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不得好死,不入輪迴
“其實,不止我一人覺得齊慕殊不是小姐的良人,世子也是這樣覺得的。而且我竟隱隱發現小姐和齊慕殊的關係越來越近,可齊慕殊只是把小姐當做水月的替身呀,這種趨勢實在是太危險了。”
“所以我就跟世子暗中達成了約定,一定要讓小姐看清齊慕殊的真面目,讓小姐依舊變回那個灑脫自然的樣子,不必再受困於閒王妃的這個身份而被皇宮中的那些陰謀所侵擾。”
“但是,小姐您跟以往不同,似乎完全看不清局勢,而齊慕殊身邊又有紀朝之這樣可怕的人,我經歷過所以我知道,我害怕,小姐您被下了催眠術,所以我,想要救您。”
檀折坦白了之後看著柳雲葭若有所思地表情,猛然意識到了什麼,怕她誤會,急忙地補充了一句,“但,但是刺殺齊慕殊這件事,的確是我一個人的主意,世子是完全不知情的!”
聽著檀折的話,柳雲葭忽然覺得有些呼吸困難,雖然,從桂岑說他一直都安和侯府暗道裡開始,柳雲葭就有些懷疑了,但是仍然抱著一絲希冀,仍然願意相信她的哥哥是剛正不阿,頂天立地的大英雄,絕對做不出這些陰暗的事情。
但檀折的話徹底地擊碎了柳雲葭最後的一絲希冀。
雖然剛剛纔從大理寺大獲全勝,但現在那種勝利帶來的愉悅感已經蕩然無存了,打倒外人的勝利和從被內部瓦解的痛苦比起來,那樣的微不足道。
柳雲葭只覺得她每吸一口氣都會覺得疼痛,她有些艱澀地開口,“所以皇宮裏關於阿硯那件事,哥哥參與了,是嗎?”
檀折默了一下,然後微微點頭。
柳雲葭轉頭閉上了眼睛,實在是有些無法接受,她扶著一旁的藥臺,緩緩地站起來,桂岑見她的狀態不太好,想要伸手扶她,但是卻被柳雲葭給拒絕了,“我沒事,藥好像開了,你先去看著藥吧。”
柳雲葭努力地想要穩定自己的情緒,但聲音還是帶著絲絲地顫抖,桂岑默默地嘆了一口氣,還是去看藥了。
檀折依然跪在地上,柳雲葭穩住身形之後向着藥廬外面走去,路過檀折身邊時,輕聲地開口,“齊慕殊未傷性命,所以你也沒有必要死,還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訴你,齊慕殊從來就沒有將我當做過水月的替身。沐月小築那副畫上的人,是我。”
柳雲葭的話讓檀折的眼睛驀然睜大,一旁的桂岑也是差點沒直接把滾燙的藥倒到自己手上。
但是柳雲葭似乎並不打算把這個事情解釋清楚,而是繼續說,“我……你先回一葉樓待著吧,不要出現在安和侯府和閒王府,齊慕殊身邊能人輩出,想要你性命的,不止謹知一個。”
說完,柳雲葭便快步往外。
檀折瞬間從震驚中抽離出來,慌亂地在地上轉了一個身,“小姐,您是不要我了嗎?”
柳雲葭微微仰頭望著天邊被夕陽染得通紅的雲,那天光映照下來,整個大地似乎都被染上了一層鮮紅,正如她此刻鮮血淋漓的心。
柳雲葭沒有說話,而是徑直離開了。
沒有回答,有得時候也是一種回答,一向器宇軒昂,昂首挺胸的檀折侍衛,此刻蜷縮在藥臺的角落裏,像是一隻被遺棄的小狗,透著溼氣的黑亮眸子讓人看著不忍。
桂岑將那幾碗熬好的藥盛出來之後便湊到了檀折的身邊,伸手想把他從地上拉起來,“傻小子呀,你跟了她這麼久你還不瞭解她嗎?她那麼鬼靈精怪神通廣大,連動物都能跟她交朋友的人,怎麼可能會輕易被蠱惑呢?她對齊慕殊那是真的動了情了,至於齊慕殊是什麼情況,我搞不懂,但從她剛剛說得話來看,齊慕殊對她也是真心的。最重要的是,齊慕殊根本不是傳言中的那樣,他是心計城府極深的大渝親王,世子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嗎?”
“我知道。”檀折異常沉痛地開口,就是因為知道所以纔會越發的擔憂,擔心齊慕殊只是在利用蠱惑小姐,又或許,心底也是有那麼一絲絲嫉妒和不甘在作祟吧?
檀折賴在地上不肯起來,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臉,如今看來小姐似乎跟齊慕殊似乎真的是兩情相悅,其實昨晚,齊慕殊義無反顧的撲上來的時候,他也曾猶豫過,但最終還是沒有收住。
難道齊慕殊真的是小姐的良人嗎?
檀折陷入深深地懊惱之中,看他這樣,檀折默默地嘆了一口氣,“你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做這樣的傻事呢?”
檀折久久沒有回答,正在桂岑耐心耗盡無奈嘆氣的時候,他卻又猛地抬起頭來,“桂大夫,沐月小築牆上那副畫上不是水月嗎?為什麼小姐會說是她呢?”
桂岑微微聳肩,“這我哪知道呀,小姐不是讓你回一葉樓嗎?一葉樓最出名的不就是情報,你去查不就好了,或許,正如你所說,小姐,不是被蠱惑,而是被矇騙呢?”
聽到桂岑這麼說,檀折那已經軟成泥的頹然氣質頓時消散,他蹭地一聲從地上竄起來,很是急切地樣子,“我現在就去查。”
看到檀折又恢復了生機的樣子,桂岑偷偷地笑了起來,他這些年被柳雲葭逼得好好學醫也是有了不少的長進,學會了因人而異,對症下藥。
這小子心中很是愧疚,整個人已經頹掉了,任由他這樣下去人肯定會廢掉的,而現在能刺激他幹勁的只有柳雲葭了。
然後,檀折可能做錯了一件事之後就開始做什麼都不順了,他剛剛急匆匆地衝到門口,結果就徑直撞上了前來拿藥的謹知。
仇人見面那叫一個分外眼紅呀,謹知直接就拔出了佩劍,卻也不屑於跟檀折說話,而是揚聲問桂岑,“他怎麼會在這?不是讓你千萬看好王爺的藥嗎?果然還是不能把事情全都交給你們!”
謹知雖然佩劍已出,但是也沒有出手,只是抵向檀折的脖子。
望著謹知眸子裡滔天的恨意和冰冷,檀折沒有任何防備的動作,“謹知姑娘,我知道你恨我,若是有人那樣傷了我家小姐,我也肯定會想殺了他的。我檀折做得事情,絕不會抵賴,但是我現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查,所以還需請謹知姑娘行個方便,等我查清回來,我定然會自己去王爺面前請罪,到時候,謹知姑娘要殺要剮,我檀折,絕無怨言。”
聽到檀折這樣說,桂岑頓時急了,這小子就是個直性子,他是真的打算以死謝罪的!
但謹知怎麼可能相信他呢,直接拿著劍往前又逼近了一分,冷笑道,“這話倒是說得好笑,請罪還可以寬恕時間讓你去查什麼事情?你若是真心請罪,應當現在就在我劍下伏法!”
望著那離自己的脖子不到三寸的劍尖,檀折仍然是絲毫未躲,眼中是很澄澈乾淨的光芒,“原本,是該立刻伏法在謹知姑娘的劍下的,只因真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去查,所以才需要姑娘來寬恕一定的時間。”
檀折說著又往前湊了一分,直接讓那劍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這一舉動驚得謹知拿劍的手都顫了下來,後面的桂岑更是嚇得沒直接跳起來。
“謹知姑娘,檀折敢指天發誓,我所言定然兌現,不然的話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不入輪迴。”
這樣的重誓讓被恨意懵逼一心只想殺了他的謹知都懵住了,要知道,檀折是習武之人,他不可能不知道,現在只要她微微地動一下劍鋒就可以要了他的命。
他是真的,把命都交到了她的手上。
雖然,謹知堅定地把檀折規劃到了敵人的陣營了,但是她現在真的被這個敵人給震撼了。
最終,她選擇相信了他。
謹知默默地將劍收回來,“希望你能說到做到,不然的話,即便是天涯海角,我也一定會取你的狗命。”
“當然!”檀折肯定地回答,然後便匆匆地離去,背影隨著天光一同消失。
夜色很涼,水邊的夜風就更涼,柳雲葭也沒有穿大氅,獨自一人在池邊上的彩虹廊裡來回踱步。
柳耀青晚上睡不著,提了槍想要出來耍一會,結果一推開就看到柳雲葭一個單薄的人影在對面的水邊的迴廊上發呆,柳耀青頓時就急了,大喊了一聲,“葭兒!你站在那裏幹什麼呀?晚上多冷呀!”
柳雲葭聽到聲響,抬頭望去,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邁步向柳耀青的方向走去。
柳耀青也趕緊迎上來,結果就看到柳雲葭氣色不太好,嘴唇都是慘白的,他握了一下她的手,果然冷得跟冰一樣,頓時焦急地念叨起她來,“你這個丫頭,你自己的身體什麼樣你自己不知道嗎?一點都不知道照顧自己,還大晚上的在水邊吹冷風,被凍出病來了怎麼辦?趕緊跟我進屋暖暖去。”
柳雲葭說著就要拉柳雲葭進屋,卻被柳雲葭扯住了,“哥哥,我有些話想要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