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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曹肆

    時晏在醉仙樓裡,也有單獨的雅間,於是老闆二話不說,陪著笑臉將幾位帶上了三樓。

    入了房中,小魚開啟窗,左右瞧了瞧,伸手甩了杯子,啪地一聲在自己胳膊上狠狠抽了下去:“混賬東西!”

    鹿竹和小白都是一驚,卻見霍雲城低眉順眼,聲音惶恐:“大人恕罪!”那雙眸子轉了又轉,落在小魚的胳膊上,全是心疼。

    倒也不必打這麼狠。若早知道她下手這麼重,還不如打在自己身上。

    小魚眉眼彎彎,出口的話卻是狠厲異常:“滾出去!若本相今日見不到東西,你就別回來了!”

    “是!”霍雲城咬牙稱是,一副深受其辱的樣子,卻依依不捨地瞧了一眼小魚,這才站起身來往外去了。

    一開門,便瞧見幾個端著茶盞果盤聽牆角的小廝。霍雲城也不管,直直往外走去,一雙眼睛泛着淚光,眼尾通紅,當真是受了什麼奇恥大辱的模樣。

    小廝們不敢停留,唯恐屋內這些貴客知道自己是在偷聽,連忙進來送上果盤茶盞,掃了一眼地上的東西,將破碎的茶盞拾掇好,這纔出去,還細心地掩好門。

    小魚好整以暇地看著窗外,這個位置是整棟樓裡最好的,清淨,還能正好看到一樓戲臺的正中央。

    不出半盞茶的功夫,三樓旁邊幾個雅間並二樓的幾個雅間,都有門開合的聲音。

    段碧瑤聞言,眸光一閃:“就爲了一個破玉鐲子,打了霍雲城一耳光?”

    “豈止!”那小廝繪聲繪色,“我瞧著那鐲子可不是凡物,相國大人卻說讓霍公子去買了回來。可也沒給銀兩,真不知霍公子要如何破局。”

    段碧瑤細細品茶,眼睛眯了眯,給了小廝幾個銀餜子將其打發了,這才露出眸中的興奮來。

    看來正如她所料,時晏對霍雲城真是狠毒,就是出來看出戲吃個飯,竟也要帶著他羞辱!

    會想起馥郁樓拍賣會上的屈辱,段碧瑤發了狠,心中暗暗道,若非相國這個位置位高權重,難道她時晏還能壓自己一頭不成?

    今日,她就要讓時晏知道知道,自己的厲害!

    這麼想著,她給身邊的丫鬟遞了一個眼色,丫鬟心領神會,跑出門去了。

    不同於段碧瑤,小魚當真是來這兒吃飯的。沒多時,菜上了一道又一道,鹿竹的眼睛都直了,一雙筷子在手裏捏了又捏,眼巴巴看著小魚。

    “吃吧。”小魚輕笑,“帶你們來就是來吃飯的。”

    說著,小魚關上了窗子。

    鹿竹一邊往嘴裏塞肉,一邊含糊不清地問:“姐姐,那剛剛那一出,又是為什麼?”

    卻不料小魚沒說話,小白先開口了:“醉仙樓人多眼雜,大人待霍雲城的好,不能被瞧出來。”

    鹿竹傻了眼,趕緊吞了口中的飯食,去把小白的脈搏:“你好了?”又伸手要掰小白的眼皮去看他的瞳孔。

    小白無奈地把她的手開啟:“我是失憶了,不是傻了。”

    “我覺得沒什麼差別。”鹿竹誠懇地說。

    “你!”小白攥了攥拳,臉憋得通紅。

    他雖然失去了記憶,但也知道自己不是一個會輕易動怒的人,面對城府深沉的小魚,他都沒有露出絲毫怯意,可是面對這個傻丫頭,他竟然一次又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罷了罷了,他鬆開拳頭,道:“我不跟女人計較。”

    鹿竹不樂意了:“有些人真是狗改不了那啥,失憶了某些骨子裏的封建思想也是根深蒂固,你就沒發現你現在是我們三個人裡面最沒用的?還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無語。”

    小白聽不懂,看向小魚,卻見小魚低頭吃飯,毫無搭理他們的意思,只好作罷,衝着鹿竹道:“我這是沒有恢復記憶,若我恢復記憶,誰纔是最沒用的還不一定呢。”

    小魚心道,別懷疑,你恢復記憶了也是最沒用的,人家是氣運之女。

    正在三人拌嘴的拌嘴,吃飯的吃飯之時,樓下起了喧譁。

    小魚本無心去理會,可耳聰目明的她捕捉到了“曹家”二字,便靠到了窗戶旁,細細去聽。

    原來是曹家的公子坐在大堂裡,卻被人驅趕。而驅趕曹家公子的人,小魚也不陌生,正是王錦屏的正夫,張山。

    按理說,曹家一個太女太傅的官職,就要比王錦屏一個世家太醫高得多,但不同之處在於,曹肆不過是曹家的一個小小男子罷了,而張山是身懷誥命的正夫。

    小魚回憶了一下,曹肆在曹家行四,是曹永佳的嫡親弟弟。因為好歹是嫡子,在家中也算有點地位,只不過後來因為曹永佳的死,連帶著曹肆的地位也有所下降。

    又聽了一陣兒,王錦屏的正夫張山正拿腔拿調,對曹肆冷嘲熱諷的,著實讓人覺得沒有大家主父的風度,可誰又敢說什麼?只能乖乖在旁邊扮演看客罷了。

    小魚微微抿唇,輕笑了一聲,開啟了窗子,佯裝才瞧見曹肆,驚訝道:“這不是曹家的哥兒嗎?還記得我嗎?年前皇宴上,你還叫過我姐姐。”

    曹肆羞憤地抬起頭,看見小魚,眼睛都紅了,連忙行禮作揖:“相國姐姐。”

    “哎。”小魚笑開來,“怎麼在那兒站著呀?來,上來跟姐姐吃飯,回頭姐姐送你回家。”

    曹肆一愣,乖巧點頭說好,便隨著幾個侍衛上來了。

    小魚正欲關窗,瞥了一眼已經站起來瑟瑟發抖地張山,抬眼笑了一聲:“呀,我方纔光顧著跟弟弟說話了,沒瞧見侄兒夫,錦屏這兩日還好吧?重陽宴後就沒見面了。”

    張山打死都想不到小魚會出現在這兒,更想不到小魚會為曹肆撐腰。平日裏在家中,王錦屏沒少告誡他繞著點相國府的人,這些人她惹不起。

    王錦屏都惹不起,他一個後院男人,難道惹得起?

    今日真是出門沒看黃曆,倒了八輩子黴!

    “回相國大人的話,外子一切都好,這兩日還唸叨著相國大人的身子,準備最近拜訪呢。”

    小魚點點頭:“哦,我說呢,我還以為錦屏把我給忘了呢。”

    “怎麼會呢!”張山陪笑道。

    “那沒什麼事兒,侄兒夫就請便吧,我要招待弟弟,不請你上來坐了。”小魚說完,也不等張山回話,便把窗戶關了起來。

    張山奉承的話說到一半,就聽見窗戶關閉的聲音,當即臉上一陣青一陣紫,憋得後半句話也說不出來,滑稽得很。沒過一會兒便坐不住,離開了。

    這邊,曹肆上來,恭恭敬敬地給小魚行禮。他不知道鹿竹和小白是誰,便也喊了哥哥姐姐,乖巧懂事得緊。

    曹肆如今纔不過九歲,卻看著已經少年老成,文質彬彬又知書達理,可見曹家的家教不俗。

    只不過可憐這孩子,曹家這一帶不運算元嗣稀薄,卻都是男丁,唯一一個獨女就是曹永佳,還被霍雲城的姐姐殺了。

    也正因為獨女離世,曹家後院那些男人卯足了勁兒爭寵,都想在自己侍寢的時候,給曹太女太傅再添一個丫頭,以此來穩固甚至助長自己的地位。

    而曹永佳的死讓曹家主父一病不起,自己的親爹都顧不上曹肆,難道還指望別人管曹肆不成?這半年多,曹肆在家中乃至在京中,也是受了不少苦。

    時晏和曹肆有過幾麵之緣,倒對這個娃娃印象深刻,比較喜歡。不僅是因為曹肆長得乖巧,更因為他讀過詩書,腹中有墨水,說起話來好聽。

    於是今日小魚為曹肆出頭,也不會有人覺得不妥。

    不光時晏喜歡曹肆,鹿竹也喜歡得緊,連忙把曹肆拉著坐在自己身邊,給他佈菜倒茶,驚得曹肆不知所措。

    哪有女人給男人佈菜倒茶的道理呢?

    小魚看著曹肆驚慌失措的眼神,笑著說:“你別怕,她是把你當自家弟弟了。”

    鹿竹點頭:“你可比我弟乖多了!”說著還看向小魚,“從娃娃抓起!”

    小魚知道她又要搞那一套男女平等的理論了,也不在意,假裝自己沒聽懂,繼續低頭飲茶。只是小白卻不耐煩地哼了一聲,不知道在想什麼。

    等鹿竹說得差不多了,小魚便打斷他,看著曹肆雲裡霧裏的樣子難免發笑:“吃飽了嗎?”

    曹肆點點頭,眼圈又紅了:“多謝相國大人今日為我出頭。”他年紀是小,卻已經懂得很多事情,知道自家和相國的交情並沒有那麼好,因此很感激小魚的舉動。

    “無礙,你姐姐還是我推舉的。”小魚說著,又收斂了笑,“你父親還好吧?”

    曹肆一聽這話,眼淚都快出來了,強撐著不讓自己失態:“姐姐那件事後,父親就病倒了,這麼長時間來,藥也吃,太醫也請,可一直沒什麼起色。”

    小魚點點頭,指了指鹿竹:“這個姐姐可是藥王谷出身的神醫,你巴結巴結她,讓她給你爹看看。”

    曹肆眼睛一亮:“藥王谷?!這傳說竟然是真的?!”

    鹿竹有些無奈,卻還是配合道:“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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