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琢磨不透
就在要刺上去的那一瞬間,齊慕殊突然睜眼了。
“啊!!”
那倏地睜開的黑眸嚇得柳雲葭手一抖,針掉在了一旁的枕頭上,捂著心口蹭蹭地往後退了好幾步。
齊慕殊眯著眼睛撿起枕頭上的針,竟比紀朝之的那根還要長,幸虧沒讓她扎。
他舉起針眼神不善地質問柳雲葭,“謀殺親夫?”
柳雲葭被嚇得小心臟,但好在他算是醒過來了,一邊安撫自己脆弱的心臟一邊快速地運轉自己的大腦給自己找補,“謀殺什麼親夫?我是看王爺您醒不過來,所以想給你鍼灸一下。我曾看過一些醫書,知道如何喚醒酒醉之人。王爺您現在醒過來了就好啦,還趕得上進宮的時辰!”
柳雲葭邊說邊笑眯眯地拿走了齊慕殊手上的針,藏進自己袖子裡,“王爺以後不要喝那麼多酒啦,對身體不好。”
看齊慕殊這中氣十足的樣子,柳雲葭可以確定齊慕殊絕對是早就醒過來了,故意炸她!
看來昨晚的事情齊慕殊懷疑到她頭上了,還好剛纔沒有亂說什麼話,不然就暴露了。
柳雲葭都已經笑得這麼和藹可親了,可齊慕殊臉上不悅的表情還是沒有褪去,“只看過一點醫書就敢拿針扎我?還隨身帶著這麼長的真?”
“呃……”柳雲葭一時語塞,這銀針一能救命二能當暗器,最適合她這種行走江湖又極度惜命的人了,當然得隨身帶著了。
戰術性沉默了兩秒之後,柳雲葭“嘿嘿”地憨笑了兩聲,擺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不瞞王爺說,我是拿來防身用的,畢竟外面都說王爺不是什麼好人。”
“你……”這下輪到齊慕殊語塞了,雖然他很清楚自己在外面的名聲是什麼樣的,但畢竟有大渝唯一一位親王的名頭在,敢這麼當著他的麵嬉皮笑臉地說他不是好人的,柳雲葭還真是第一個。
齊慕殊都有些猶豫懷疑柳雲葭是不是有意義了,興許就是這丫頭的腦子進長得跟別人不一樣而已。
所以也難怪別家的閨秀到了年齡都會去參加各種集會,攢出些名聲來好為以後找夫家做鋪墊,而這個安和侯府唯一的大小姐卻從來沒出現過。
可能就是她太跳脫了,柳夫人怕她嚇到別人以後更嫁不出去了。
但細想起來,柳雲葭的每一個驚人之舉背後似乎又都有著縝密的邏輯,最後都指向讓她收到利好。
看著柳雲葭那張長得跟水月極度相似的臉,齊慕殊眼底的光越來越暗,他現在已經無法確定到底是他藉着水月的名頭布了一個局,還是別人順勢給他送了一個局。
可如果是這樣,好歹也得做做工作吧?就算長著一模一樣的臉又怎麼樣呢?水月溫婉嫻靜如落花明月,而柳雲葭呢,簡直就是個瘋丫頭,哪方的勢力會用這種水準的細作呢?
無論是哪種推測似乎都不那麼合邏輯,想得齊慕殊覺得頭痛都加劇了,他一直引以為傲的識人辯事似乎在柳雲葭這裏碰了壁。
自柳雲葭說完話之後,齊慕殊也不說話,就一直用怪異的眼神看著她,氣氛就那麼一寸一寸地尷尬下去,柳雲葭只覺得有鋼針在她的頭皮上跳舞,正琢磨著要不要說點什麼緩解一下,門外恰時地響起素羽的聲音,“王妃娘娘,朝服奴婢給您拿來了。”
素羽這簡直是救命仙音啊,柳雲葭趕緊讓她進來了。
“王爺,您醒了!”
在看到甦醒的齊慕殊之後素羽激動地差點沒叫出來,王爺酗酒的習性已經很久了,還從未喝成過昨晚那樣,也著實是把她嚇了一大跳。現在王爺醒過來了,她也是長舒了一口氣。
趁著素羽打破了尷尬的氣氛,柳雲葭三步並做兩步的衝到她面前接過自己的朝服,“既然王爺已經醒了,那我還是回自己的院子裡換衣服吧。”
柳雲葭說完就準備開溜,卻只聽到齊慕殊異常不悅地聲音揪著她後腦勺的頭皮,“柳雲葭,你給我回來!”
又幹嘛?
柳雲葭無語望天,但也只得不情不願地轉身,“王爺還有什麼吩咐嗎?”
“誰允許你走了?”一個轉身的功夫齊慕殊又恢復了他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理所應當地命令柳雲葭,“伺候本王梳洗更衣。”
“啊?我不會。”柳雲葭理直氣壯,她真是一頭橫槓,你府裡那麼多丫鬟不用幹嘛要來折騰我啊?就不怕我再扎你兩針?
“不會就學!作為本王的王妃,這些是你分內的事情。”齊慕殊也是毫不客氣,說話間已經走到鏡子前,大爺一般的坐下了。
素羽趕緊搶過柳雲葭手上的朝服,偷笑著說,“王妃,您就去吧,這麼多年來府中雖然侍妾無數,但卻從未有人能夠入主這攬月閣,近身的侍奉王爺,這是夫妻間纔有的親暱,是難得的殊榮呢。”
殊榮?柳雲葭真的三觀炸裂,三從四德伺候人的殊榮?呵呵,給你吧,我不要!
“柳雲葭!”見她磨磨蹭蹭的沒反應,齊慕殊不耐煩地又開始催促,他重新穿上了偽裝之後就瞬間切換成往那一站就惹人煩的模式了!
素羽的笑意已經藏不住了,也開始催促,“王妃您就去吧,至於您的梳妝問題,因為您沒有帶陪嫁的侍女,一會我給您安排幾個伺候的丫頭過來,您瞧瞧喜不喜歡。”
素羽說著將手上的朝服放到齊慕殊身旁的櫃子上,然後便出門去了,還貼心的把門給帶上了。
柳雲葭真的是無語凝噎,她覺得這王府裡就沒有一個正常人!
關門走出好遠,素羽嘴角的笑意仍舊下不去。王爺雖然整日隨性放浪的樣子,但她伺候了王爺十四年了,她太清楚了,這七年王爺一直在麻痺自己,從來都沒有真正的開心過。
但柳雲葭的出現,讓事情變得不一樣了,她能感覺到王爺的情緒有了改變。
大概是明月姑娘在天有靈,不想看王爺一直這樣消沉下去,所以派了王妃娘娘來吧。
柳雲葭是真的一點都不想去,但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只得蝸牛一般的蹭到齊慕殊的身邊,還在做著最後的掙扎,“王爺,我真的不會,我沒做過這些事情。”
“你還想不想進宮請安了?”齊慕殊也不多說,從鏡子裡盯著柳雲葭就丟下這麼一句。
一招斃命!
行吧行吧,你們皇帝家權大勢大,我一個打工仔得罪不起,服軟還不行嗎!
拿起鏡子前那觸手生溫的白玉梳子,柳雲葭再次驚歎於皇家的有錢。
雖說皇家水深,但這麼多誘惑當前,不撈一點回去,真都對不起她無辜變成二婚少婦。
而且,弈寧城中那麼多擠破頭攀龍附鳳的人,若是有了皇家的訊息來源,那以後一葉樓的業務就可以擴充套件的更大了。
都是小錢錢呀!
“你能不能別動了?”柳雲葭盤算的入迷,因為齊慕殊亂動腰帶扣了好幾次都沒扣上,竟然脫口而出開始訓他。
訓完柳雲葭就懵了,但沒想到齊慕殊竟然沒生氣,只是伸手一攬將她帶到了自己的懷裏,兩個人頓時親密無間的貼在了一起。
兩人的身高差讓齊慕殊的鼻尖剛好到柳雲葭的頭頂,他又重新的細嗅了一下,剛剛柳雲葭從他身前竄過的時候帶起了一陣風,他似乎聞到了不一樣的氣味,所以他決定再確定一遍。
清甜的氣味沁入心脾,似乎有一些相似,但好像又不太一樣。
柳雲葭自是不知道齊慕殊的那些盤算,雙手抵著齊慕殊的胸膛試圖掙扎,他身上的龍涎香混著不知名的藥香,讓柳雲葭的心跳不自覺地加快,竟莫名地有些慌亂。
正在柳雲葭難得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身後的門被人敲響,“王爺,禮部的宮女來了,說是來接您和王妃進宮請安。”
果然,連太后都覺得她這個兒子不靠譜,親自派人來監督,聽著背後的開門聲,柳雲葭彷彿抓到了救命稻草,順勢想從齊慕殊的懷裏出來,“王爺,宮裏來……”
可他不僅不放,反而抱得更緊了,而且還變本加厲,連話都不讓柳雲葭說,直接按著她的腦袋埋在自己的胸前。
明顯能夠感覺到不斷有人從門外涌進來,而她卻以這樣少兒不宜的姿勢和齊慕殊抱在一起供人蔘觀,柳雲葭只覺得耳朵根都要燒起來了。
心裏已經默默把齊慕殊十八代祖宗都問候了一遍。
而那些宮女們見此場景全都知趣的垂下頭,為首的那個恭敬的稟報,“因擔心王妃娘娘初次入宮不實禮數,所以派奴婢前來幫助教導。”
“你們來的也太早了一些!你……你別動呀,沒事的,有我呢。”齊慕殊明顯地不悅,正準備訓斥但卻迅速換做溫柔哄人的語氣將懷裏的柳雲葭抱得更緊了一點。
她哪裏動了?
柳雲葭在心中吶喊,她尷尬的就差立地成冰雕了,哪裏敢動了?怎麼造謠……柳雲葭憤怒之後忽覺不對,既然她沒動,那這話就不是說給她聽得,而是說給身後的那些宮女聽的。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