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她只是個替身
努力地讓自己保持冷靜,柳雲葭字斟句酌地組織著語言,“我承認,讓檀折去偷東西是我不對,但是我真的沒有想著要害你,我就是覺得有點不對勁,但直接跟你說又不太好,我纔出此下策的。”
柳雲葭的聲音越來越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她說的都是實話。
在開始懷疑齊慕殊的龍涎香裡有勾魂的時候,柳雲葭的第一反應是擔心齊慕殊,雖然也有過那麼一絲絲的懷疑是齊慕殊想要害她,但是細想起來,齊慕殊就算是想要害她,也沒必要這樣以身犯險。
所以八成是皇宮裏的那些人在害他,柳雲葭甚至都有些懷疑齊慕殊那割裂的性格不僅僅是因為他演技好,還有可能是因為勾魂的影響。
齊慕殊是第一次聽到柳雲葭不做作的服軟,細細軟軟的聲音像是綿綿的蜜繞進他的心頭。
讓他那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中又憑生出幾絲不捨來,他默默地鬆了一些勒緊柳雲葭的力道。
柳雲葭終於得以喘息,艱難地把腦袋伸出來,結果不小心蹭了一下,遮臉的紗掉了下來。
四目相對,說實話齊慕殊有一點被柳雲葭現在的樣子給嚇到了,正在鬆勁的手一下鬆大了,直接把柳雲葭放開了。
明明很厭惡齊慕殊動手動腳的,可腰上的力道倏然消失,那一瞬間柳雲葭竟莫名地生出一絲無法言說的失落感,轉瞬即逝的縹緲,卻又那麼真實的存在。
愣了一瞬,柳雲葭立即抓起面紗利落地從齊慕殊的身上爬起來。
“你的臉怎麼了?”齊慕殊也從床上坐起來,疑惑地看著黝黑的柳雲葭,其他地方倒是沒什麼變化,就是這個臉像是昨天晚上在醬油裡泡了一宿似的。
迎著齊慕殊那震驚複雜的眼神,柳雲葭準備重新戴上面紗的手停頓了下來,就頂著這張黑臉直麵齊慕殊,無所謂地說,“不知道,桂大夫可能是中毒了,但影響不大,等他閒下來的時候就替我看看。”
從齊慕殊的反應就能看出來,謹知的計策很成功,齊慕殊是打心底裏防著她的,對她表現出的所有親暱和溫存,一部分是爲了演給外人看,令一部分是出於對水月的愛戀。
這麼久以來齊慕殊表現出來的所有奮不顧身,以身涉險都是在完全能夠保證自身安全的情況下演給別人看的。
柳雲葭這個人對於齊慕殊的所有意義,就是那張臉外加可以時不時地做張擋箭牌。
明明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是作為一個替身而存在的,而且柳雲葭也不是很在意這件事情。可是齊慕殊表現的太過於熱情,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她的安全距離,讓柳雲葭也有些迷失了分寸。
不在意這件事情說歸說,可當真的被完全拽入另一個人的陰影之下而被完全徹底地自我,尤其是像柳雲葭這種自我意識超強的人,真的會感到很不爽。
她只是柳雲葭,不因任何人也不為任何人而存在。
莫名而起的憤怒,還夾雜著一些些類似於委屈的情緒讓柳雲葭整個人都很變扭,她努力地驅逐那種奇怪的情緒,開解自己。
不管怎麼樣,這閒王妃的位置她也不會做太久,不至於為一個生命中的過客生太大的氣。
呼,深呼吸,淡定。
見柳雲葭臉上神色流轉,最後又恢復了一臉漠然不在意的樣子,齊慕殊皺著眉頭直接上手掰著她的臉左右看了看,“你管著這叫沒什麼?這可是你自己的臉,萬一是很嚴重的毒呢?拖久了可是會毀容的。”
柳雲葭從未見過齊慕殊外露過如此緊張的情緒,突然就覺得他掐得自己有些痛,直接把他的手給拉開了。
柳雲葭瞥開眼神,低聲說,“沒那麼嚴重,桂大夫已經看過了,只是解起來有些麻煩,他暫時不得空所以沒幫我解,等他閒下來就會弄好的。”
柳雲葭說完就重新把面紗給繫上了,只留出一雙清冷的眼睛。
該給齊慕殊看到的他都已經看到了,她現在跟明月可以說是毫無關係了,齊慕殊應該不會再對著她思念成疾動手動腳,這樣想想似乎也不賴。
柳雲葭這毫不在意的表現讓齊慕殊看不明白,女孩子不都對自己的容貌很在意的嗎?她怎麼這麼無所謂?
趁著齊慕殊這幾秒的停滯,柳雲葭抓緊機會把話題給扯開了,“王爺,相比於我的臉,我現在更擔心的是檀折怎麼樣了,是我派他去的,王爺就算是要問責,也該是我一力承擔纔是,還請王爺不要為難檀折。”
齊慕殊本來也沒怎麼打算為難檀折,他大概也能猜出來柳雲葭為什麼要偷龍涎香,不過是想借著檀折套一套柳雲葭的底罷了。
可現在柳雲葭的臉都快毀了,她一點都不在意卻還來關係一個侍衛?
齊慕殊心中一股無名的邪火突然就熊熊地燃燒了起來,他冷冷地勾出一絲笑,桃花眼中魅色無雙卻暗藏着無數的殺意。
“看來王妃還是不太瞭解本王的脾氣啊,這罪責我怕王妃承擔不起!”
雖然被邪氣覆蓋了很多但那種冷還是透進了骨子裏,柳雲葭默默地向後退了兩步。
這也太現實了吧?她只是剛剛失去了那張臉,齊慕殊立刻就暴露了真面目,柳雲葭覺得自己現在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打算多頂兩天這張黑臉的念頭迅速地被打消了,在喜怒無常的齊慕殊面前,那張臉就相當於免死金牌,雖然這金牌用起來挺煩的,還時常伴隨著被佔便宜的危險,但勝在能減少麻煩!
大丈夫當能屈能伸,柳雲葭迅速地轉動大腦試圖安撫齊慕殊的脾氣,“我派檀折去偷龍涎香是因為我懷疑王爺的龍涎香裡可能被人下了毒。我本來也是想讓桂大夫趕緊把我臉上這個毒解了的,但是桂大夫說我還中了一種毒,兩種毒物相沖,所以不能急著解毒。”
“桂大夫告訴我,我身上的另外一種毒是一種經常被攙在香料裡的迷魂藥。我仔細想了想我最近在這裏也沒有接觸過什麼香料,唯一的就是王爺身上的龍涎香了。”
“但我又不能確定,萬一龍涎香沒問題呢?我害怕告訴王爺會因此生氣,所以纔沒有直接告訴王爺而是讓檀折去偷一點出來,我也是想早點解毒的嘛,誰想頂著這張黑臉呀!”
柳雲葭的小嘴一頓的叭叭,把一絲絲的委屈完美的融入到尾音中去。
“那你堂堂一個王妃,派人去偷你夫君的東西,我就不會生氣了?”齊慕殊的聲音裡還是帶著怒氣,但已經緩和了很多,不像一開始那樣透著冰碴子了。
柳雲葭淺淺鬆了一口氣,儘量地壓低聲音用極其誠懇地語氣說,“我知道錯了。”
但我下次還敢!並且我保證下次絕對不會再讓你發現了。
齊慕殊還是有些惱,但面對著這麼一個乖乖認錯的小丫頭又實在是拿她沒辦法,只得洩憤似的敲了一下她的小腦袋,“下次有什麼事情直接開口說不就好了,弄出這麼多的事情!”
柳雲葭已經被齊慕殊給敲習慣了,都沒有躲,只是默默地低著頭瞥了瞥嘴。
“拿去。”齊慕殊說著給柳雲葭扔了一個香袋,裡面裝著的正是還未焚燒的龍涎香,“若是這香中真的有問題,那便是衝着本王來的!這麼嚴重的事情你竟然瞞著本王!等你回去了,本王定是要重重地罰你!”
“那檀折?”柳雲葭剛開口就被齊慕殊狠狠地瞪了一眼,她趕緊再次底下了腦袋。
憋屈,真的是太憋屈了!能屈能伸也不是這麼屈的,這日子沒法過了,她要和離!
“你都是要罰的,那個檀折更是要罰,先關他一段時日。”齊慕殊說的很是堅決,一點轉圜的餘地都沒有。
柳雲葭真的是無奈死了,這齊慕殊就是老天爺派來克她的吧?在皇宮的時候扣住了飛飛,現在又扣住了檀折,就是不讓她好好搞事業。
煩死了!
“那個……王爺王妃,皇宮裏的人催得厲害,是不是需要見一下?”門外響起阿硯怯生生地聲音,她知道自己現在打擾很不合時宜,但是皇宮裏的公公真的太兇了,她只能硬著頭皮來敲門。
只是她不知道她來得實在太是時候了,成功地緩解了剛剛鬧過矛盾之後的尷尬。
就著戴面紗的樣子,柳雲葭又抓起桌子上的斗笠戴在頭上形成了雙重覆蓋,“皇宮裏現在派人來肯定是有什麼急事的,王爺我們還是出去看一下吧。”
“八成是來找我的,你呆著吧,我去看看。”柳雲葭的乖順成功地讓齊慕殊的怒氣全都消盡了,看了她一眼之後,就徑直地朝門口走去。
柳雲葭很聽話的待著沒動,皇宮裏的人確實也不是來找她的,齊慕殊下去之後阿硯就沒有再來催過。
蠱蟲的資料也查完了,顧惜闕也還沒有來,獨自待在屋子裏也沒什麼事情可以做,柳雲葭就把臉上的遮擋物都摘了,坐到了梳妝檯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