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救與不救
陷害趙貴妃,導致趙貴妃喊冤自盡與冷宮中,這個可以稱得上是罪孽了。
可是囚車中那位老者眉宇間的功德之光,卻分外濃郁,絲毫消散的跡象都沒有。
莊錦怕自己看錯,問身邊那漢子,“這裏哪個纔是盧太醫啊?”
“喏,最前邊的囚車,裡面一把年紀,鬍子發白的就是。”
莊錦順著對方指的方向看去,可不就是她先前看見的,身懷功德的老者嗎?
他的功德沒有消散,所以趙貴妃的事定然與他無關。
那他爭端,趙貴妃腹中孩子月份不對的事情,也是事實!
盧太醫是被冤枉的!
也就藝術按鍵,莊錦就明白了。
只是她不過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庶民,哪怕是知道,怕是也做不了。
再抬眸,眼睛一下就跟一雙乾淨純潔的眸子對上了。
那是一個四歲的小孩子,正在囚車裏,被他母親緊緊抱著。
跟莊錦對上了視線之後,他的小臉上露出了一個乾淨的笑容。
顯然他並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面對的是什麼。
“哎,造孽啊,那盧太醫家裏才四歲的孫子,聽說也要一通被問斬。”
邊上一個大嬸有些不忍的嘆息。
以為酸秀才冷哼,“有膽子逆謀,就應該承受這樣的下場,要怪就怪他祖父,做什麼不好,偏偏做反賊!”
“姐姐,他們都要死了嗎?”
錦娘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梨花鈿裡出來了,看著漸漸遠去的車隊,聲音都有些顫抖哽咽。
不過她卻沒有像之前那般,開口讓姐姐幫忙,看看能不能救這些人。
先前莊文雅那事,她感情用事了,沒想到了姐姐跟阿湛的安危。
現在這裏可不會再煩了。
這可是皇上剛要問罪的人,姐姐在如何也不能牽扯進去。
莊錦面色沉靜的看著囚車一輛輛的從眼前駛過。
她發現了,這盧太醫的九族裏麵,除了盧太醫,還有三個人,也是身懷功德的人。
可以看的出來,即便家族裏麵,有些人心存齷齪。
但是總體還是家風不錯的。
莊錦腦海裏突然想起了一個案子。
一起醫鬧的案子,師姐讓她過去幫忙。
是到頭來不過是沒有遵從醫囑,擅自用藥,隨後怪在一聲頭上,緊接著就是爲了爭取利益,代價是三條人命。
一個病患,另外兩個是那醫生的妻兒。
案子出來,她不知怎麼問了一句那醫生,他以後還會從醫嗎?
畢竟自己治病救人,結果卻換來這樣的結果。
想來以後應該是不會再從事這個行業了。
只是對方衝着她扯出了一個笑容,“我學的東西,就是爲了救人的,我也喜歡這個行業,不能因噎廢食,這個世界上有壞人,但是也有更多好人,如果我救活了好人,或許他就能去幫助更多的人,傳遞更多的善意,那世界應該會更加美好吧。”
那時候莊錦並不明白對方話裡的意思。
又去問了師姐,她笑著跟她說,“這是個人的精神追求,黃醫生對這個世界,還是抱有善意的,雖然微不足道,但是他這一點善意,或許就能讓一家人開心幸福。”
她卻依舊是不懂。
從小的經歷告訴她,世界是惡的,想要獨善其身,那就做好自己就行了。
因此她放棄了聲張正義的法醫工作,去做收斂屍首的入殮師。
哪怕是到現在,她依舊是模糊不清,不知道師姐跟黃醫生說的話的真意。
但是她刺客卻有一個想法,身懷功德的盧太醫,遭遇了這般境地,功德依舊未消散。
若是他這一家子能活下來,或許以後能讓更多人活下來。
但是……她又能怎麼辦呢?
皇權至上的國家,已經被掌權者判了死刑,她一個無權無勢無錢財的人,什麼也做不了。
思緒糾結做一團,莊錦的面上露出了些許痛苦的神情。
突然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輕輕的拍在了她的肩上。
莊錦嚇了一跳,轉頭看去。
一下子就對上了一雙漆黑不見底的眸子。
“跟我走。”
凌珩伸手牽住莊錦的手,帶著她離開了人群。
到了邊上人少的地方,這纔將她的手鬆開。
“世子爺,你怎麼會在這?”已經回過神來的莊錦,疑惑的看向凌珩。
她到了武都之後,沒想過要聯絡凌珩。
他們從邊境一別之後,她想著,這輩子,應該不過再見了。
卻不想還是在大街上遇見的。
“來看盧太醫一家被問斬。”
凌珩語氣平靜,像是在說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莊錦蹙眉,下意識就脫口而出,“他是被冤枉的。”
“你怎麼知道他是被冤枉的?”凌珩挑眉看向莊錦。
這問題出來,莊錦噤聲了。
她是從功德上看出來的,可是這個卻不能跟凌珩說。
說了也解釋不清楚功德這件事。
“感覺吧。”許久莊錦才嘆了一口氣,隨意扯了個理由。
“我也這麼感覺。”凌珩勾唇。
莊錦抬眸望著凌珩,有些不明白他說這話的意思。
“刑部的人,近年來越來越廢了,這案子要是給大理寺卿,大概就不會這麼快問斬了,只是大理寺卿最近出門了,所以這案子他沒出手。”
凌珩前言不搭後語的丟了這麼一句話出來。
那微微上挑的鳳眸,一直盯著莊錦面上的反映。
見她聽了自己的話,卻依舊是抿唇沉默不言。
嘴角微彎起,“你想救盧太醫一族嗎?”
“世子爺這是在開玩笑吧,我不過就是個普通老百姓,那盧太醫一家,可是已經被判刑,再過一會兒就要問斬的。”
莊錦面色不變,冷漠的看著凌珩,語調帶著些許自嘲。
“你若想救,我就讓人暫緩行刑,進宮讓皇帝重查此案,但是我就是負責給你拖延時間配合你,查案的事,由你來,你若是不想救,那午時三刻,盧太醫九族,必然人頭落地,能活與否,決定權在你手上。”
凌珩面上帶著玩世不恭的笑容,像是在跟莊錦談論著今天天氣不錯,而不是即將殞命的盧太醫一家幾十口人。
莊錦垂放的手緩緩握緊,然後又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