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所有不滿都藏在心底，二皇子面上對那下黑手的人有些輕蔑，滿不在乎的說：“行了，這種事情你知道便好，不過這件事不能就這麼過去，這筆賬我記下了。”

    他打量著宋瑾，猶豫片刻，說：“你叫什麼名字？”

    宋瑾含笑看著二皇子，拱手說：“在下宋懷。”

    這個名字在腦子裏過了一圈，但是京城姓宋的人實在太多，他也想不到這人是哪家的。

    夾起一粒花生米扔到嘴裏，二皇子說：“行，宋懷是吧，看在芍藥姑娘的面子上，我就認下你這個朋友了。”

    芍藥坐在一旁翻了個白眼，心想自己根本沒有插話的機會。

    關係緩和，兩人便吃著花顏樓廚娘準備的飯菜酒肉，聊了起來。

    宋瑾和二皇子沒什麼能聊的東西，和他聊天，提起的無非是那些鶯鶯燕燕。

    索性她對這些事情有一點了解，倒是能接的上話。

    畢竟和清平，花顏這兩處青樓有些關係，她多少也瞭解了下各家的特色，以及主要的花魁。

    芍藥在一旁為二位斟酒，一頓飯的功夫，就算二皇子頻頻將話題往她的身上引，她也沒說兩句話，看上去確實是興致不高。

    “懷弟高見，我也覺著桃紅姑娘舞姿甚美……”

    看了眼坐在一旁的芍藥，二皇子話頭一轉：“不過論舞姿，偌大京城，無人能及芍藥姑娘十分之一，見過之後，便覺得旁人都是庸脂俗粉了。”

    不愧是常客，這張嘴哄人確實厲害，宋瑾在一旁，臉上掛著笑，隨口吹捧幾句。

    兩人沒吃幾口菜，大多時候都在喝酒，二皇子酒量比不上宋瑾，如今已經醉了，說起話來，也隨意許多。

    宋瑾猶豫片刻，藉此機會詢問：“耀兄真就這般喜歡芍藥姑娘？”

    “自然。”

    二皇子酒氣上頭，滿臉泛紅，盯著芍藥：“我從未見過芍藥姑娘這般美的人，若是不能收入後宅，簡直是終身遺憾。”

    芍藥聽到這話，臉上倒是難得出現了一抹笑，不過宋瑾瞧著，這笑有點像是在譏諷二皇子。

    “是這樣啊。”

    宋瑾還以為這位是真心愛慕芍藥，如今看來，也只是貪戀美色而已。

    輕嘆一聲，接著給他倒酒：“天下的美人這般多，若是芍藥姑娘不從，我再幫你收羅一番？”

    二皇子雖然好美色，但確實不會虧待她們，所以還是有願意的姑娘，雙方都歡喜，纔是真的好嘛。

    “那可不行，從沒有一個姑娘，像是芍藥姑娘這般，讓我魂牽夢繞。”

    “沒人能比她還美了。”

    說完這話，二皇子便倒在了桌上，宋瑾臉上也透著紅暈，瞧著一直在屋內待著，悶聲不語的太監說：“耀兄醉了，你帶著他去睡會兒？”

    二皇子雙眼迷茫，一張臉紅的宛如豔陽，迷迷糊糊瞧著芍藥的方向，說了句：“好。”

    太監將二皇子拉了起來，走出房間的時候，還深深地看了一眼化名宋懷的宋瑾，然後便瞧見宋瑾一頭栽了下去，臉正好撞到酒杯，整個人埋在了酒水裏。

    他還以為這人酒量很好，現在看來只是醉的不明顯而已。

    冷笑一聲，太監威脅芍藥：“雜家就先帶著殿下去歇息了，芍藥姑娘還請注意分寸啊。”

    芍藥並沒有迴應他，直到他離開後，才冷笑一聲，嘴裏說著：“狗仗人勢的東西，什麼玩意。”

    “能夠仗著人勢，便說明這個人你沒辦法得罪，小心隔牆有耳，這種話還是少說為好。”

    芍藥聽到聲音，回頭看著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的宋瑾。

    她臉上的紅暈消失，看上去特別冷靜，彷彿剛纔陪著二皇子喝了幾罈子烈酒的人並不是她。

    若不是一身酒氣，芍藥真要懷疑自己剛纔所見所聞全是自己幻想出來的了。

    “是啊，畢竟你也得罪不起這個人，宋懷公子是怕了？說起來，認識你這麼久，我倒是第一次知道你的名字呢。”

    宋瑾倒是沒因為芍藥這話生氣，他將一旁從沒動過的茶壺舉起，往已經空了的酒杯中倒茶，喝了兩杯壓壓酒氣之後，才說：“最開始是不怕的，但是你的舉動有些冒失了，搞得我覺得沒必要為你去得罪人。”

    “從始至終，我沒做任何虧欠你的事情，反倒是幫了你不少，你這些舉動，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她不怕二皇子，當初也想著幫芍藥出頭。

    但是芍藥的舉動實在是讓人寒心。

    “最開始我覺著那是你的本性，但是你在花顏樓也當了一陣的花魁，人情世故不可能分毫不動，你剛纔是在逼我幫你出頭啊。”

    芍藥舔了舔嘴角，有些緊張。

    她盯著宋瑾，湊近她，回覆：“剛纔的事情讓你不高興了？我以為我這麼一個美人投懷送抱，你會覺得挺好的，是勢力比不上二皇子嗎？”

    “他不就是一個……”

    宋瑾挑眉看著芍藥：“慎言。”

    一柄小刀擦著芍藥的耳邊，插入她身後的木門上。

    芍藥沉默了。

    她不敢再說話了。

    “芍藥姑娘，我是真心想要幫你的，我不希望中間發生一些令我們不太愉快的事情，你覺得呢？”

    她臉上又勾起笑，看上去漫不經心的。

    但是剛和死亡擦肩而過的芍藥卻忍不住冷汗直流，她紅潤的嘴唇變得蒼白，死死盯著宋瑾，撐著最後一口勇氣，說：“我知道了。”

    宋瑾笑容漸深：“那我就先不打擾你了，至於你和二皇子的事情，我最近是沒有摻和進去的打算了，看你的樣子，想來也不需要我插手吧？”

    說完，她拿著手帕擦去臉上的酒水，推開窗，直接翻窗離去。

    芍藥在她走後，緩緩跌坐在地上，咬著牙，死死盯著那扇沒有被關上的窗戶。

    “宋懷。”

    這個名字，能調查出來多少東西呢？

    ——

    宋瑾離開花顏樓後，仍舊沒有回到定王府，好不容易休息了幾天，結果一忙起來，便要腳不沾地。

    之前那短暫的遊手好閒，實在是讓宋瑾格外懷念啊。

    還是翰林院門口的茶館，還是熟悉的第三樓隔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