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絕不當軟柿子
因為要穩固在旁人眼中閒王對水月用情至深的人設?
可這戲也太過生硬了吧?柳雲葭心中那隱隱的不安越發的深厚,自打昨晚見識了齊慕殊的真面目之後,她原本對他的那三分不屑就全都變成了忌憚。
在這如海的深宮中,齊慕殊便是那隱藏最深的一處漩渦,一旦爆發就是吞山食海之能。
各懷心思的兩個人卻以最親密的姿勢擁抱在一起,禮部的宮女似是不愧是受過專業培訓的,仍舊是不卑不亢提醒齊慕殊,“已不早了,早朝都已開始了。若王爺已經更衣完畢,還煩請讓我們替王妃娘娘更衣打扮。這請安之事,是祖制規矩,容不得兒戲。”
為首的那宮女說話雖然跟個機器人一樣,一板一眼沒什麼感情,但柳雲葭卻聽出來她話裡話外都在瞧不起齊慕殊一樣,連帶著把她也瞧不起了。
不過也難怪,依著齊慕殊這些年來精湛的演技,別說著有官職在身的禮部女官了,這弈寧城裏有幾個是打心眼裏瞧得起他呢?
齊慕殊心似明鏡,但卻故意聽不懂這女官的暗諷,反而表現出一種催急了的不耐煩,“沒更完,等著!”
說罷把柳雲葭從懷裏拉起來,深情款款地盯著她的小臉蛋,“葭兒,繼續幫為夫穿衣服吧。”
他這一聲故意沉著嗓子喊出來的“葭兒”讓柳雲葭渾身像竄電了一樣,一陣的惡寒。
齊慕殊應當是不知道她已經見識過了他的真面目,所以爐火純青的演著戲,可柳雲葭是知道內情的,看著這樣一個腹中藏劍的人在自己眼前這樣演戲,她真是說不上來的不自在。
論演技,柳雲葭一向還是很有信心的,但是到了齊慕殊面前那真是被襯得沒眼看。
而且現在的心態也和昨天不一樣了,她有點做不到破罐子破摔順著他演下去了。
然而齊慕殊直接無視了柳雲葭那副欲哭無淚的表情,直接將腰帶交到了她手上,又喚了一聲,“葭兒?”
柳雲葭頓時又是一陣頭皮竄電,敗下陣來,行行行,我給你穿行了吧!別叫了!
柳雲葭硬著頭皮給一幫面無表情萬事以禮為先的禮部宮女表演了一場穿衣秀。
不過尷尬是尷尬,但這一圈摸下來齊慕殊的身材還是很有料的,典型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要不是他自毀聲譽,這些年來恐怕早已成為弈寧萬千少女的夢中情人的。
好不容易繫上最後一層腰帶,柳雲葭額頭上的汗已經出了一層。
齊慕殊一直低頭打量著柳雲葭,,深沉的眼底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這小丫頭不說話的樣子還真是像極了水月,只是她那雙眼睛太亮完全不像月亮溫婉柔順的光芒。
可那明媚張揚的光芒,也很是耀眼呢,真要把她除掉,竟還真有些可惜了。
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這突然冒出來的想法讓齊慕殊一驚,迅速用冰冷掩蓋了心底不該有的情緒,這多年了,現在正是關鍵的時刻,絕不能讓這些無謂的事情絆住腳。
何況這丫頭的來歷尚還存疑。
那些禮部的宮女真的就跟機器人一樣,見柳雲葭一停手立刻見縫插針地把她架到了梳妝檯前,而齊慕殊閒來無事也就先去了書房。
擺脫了齊慕殊氣場範圍柳雲葭連呼吸都順暢了,只是眼見腦袋上的髮髻越梳越高,她開始有些擔心自己的脖子不堪重負,弱弱地問,“髮髻能不能梳的簡單點啊?”
“嗷!”柳雲葭的話音還沒落呢,就覺得自己的被狠狠地扯了一下,正替她梳頭女官萬愉還是一臉面無表情地往她頭上添髮飾,“親王正妃的朝服冠發都是有禮制記載明確規定的,不容逾矩。”
“嗷!”說話間柳雲葭又覺得頭髮被拽了一下,疼得她腦袋嗡的一下,這下她知道這個萬愉是故意的了。
從萬愉說話的語氣就能聽出她是憋著氣的,大約是瞧不上閒王府,卻又偏偏被選中派了過來。雖是有氣但卻又不敢當著齊慕殊發作出來,便趁著梳妝的機會把柳雲葭當軟柿子捏起來了。
可柳雲葭哪是那好脾氣的人,眼瞼一沉,眼見萬愉又要身手從桌上的妝匣裡拿手勢,直接抬手一掃,將那妝匣掃了出去,“到底是禮部女官,倒也還知道不容逾矩四個字啊!”
妝匣重重地落地,珠寶首飾散落的聲音夾雜著柳雲葭略帶慍色的聲音威亞感十足,眾人都被震得不敢動彈。
萬愉也被嚇得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就反應過來了,愈發的不服氣起來,“我在禮部多年,三禮六御爛熟於心,自是知道不容逾矩四字。只怕是王妃娘娘初入皇家,纔是不懂規矩,竟敢摔了朝服冠飾。王妃可知這些冠飾都是御製獨一份,若有損毀便是褻瀆天威。”
柳雲葭皺著眉頭看著一臉認真的萬愉,對這些規矩制度這麼熟,卻還是忍不住要來扯她的頭髮,明知故犯,那便是罪上加罪。
柳雲葭不清楚萬愉跟閒王府之間有什麼樣的恩怨,她沒興趣也不想管?
但萬愉用這種幼稚的手段把這恩怨無故加註到她身上,那就絕不能縱容!
誰知道齊慕殊這些年來都開罪過哪些人,要是開了這個先例,真讓人覺得她柳雲葭好欺負,那這以後的日子便沒法過了。
柳雲葭用鼻子輕笑了一聲,單手支在梳妝檯上撐著不堪重負的腦袋斜睨了萬愉一眼,衝着萬愉露出一抹溫柔至極的笑容。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一瞬間萬愉彷彿見到發怒之前的安王。
“規矩呢,是約束那些願意守規矩的人,這閒王府向來都不是什麼規矩的地方。你猜,若是我現在我嚷嚷一聲,把閒王殿下招了回來,那這妝匣是算你摔得還是我摔得?一會兒你還能不能直著走出閒王府的大門?”
閒王的壞名頭也不盡是壞處,有的時候也是很省事,畢竟沒有人會跟一個瘋子計較,更不會有人敢跟一個叫齊慕殊的瘋子計較。
柳雲葭一直笑意款款,可她說的話卻讓萬愉脊背生寒,她可太知道安王能做出些什麼事了,回憶起以前的事情,她的嘴唇不自覺地哆嗦起來。
嘖嘖嘖,齊慕殊這到底是給萬愉留下了什麼心理陰影啊?
敲打一下就已經足夠了,柳雲葭對著鏡子自己扶了兩下發髻,放緩了語氣,“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我也不想節外生枝,你們只需老老實實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是。”萬愉雖然心裏還是牴觸,但氣焰已經降下去好幾層了,默默地撿起地上的首飾,繼續給柳雲葭梳妝,手法不知道有多輕柔熟練,舒服的柳雲葭都快睡過去了。
呵,這皇宮裏的人啊,多的是欺善怕惡。
等終於收拾妥當,柳雲葭只覺得自己頭上彷彿盯著個花盆,怪不得那些大家閨秀各個都端著,那是根本就動不了啊。
雖然鬧了一些不愉快,但是宮規還是要守的,時間很趕,萬愉也急起來了,扶著柳雲葭恨不得腳下生風的飛不起來。
雖然一般的大家閨秀早就對及地長裙滿頭珠翠習以為常了,但柳雲葭不是一般的大家閨秀啊。
所以她成功地被絆到了,一個踉蹌,頭上的簪子頓時掉了好幾個,柳雲葭還沒反應過來呢,那些宮女就訓練有素地重新拾起,七手八腳地給她簪上了,一路飛一樣地上了馬車。
然後柳雲葭就再一次被皇家的有錢震驚到了,雖然從外面看平平無奇,但裡面卻別有一番洞天,狐裘的毯子金絲的軟枕,四角還有鏤空的香爐悠悠地散發著清爽的香氣,簡直比她花重金打造的繡床還要舒服。
雖然馬車裏還坐了一個大帥哥,但柳雲葭眼裏只有錢,她眼冒紅星地抱起一個軟枕舒服的靠進角落裏。
齊慕殊全程參觀了柳雲葭那見錢眼開的樣子,眼角不自覺地跳了跳,然後又見她愜意的躺下了,徹底地無奈了。
這丫頭興許真的就是腦子長得跟常人不一樣吧?畢竟她就算真的是個細作,又有誰敢用呢?
終於還是被無視到底的齊慕殊忍不住先開了口,“柳雲葭,你……還真是不一般。”
“嗯?”柳雲葭實在是過於享受了,以至於眼皮都睜不開了,只用鼻子輕輕哼了一聲。
反正一會就要進宮了,量現在齊慕殊也不敢把她怎麼樣。
齊慕殊這輩子的無語都沒有遇到柳雲葭之後來的多,本想再嚇唬嚇唬她,可看她那小小的臉上帶著愉悅的笑意,一臉滿足的小樣子,竟有些狠不下心來。
不知道是因為香薰有安神的作用,還是這兩天太累了,柳雲葭竟就這樣安心的在齊慕殊面前睡著了。
居高臨下的看著那張自己熟悉又陌生的臉,齊慕殊的情緒一時有些複雜,他冷靜自持一向都是他的優點,可這丫頭卻三番四次的激得他情緒大動。
她真的很像水月,可她像得也僅僅是水月而已,他到底緣何會生出不捨來?
難道是這麼多年把戲演得連他自己都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