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鎮是個小鎮，鎮上廚藝好的人不多。

    張牛娃和自家的爹張大年在鎮上開了家小飯館，這飯館是從老爺子手裏接下來的。

    老爺子早就歸了西，就張牛娃的爹張大年掌廚，他們這倆父女在鎮上也是出了名的。

    老的摳門，小的搗蛋，隔三差五就能見著張大年拿著把菜刀將張牛娃從家中追著滿鎮上亂竄。

    張家飯館子在鎮上后街那邊，當年老爺子開的館子地段不錯，後到如今幾十年過去了，鎮上起的新房又出了新街，他們也就落到了疙瘩裡面去。

    要不是鎮上的人都知道張家館子，新上鎮上來的，誰能找得到，那門面招牌都瞧不出張家館子四字了，木板都裂了，張家爺們懶的像條蛇，誰都沒去管。

    即便如此，上這兒來吃飯的倒是不少，每日的生意還是讓他們爺倆不愁吃喝。

    若說，這等門面的館子，瞧著都寒磣，誰能上門來吃飯，但張大年接了老爺子的手藝。

    早一輩的人都知道，這張大年的爹，當初還走出小鎮去禹州城裏做過大廚的。

    後來又去過京城一些時日，可給張家鎮的人長臉，也風光了一時。

    只是沒人知道，為何張大年的爹在城裏好端端的，吃香的喝辣的不成，非得回了張家鎮這小疙瘩開個館子。

    張牛娃調皮搗蛋，明明是個女娃，卻像個男娃一樣。

    每次回家都會縮頭縮尾的進自家的門，瞧著老爹不在外面。

    趕緊往樓上竄，剛上去，一把明晃晃的菜刀直接飛到她面前，砰的一聲砍在了她腳下，要是晚收一步，自己的腳趾頭肯定沒了。

    見刀如見人，張牛娃立刻萎了下來，轉身朝站在樓下的人拱了拱手。

    “張大爺，求您饒了小的這一回，小的再也不敢了。”

    “你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偷了那隻燒雞和二更子吃了。”

    張大年腿腳一勾，旁邊的長板凳立在了面前，接著大掌一拍，啪嗒一聲落在了地上，鬆了腿子的長凳不再傾斜一邊高一邊低。

    看似是在修整凳子，張牛娃臉色一變，嬉笑道，“爹，您歇著，我這就將凳子桌子都擦洗一邊，回頭將廚房壞了的櫃子和灶臺一塊修整修整。”

    說完這話，張牛娃步伐矯健，腳底抹油往廚房跑去，張大年冷哼一聲，雙手環抱著坐在了凳子上。

    “慢著。”

    張牛娃嘆了一口氣，硬生生的停了下來，皮笑肉不笑的轉過身，瞧著自家的爹，垂頭道。“爹，我錯了，下次不敢了。”

    “你哪一次不是有下次。”張大年倒是不是爲了這事，朝張牛娃揚了揚下巴。“去將刀拿過來。”

    “啥？”張牛娃面色驚恐的看著自家的爹，往後倒退了幾步，身形對準門外，擺出一不對勁就往外跑的架勢。

    “今兒你哪都不許去，老子有事要和你說。”

    聽了這話，張牛娃才覺著老爹今日和往常有些不大一樣，隨後幾步跨上樓，手一握住刀，巧用力將插進地面半個刀面的刀抽了出來，一個跳躍穩穩的落在了張大年面前，雙手一遞。“爹，您的刀請收好。”

    張大年沒伸手接刀，只是看著張牛娃手裏的刀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咱們張家不能在你老子我這斷了，從明日起，這把刀...”

    “爹，你千萬不要打我的注意，我根本就不是學廚的料，我太過貪嘴，您曾經也教誨了我無數次，若是我學廚，菜一定上不了桌。”

    為啥？那當然是被她在出鍋的時候就吃了。

    張牛娃以為老爹這次又要開始感嘆爺爺的不易，為子沒出息視為不孝，再來便是為後者不敬，整天遊手好閒無所事事，到最後，絕對不是罰了她燒一個月的柴禾，就是洗刷半個月的碗筷，反正不會讓她碰出鍋菜。

    掌櫃的家距離張大年家就在隔壁，每次都能聽見張大年家裏父女倆的動靜。

    雖然以前在小鎮的日子過得平凡，沒有什麼大起大落，卻也樂呵的實在。

    也就是那個時候，張大年傳衣缽給張牛娃，張牛娃去了一趟城裏。

    原本他們父女倆的手藝好，卻因此被人看上了。

    當初看上張牛娃手藝的，是一個商人，後來覺得她的廚藝不錯，就將人引薦來了蜀國的京城。

    原本在這裏能施展自己的廚藝也是極為不錯，可後來......卻發生了一間讓張牛娃徹底失去心智的事情。

    那就是當初跟張牛娃一塊離開的，還有一個小少年，跟在張牛娃屁股後面做小跑腿的。

    兩個半大的娃娃在外頭闖蕩，鎮上的人也不太放心，就有人順便外出做工，帶了他們倆個，也來了蜀國京城見識見識這裏的繁華。

    可誰知道這裏是一個吃人的地方。

    小少年不慎在酒樓跑腿的時候，不慎撞上了一個富貴家的小姐。

    那富貴家的小姐自認為高人一等，竟讓人當場將小少年打斷了一條腿。

    三年前那會，小少年也不過才十一二歲，被人生生的打斷了一條腿。

    原本此事以為過去了，誰知道過了幾日，那富貴小姐又派了人過去，找上了張牛娃和小少年。

    那位小姐極為殘忍，竟然逼著張牛娃，用自己手裏做菜的刀殺了小少年，還是用了剝皮抽筋的手法。

    張牛娃哪能承受得住，後來那富貴小姐放了張牛娃，讓她帶走了小少年的屍體。

    不知道她是怎麼回去小鎮的，帶回去了小少年的屍體，講述了前因後果之後，人一下子就倒下去了。

    再醒過來的時候，就成了現在這樣......

    心智不全像個小孩子，也不記得曾經的對他們動手的那個富貴小姐。

    正因為如此，張大年纔會叫上族裏的人，挑上一些好手，進入蜀國京城，在京城內暗中走訪了三年，遲遲沒找到那個女子。

    因為他們不認識那個女子，能記得那個女子的只有張牛娃。

    便沒有辦法，就將這些女子抓過來了。

    但抓的這些女子，大多都是私下打死過下人的，在京城內驕縱跋扈心狠手辣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