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段司柔便進了宮，坤寧宮中已經不同於從前的繁盛，只有寥寥幾人伺候著，段司柔隱約覺得心裏不踏實。

    進了蘇貴人的寢殿後，看到躺在床上，虛弱不堪的蘇貴人時，段司柔才徹底崩潰了。

    “母妃！母妃！母妃，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段司柔簡直不敢相信在自己面前的人是從前風光無限的婉貴妃。

    雖然段司柔一直都聽著宮裏的訊息，也知道蘇貴人被廢且不受皇上待見，可是她卻從來沒想到蘇貴人會落到這樣的地步。

    “柔兒？是我的柔兒嗎？”蘇貴人的眼神愈發不好了，她只能看清面前的影子。

    段司柔握住蘇貴人的手：“是我，母妃，是我。”

    “柔兒，我的柔兒，你來了。”蘇貴人又開始流淚。

    周嬤嬤在一旁勸道：“娘娘，您可不能再哭了，三公主來看你，是好事，您怎麼又哭了呢？”

    段司柔也淚流滿面：“母妃，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是我沒能一直陪在您身邊，是我沒能照顧好您。”

    這麼長時間，段司柔進宮的次數屈指可數，她每日每夜都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她每時每刻都在恨，可是她卻忽視了蘇貴人。

    蘇貴人卻在她最難受最傷心的時候一直陪著她，可她卻……

    是她沒有盡到一個做女兒的職責，是她沒能在蘇貴人身邊盡孝。

    “柔兒不哭，不哭。”蘇貴人最疼愛段司柔了，她怎麼捨得讓段司柔哭呢？

    段司柔擦了擦眼淚，“母妃，咱們都不哭了好不好？”

    “好。”蘇貴人點點頭，任由周嬤嬤在一旁給她擦眼淚，“柔兒，你今天來是有什麼事要說嗎？”

    “是。”段司柔點點頭，“母妃，父皇給我賜婚了。”

    “是嗎！”蘇貴人有些驚喜，段天成竟然沒有忘記段司柔，他竟然還惦記著段司柔的終身大事，“是哪家的公子？”

    “紀鬆雲退位了，夏子言便頂上他成了丞相，父皇給我和夏子言賜婚了。”段司柔簡單的說了這兩天的朝局變化。

    “那不是挺好嗎？”蘇貴人以前雖然沒有聽說過夏子言這號人物，可是他能成為新丞相，這就說明他的前途一片光明，段司柔嫁給他也不算委屈了段司柔。

    段司柔卻噘著嘴道：“可是那個夏子言已經有了結髮妻子，父皇是想讓我嫁給他當平妻。”

    “什麼？”蘇貴人也沒想到段天成會這麼安排，震驚之餘，她還在權衡利弊。

    段司柔自顧自道：“母妃，我再怎麼說也是公主，怎麼可以和庶民平起平坐呢？我去當平妻也太委屈了，母妃，我不想這樣，我不想嫁給他。”

    蘇貴人沉思許久，才道：“柔兒，你要知道現在的局勢是什麼，母妃有預感，你皇兄這輩子是沒什麼出頭之日了。”

    “你若是一直不嫁，等你父皇駕崩以後，等待你的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日子，倒不如現在就嫁給了夏子言，至少能保證你後半生安安穩穩的。”

    “可是母妃，若是嫁給他當正妻也就罷了，我嫁過去只是個平妻，還是低人一等的！”段司柔依舊不情不願。

    蘇貴人循循善誘：“柔兒，今時不同往日了，母妃和你皇兄不能再寵著你慣著你了，你今後只有靠自己了。”

    “這麼多年，母妃一直慣著你，你哪裏知道這京城的險惡？若是沒有一個可靠的夫家，你今後的日子母妃都不敢去想。”

    若是段司柔沒有被侮辱，那她以後說不定還能安享晚年，可是一個滿是汙點的公主，在改朝換代的時候，絕對會是政治的犧牲品。

    其實段天成做出這樣的決定是為段司柔好好考慮的。

    “柔兒，你自己好好想想，現在你身邊人對你還像從前那樣嗎？從前你是貴妃的女兒，是太子的親妹妹，可是現在呢？你只是空有一個公主的身份。”

    雖然蘇貴人不想打擊段司柔，可是現在必須讓段司柔認清事實，也必須讓段司柔學會自己保護自己。

    “母妃……”段司柔知道蘇貴人說的都是事實，可是她心裏真的不甘心，她的結局不該是這樣的。

    “柔兒，你長大了，不要任性了好嗎？”蘇貴人溫柔地摸了摸段司柔的臉。

    “那我嫁過去會不會被夏子言的正妻欺負？”

    “不會的，至少你還是個公主，他們會有所顧忌的，但是柔兒，你也要收斂自己的脾氣，努力學會如何去當一個好妻子，知道嗎？”

    “柔兒，往後，沒有人能護著你了，你只能一個人往前走，柔兒，一定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一定要好好活著。”

    段司柔不住地點頭：“好，母妃，我知道了，我一定會好好活下去的。”

    “還有，別想著報仇，你鬥不過紀若棠和段司珩的，你也勸勸你皇兄，母妃只想讓你們能平平安安的，你們不要報仇了。”

    段司柔也知道自己和段司澈能力有限，自從蘇貴人倒臺後她就不敢想著報仇了。

    “好，母妃，我會勸勸皇兄的。”段司柔應答著。

    “那就好，只要你們能平安終老，母妃就放心了。”蘇貴人終於是安心地鬆了口氣。

    “好了，母妃，那你在這好好休息吧，我就先出宮了。”

    “嗯，去吧。”

    回到公主府後，段司柔心裏也好受多了，蘇貴人說的沒錯，她現在只能靠自己了，她只能接受這個事實。

    “公主，您的婚期是在四月十八，過幾日應該會有師傅上門來給您量尺寸裁製婚服了。”小琳道。

    “嗯，你們安排吧，這種事提前告訴我一聲就可以了。”段司柔點點頭，說話的語氣都柔和了不少。

    小琳有些驚訝，怎麼段司柔進宮一趟就變了這麼多？不過她也沒多想，就下去幫段司柔安排著了。

    段司柔看著外面的天嘆了口氣，事到如今，她除了接受事實也別無他法了，如果能重來，她一定一定不要再招惹紀若棠了。

    只可惜，段司柔明白得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