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天下大亂
顧于晴的眼睛中滿是哀求,柳雲葭也是非常的不忍,而且此去山高水遠,艱險未知,也是真的需要幾個可用的人。
但柳雲葭只是稍稍搭了一下顧于晴的脈象便微微皺起了眉頭,她應當是放了不少的血,又急火攻心,雖然她一向都是身強體壯,但現在的脈象也是又虛又浮,怕是沒有辦法長途奔波。
“你…”柳雲葭本來下意識地想直言相勸,但是突然想起一旁還有紀朝之呢,而現在顧于晴又是借了一張青兒的臉,於是便換了個勸法,“雖說我身邊需要人照顧著,但是我身邊總是不缺人的,反而現在床上躺著的那個纔是真真的需要人照顧,你還是留下照顧他的。”
“我都聽紀公子和巫醫說了,我留下來是沒有用的。”顧于晴將柳雲葭的衣角揪得更緊了一點,眼中哀哀地求著。
柳雲葭真的是從未見過顧于晴這般哀傷急切的樣子,真的是相當的於心不忍,也不知道要怎麼勸了,於是回頭瞥了一眼紀朝之,“你們都說了些什麼?”
紀朝之無辜地聳了聳肩,“我們只是說這位白公子身體還算強健,所以這般折騰之後氣息還算平穩,這毒雖然散開了,但是輔以大渝的鍼灸之術以及現在複製出來的毒藥,可以暫時吊着他的命,就是醒不過來,所以現在最需要的,是善針術和調配解藥的醫師。什麼人照顧到沒什麼要緊的。”
“???”柳雲葭用眼神警告著紀朝之,他向來都是個聰明的,現在是在給他裝傻嗎?她是讓他實話實說嘛?她是想讓他幫忙勸一下。
但是沒想到,今天紀朝之似乎真的不太聰明的亞子,他還是沒看懂柳雲葭的眼神,反而繼續說,“其實青兒姑娘體質也是不錯的,之所以脈象會亂,是因為急得,她定是極其擔心這位白公子的情況。原本王妃身邊伺候的人就少,而青兒姑娘若是留在弈寧整日守著生死未卜的白公子,反而心焦,不如讓青兒姑娘陪著王妃娘娘一起。青兒姑娘反而會覺得自己能派上些用場,心裏沒有那麼焦急,可能對身體還要好些。”
“是呀!小姐!您就帶我一起去吧。”顧于晴趕緊附和,而柳雲葭恨不得直接把紀朝之給瞪死,我是讓你來給我幫忙的,結果你在這裏給我亂說?
被柳雲葭這麼明晃晃地瞪了兩眼,紀朝之才彷彿後知後覺地反應了過來一樣,縮了縮脖子然後趕緊說,“那個,我出去瞧瞧,順便問一下巫醫還有沒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地方。”
紀朝之說完就腳底抹油地溜走了,獨留柳雲葭一個人面對困局,尤其是紀朝之出去之後,顧于晴就越發的忍不住自己的情緒了,一雙眼睛淚汪汪的,柳雲葭實在是沒有辦法拒絕……
而紀朝之溜出去之後也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胸脯,剛剛王妃的眼神真的像要殺人一樣,回去得讓齊慕殊給他漲月例銀子,這活真不是一般人能幹得,容易折壽。
新正月裡的弈寧城一片祥和的氣氛,但是人蠱的突然現世卻是給一小撮人來帶來了抹滅不去的陰霾。
因為要準備離開的事情,給白澤解完蠱之後蘇寂就帶著巫醫離開了,而紀朝之也是非常識相的自己先溜了,等人都離開了,桂岑纔像是做賊一樣的從旁邊的雅間裡鑽了出來。
一般遇到這種情況他肯定是要狠狠地抱怨一番的,但這一次他卻是一臉的凝重,徑直地走向蠱蟲細細地檢視。
而顧于晴也在柳雲葭答應了帶她去之後還是不放心,三翻四次地確認,最後還是放心不下,當即就去收拾,準備即刻就盯著這張青兒的臉時時地粘著她。
因為顧于晴實在是太瞭解柳雲葭了,她害怕柳雲葭哄著她,說得好好的,明天卻自己先走了,把她一個人丟下,這種事,柳雲葭經常看。
柳雲葭實在是沒辦法,但也只得由她去,但還是沒忍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桂岑聽到這聲嘆息,緩緩地抬起頭來,一臉嚴肅地對柳雲葭說,“丫頭呀,這件事情怕是沒有那麼簡單。”
“嗯?怎麼說?”柳雲葭腦袋裏實在是有些混亂,於是便倚在榻上有些茫茫的望著他。
“你看。”桂岑用夾子夾起一隻生龍活虎的蠱蟲,只見那蠱蟲原本還一身都是力氣的在那掙扎,但是慢慢地卻就僵硬起來,最後直接硬成了石塊一般。
柳雲葭微微地皺起眉頭,“這又能說明什麼呢?”
“你過來看。”柳雲葭心裏是有些抗拒的,一想到那些蠱蟲在血液裡翻騰的樣子她就忍不住作嘔,但看桂岑那樣的嚴肅,她還是慢慢地挪了過去,“什麼?”
只見桂岑從藥盅裡舀出一點鮮血放在一旁的碗裡,然後將那已經僵硬了的蠱蟲扔了進去,只見那蠱蟲的身體竟然又緩緩地軟將下來,不一會兒便又活蹦亂跳起來。
柳雲葭的眼睛驀然地瞪大,連說話都不利索起來,“這,這怎麼會這樣?”
“冥幽宗不是人間蒸發了,這十多年來他們都只是隱藏了起來,這些蠱蟲也被升級了,可以不斷地迴圈利用,如今他們製造起蠱人來要比十多年前簡單得多了。天下,怕是要大亂了。”桂岑向來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性格,但是這一次他卻也忍不住地心慌起來。
天下大亂?
這四個字對於柳雲葭來說那樣的遙遠又不真實,雖然她不止一次的起過造反的心,但最多也不過是兄弟相爭,逼宮而已,無論如何都是到不了天下大亂的程度的。
如今,竟然上升到天下大亂的程度了?而且這亂的源頭竟然還就出現在她的身邊?
柳雲葭真的是非常不想接受這個現實,“有這麼嚴重嗎?”
“有。”桂岑從袖中掏出一張紙遞給柳雲葭,“你去找蘇寂的時候,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於是讓一葉樓去查了一下近段時間內弈寧城內有沒有失蹤的人,結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柳雲葭聞言展開了桂岑遞過來的那張紙,上面記錄的全都是近段時間失蹤的人口,全都是十八到二十八歲的壯年男子,而且多是出自武行鏢局,多多少少身上都是帶著一些功夫的,柳雲葭略略地數了一下,起碼得有三十個。
看到這一排排的名單,柳雲葭心下震驚卻又有些疑惑,“失蹤了這麼多人為什麼一點動靜都沒有,他們的家人朋友都不著急的嗎?”
桂岑答道,“他們選得人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家中人丁稀薄,甚至是直接沒有家人,而且做得要不就是刀尖舔血朝不保夕的活計,要麼就是長時間在外鮮少著家,所以就算是他們不見了一段時間也不會引起懷疑,就算是發現有不對的,就算是有不對的,也絕對不會報官。所以纔沒引起騷亂。”
“這一次,也是因為他們找到了白澤頭上所以纔會暴露了行跡,我猜想他們之所以找上白澤大概是因為他武功不俗,近段時間又是由一個遊俠的身份寄居在十方齋的,所以纔會被他們的探子盯上。”
聽到桂岑的話,柳雲葭懸了一下午的心反而是落了地,若是這樣的話,那就說明不是衝着她來的,只是白澤成爲了獵物而已。
不過,一個已經消失了十多年的宗派,突然重出江湖又這樣肆無忌憚的在弈寧城抓取壯年,怎麼像都像是有巨大的陰謀。
柳雲葭望了一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白澤,他們抓了三十多個人都沒有出過事,如今卻在白澤身上摔了跟頭,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柳雲葭細細地想了想,摸向了自己的腰間,“師父你……”
白澤出事了,顧于晴又要跟她一起離開,弈寧城總是要留下一個能夠掌得住事的,那那那個人便非桂岑莫屬了,於是她想把“獵”字牌給他,可待到伸手去摸時她纔想起來那令牌大朝會之前給了檀折了,如今還沒有要回來。
柳雲葭突然意味不明地淺笑了一下,其實她心底還是信任著檀折的吧,所以纔會放心把那麼重要的東西放在他那裏而自己都已經忘記了。
桂岑見柳雲葭喚了他一聲然後就沒音了,不免疑惑,“我怎麼了?你說呀?”
“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就麻煩師父您照拂著弈寧城的事宜了,主要就三件事,一,照看好白澤,不要讓他出事,等我回來;二,派人去查關於這人蠱和幽冥宗的事情;三,時不時注意著宮裏的事,我派到皇后身邊的那個醫婆你是知道的,這件事不大需要你操心,稍微注意一下就好了。”
桂岑聽著默默地點頭,但是點著點著卻又決出不對勁來,猛地反應過來,“死丫頭!你去迷霧林那麼危險的地方你不帶著我?你萬一犯病了,沒有我在你身邊可怎麼辦?那可是會要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