:“師,師父?怎麼是您啊。”

    “不是我還能是誰?”宋瑾沒好氣的懟了一句,隨後詢問:“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只記得幾個月前你說要來定王府,我等了許久不見你蹤影,去問你徒弟,他便說你有事。”

    “原本想著是去辦些事情,就將你的事情擱置一旁,再見你的時候,怎麼狼狽成了這個樣子。”

    宋瑾看著他穿在身上的破布條子,嘆了口氣:“這幾個月裡,你都遭遇了什麼事情?”

    在聽到徒弟二字的時候,陳生原本被嚇得蒼白的面色紅潤了點,他咬牙切齒的說:“我落得這樣的境地,全是拜他所賜,原以為積德行善,不曾想是引狼入室。”

    沈御早就對她說過,秋斂性這人不對勁。

    但是再從陳生這個受害者口中聽到這種話,宋瑾心中還是會有些失望。

    畢竟自己是真心教導秋斂性,並且希望他能成為一個好大夫的。

    那孩子在這方面實在是太有天分,哪怕是自己這種半路學醫,對此沒什麼興趣的人,都忍不住愛才心切,願意傾囊相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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