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若棠只看了一眼，便轉身回去了，現在紀鬆雲對她的內疚之心和對紀穎夢母女的憤怒都已經達到了頂峰，接下來就是好戲開場了。

    紀鬆雲揹着手，一路氣勢洶洶地去了暗春閣。

    紀穎夢和江月俏正抱頭哭呢。

    “孃親，怎麼辦？爹爹要是真的進宮求黃生取消婚約，我可怎麼辦啊。”紀穎夢泣不成聲。

    江月俏此時也沒了辦法，她看著摸著紀穎夢的頭，輕聲道：“你爹爹最心軟了，他不會這樣的。”

    “可是剛纔爹爹都不聽我們說話，她是不是不疼女兒了？”

    “誰知道呢，你爹爹多半是被紀若棠那個小賤人迷了心竅，那個小賤人平時不聲不響的，到了關鍵的時候誰都沒有她機靈。”

    “孃親，在過一頓時間，我這肚子……”紀穎夢低頭看了看，“怎麼辦？那時候爹爹肯定不會放過我的。”

    “你懷的是鳳子龍孫，你爹爹不過就是一介臣子，他敢對你怎麼樣？”江月俏突然來了底氣，“我們現在就去跟你爹爹攤牌，看他能拿你怎麼辦。”

    紀穎夢也想著破罐子破摔了，她和江月俏一起起身，“好，我們現在就去，我懷的是太子的孩子，爹爹不能把我怎麼樣的。”

    “兩個賤人！”紀鬆雲從外面衝進來，他整個人都在顫抖，手指著江月俏母女，眼睛也瞪得老大，“你們兩個下賤的東西！”

    “老爺……”江月俏的氣勢瞬間弱了下來，不過她很快又支稜起來，“老爺這是什麼話，我和夢兒可沒有你說的這麼不堪。”

    紀鬆雲顫抖著指著江月俏：“你們母女兩個是想把我紀家的臉都丟盡了啊。”

    “爹爹為何要這樣說，女兒只是想嫁給太子殿下，這不是給爹爹面上添光的事嗎？”紀穎夢也不再軟弱，她必須要給自己掙一個好前程。

    “面上添光？”紀鬆雲冷笑一聲，“你肚子裡揣了這麼一個孽種還面上添光？我這張老臉都被你丟盡了！”

    “老爺……”

    “爹爹……”

    江月俏呃紀穎夢都愣在那裏不敢說話，她們還沒說呢，紀鬆雲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下賤！真是下賤！”紀鬆雲氣得不知道該怎麼去罵她們，只能不斷重複著這兩個字：“下賤胚子！”

    過了一會兒，紀穎夢和江月俏也緩過來了，江月俏把紀穎夢護在身後，就那樣和紀鬆雲對視上：“老爺這叫什麼話，夢兒懷的是太子的骨肉，是鳳子龍孫！老爺怎麼可以說這是孽種？”

    “鳳子龍孫？”紀鬆雲忽然一陣頭暈目眩，若是沒有下人扶著，他恐怕就要一頭栽下去了。

    “好一個鳳子龍孫，我就想夢兒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看來都是你這個當孃的教養的好啊，鳳子龍孫！”紀鬆雲攥緊了拳頭，他怕自己一個忍不住就一巴掌下去了。

    江月俏似乎被紀鬆雲戳到了痛處：“是啊，我家道中落，從小也不是被捧著長大的，比不得林清渝大家閨秀，可若不是老爺你也是如此，我又怎能懷上夢兒？依我看，你們男人都是一樣的貨色！”

    “啪——”

    紀鬆雲的右手抖如篩糠，江月俏被打得臉偏向一邊，她捂著自己的臉，半天沒反應過來。

    “孃親，孃親，你沒事吧？”紀穎夢急忙湊上去詢問江月俏如何了。

    江月俏耳邊嗡嗡作響，什麼也聽不見，她好半天才回過神，不可置信地看著紀鬆雲。

    “你打我？”

    相識近二十年，這是紀鬆雲第一次動手打她。

    紀鬆雲雖然心裏也在責怪自己過於衝動，可是面上還是不放鬆：“你亂說話，我怎麼就打不得？”

    “好，好哇。”江月俏忽然就瘋癲起來，這些年不敢說的話也都一併脫口而出。

    “你本就是薄情寡義的人，面上對我對夢兒寵愛有加，實際上就像把夢兒尋個破落戶嫁了，我真心真意跟了你十八年，你就是這樣對我和夢兒的？”

    “我把夢兒教成什麼樣？我若是不教她，她這輩子就毀在你手裏了！你說我教養的不好，那麼敢問老爺，夢兒就不是你女兒嗎？夢兒變成什麼樣子，你就沒有責任嗎？”

    “是你放縱著我們，是你寵妾滅妻，你這樣一個榜樣在前，我們是受你的影響！”

    紀鬆雲看著江月俏瘋癲的模樣，他感覺自己好像從來都沒有認識過這個女人，明明一開始她是那樣的溫柔嬌弱，怎麼如今變成了這個樣子？

    “你給我閉嘴！”

    “閉嘴？”這時候的江月俏可停不下來了，“你真的愛我嗎？你愛的只有林家大小姐林清渝！你寵我也是爲了氣她不是嗎？”

    門外湊熱鬧的紀若棠聽到這句話當場就愣在那裏。

    什麼？紀鬆雲心裏的人是林清渝？開什麼玩笑？上一世林清渝被污衊偷情，紀鬆雲可是讓人活活把她打死了！他怎麼可能愛林清渝？

    “可憐林大小姐不知道你的心思，只因爲她心裏有別人！”

    這件事是紀鬆雲內心深處，深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愛之深恨之切，他就是因為太愛了，纔會因愛生恨，他纔會這樣。

    江月俏一開始也以為紀鬆雲是真心愛她，護她甚至不惜爲了她忤逆紀徵。

    可當了紀鬆雲多年枕邊人，江月俏才發現，她存在的意義不過是紀鬆雲報復林清渝的手段罷了。

    可林清渝壓根一點都不在意，不論紀鬆雲怎樣寵妾滅妻，林清渝都不放下心上。

    “你給我住嘴！”紀鬆雲承認自己一開始是爲了針對林清渝纔對江月俏那樣好。

    可是後來，他是付出了真心實意的，他是拿真心對江月俏好，可現在江月俏竟說出這樣沒良心的話，這叫他怎麼不寒心？看來的確是他太過寵愛她們母女了。

    “來人！來人！”

    紀鬆雲叫來了人把江月俏關進了後院的柴房，江月俏被拖走的時候還在罵罵咧咧，紀鬆雲閉上眼不去看她，直到聽不見江月俏的聲音了他才睜開眼，看向愣在一旁的紀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