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藥不苦
“太子殿下。”二人倒是知禮。
沈知之一見二人便知道是書中女主的庶出姐弟,別看年紀不過十歲出頭,糟踐起人來比他們親孃毫不遜色。
因為喜歡戰初堯這個人物,這本書她看了很多遍,按書上的情節,剛纔自己之所以獨自出現在樹林,便是他二人故意為之,想讓山中野獸替他們母子除去自己這個眼中釘肉中刺。
“這是你家兄姐?”戰初堯低頭詢問。
沈知之開心的小臉頓時皺成一團,原本笑成月牙的眼睛垂得低低的,良久才糾著小嘴,老大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戰初堯何等玲瓏心思,一看她這表情便猜了個七八,肅色朝二人問道:“你們為何讓她一人待在林中?”
“回太子殿下,我們想著逗知之妹妹開心,和她鬧著玩呢。”庶姐沈沐之眼波一轉,嬌嬌怯怯地低頭答話。
“啪!”
戰初堯將手中筷子往桌上用力一拍,眾人皆是一驚,只見冷著臉道:“這話卻要騙誰?”
沈知之被這一聲響嚇得小臉一顫,小身子也不由得往戰初堯身邊挪了挪。
“鬧著玩?”戰初堯將手中的碗重重頓在桌上,厲聲詰問:“放她去與那林中的大蟲鬧著玩嗎?”
戰初堯此時雖只是個十五歲的少年,可眉宇之間已有威嚴,加之毒藥的作用,性格頗為暴戾,沈家兄妹見他發怒,立馬伏在地上不敢做聲。
“知之妹妹,哥哥姐姐平日裏如何疼惜你,你是知道的,你快替我們好好跟太子殿下說說啊。”沈沐之向沈知之投去求助的目光。
疼惜?
若不是手短夠不著,沈知之真想探出身子給她一巴掌,也好讓她嚐嚐自己平日被他們“疼惜”的滋味!
原書中,沈知之每回被姐姐陷害,不知辯解,只知一味哭鬧,最後反而落得一個刁蠻的名聲,現在換做自己,定然不會再像女配那般愚蠢。
她小嘴一癟,小胖手扒著桌子從凳子上站起來,一把摟住戰初堯的脖子,嘟著小嘴,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不回不回,爹爹打、姨娘打、姐姐哥哥打......”
戰初堯微微皺眉,這奶包真是愛哭,正準備將她推開,手卻不由自主地往那肉包子般的臉上輕輕擦去。
“太子殿下明察,”沈沐之還不甘心,仍想狡辯:“知之妹妹還小,她的話不可信......”
“你們平日裏如何虐待她,真的當我不知道?”戰初堯睨了二人一眼:“沈家的家事,我一個外人本不便多言,但若鬧出人命,我便不能坐視不理!”
戰初堯對瀋河寵妾,扶庶滅嫡的事情本就略有耳聞,她沈知之今日若沒有被大蟲吃了,明日只怕還有更多豺狼火坑等著她!
“一個姨娘所生的庶子庶女,也敢謀害嫡女,今日本宮若不處罰,不足以正綱常!”戰初堯說得威嚴且無情:“你倆即刻去獵場大門處跪著,若有人問起,便說一句‘罪有應得’”
沈知之漸漸停了哭聲,兩隻小手仍摟住戰初堯的脖子不放,小臉靠在他頸間,仍是一抽一抽。
沈氏兄妹哪裏受過這等責罰,一時又怕又氣,卻又不敢違抗,只得找平日欺負慣了的沈知之出氣。
“都怪你!”沈沐之哭道:“若不是你在這兒作出一副可憐樣,太子殿下也不會這般責罰我們,你就是一個掃把星!”
沈知之剛剛停下抽噎,被她這麼一罵,兩隻大眼睛立刻又噙滿淚水,吸著鼻子抽噎道:“小哥哥,你就饒了哥哥姐姐吧,他們想來也不是故意的。”
戰初堯沒想到,沈知之險些被他們害得送命,卻還反過來替他們求情。
“不思悔改的東西!”戰初堯指著沈沐之切齒:“先打她十大板,再讓她去門口跪著!”
侍衛們應聲過來將沈氏兄妹拖下去,片刻,門外便響起了一聲聲慘叫。
沈知之從戰初堯頸間抬起小臉,眨巴著大眼睛小心翼翼地問道:“知之以後自己吃飯飯,小哥哥,你不要趕知之走,好不好?”
戰初堯遲疑,自己尚未婚娶,帶著這麼個奶娃算怎麼回事?
沈知之心中一急,正要開口,忽然眼前一黑,軟綿綿地趴在了戰初堯的肩頭。
“傳御醫!”戰初堯伸手將一團軟玉攬在懷中。
......
診過脈後,御醫將沈知之的小手放進被中,“太子殿下,這孩子並未患疾,只是太過虛弱,再一遭驚嚇,便昏過去了。”
“虛弱?”戰初堯回想奶包說說笑笑的可愛模樣,沒想到竟然這般虛弱。
“是,臣還未見過這麼小的孩子便虛成這樣的,而且這孩子的身形看著與年紀相差甚遠。”
御醫取了藥,留下煎服的方子,便告退出去了。
戰初堯坐在床邊,看著沈知之略顯蒼白的小臉,不知怎的想起一個人來,一個素未謀面的人,若那人還活著,自己或許不至於此......
“小哥哥。”
一句軟萌奶音將戰初堯的思緒拉回,見沈知之眼神清亮,正撲閃著小扇子似的長睫看著自己,他將嗓子放低:“可覺得好些?”
沈知之甜甜地笑著點點頭,彎彎的眼睛煞是可愛。
侍衛端著煎好的藥過來,戰初堯接過藥碗,舀了一勺吹吹,送到沈知之嘴邊:“要想好起來就得乖乖吃藥。”
這藥聞著苦臭,別說一個孩子了,就戰初堯也是掐著鼻息,可沈知之卻伸出胖嘟嘟的小手,小心地接過碗,皺了皺眉,將小臉一仰,咕嘟咕嘟地喝了個乾乾淨淨。
“不苦嗎?”戰初堯有些憐惜。
“可苦啦,”沈知之吐了吐小舌頭,撲閃著大眼睛認真說道:“可這是小哥哥辛辛苦苦幫我熬的呀,知之怎麼能嫌苦呢?”
沈知之自然不能嫌苦,因為她依稀記得,戰初堯本就不喜歡原主矯揉做作的做派。
她要自己和他都活著自然不能做出這種蠢事。
戰初堯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在沈知之腦袋上摩挲了一下。
這麼小,便懂事得讓人心疼,若是她在母后身邊就好了,戰初堯嘆氣,忽然耳邊響起一聲稚嫩驚呼:“小哥哥,你的手怎麼流血了呀?”
戰初堯低頭,自己的右手在剛纔拉弓時摸破了皮,此刻一道血痕有些觸目驚心。
“不妨事,習慣了。”
“不行不行,”沈知之一骨碌從被窩裏爬起來,像個小圓球一樣蹭到戰初堯身邊,伸出小肉手便將戰初堯的手捧在手裏。
誰知戰初堯臉色一變,本能地抽出手,旁邊一眾宮女侍衛也不由得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