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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翠竹

    小魚和遲桐二人面面相覷,只好先將三人扶起,再細聽村長娓娓道來。

    村長嘆了口氣,喃喃唸了一句“罪孽”,這才慢慢將青柳村的過往,說了出來。

    青柳村原先不過是一個小小村落,後來因為村民勤勞致富,慢慢擴建,外來人越來越多,成了現在看到的大村。

    那個紅衣女人名喚翠竹,就是外鄉人,誰也不知道她是打哪來,只知道她年輕漂亮,之前嫁了人,剛拜了堂,男人就發病猝死了,成了寡婦。

    她婆家人和當地人都覺得是她剋死了丈夫,將她掃地出門,孃家人也不待見她,因此,她才輾轉來到了青柳村,住了下來。

    翠竹是不是剋夫,大家不知道,卻知道她有磨豆腐點豆腐的好手藝,自打她來,村裏麵的豆腐和豆漿,就全被她承包了,其他人點的豆腐,怎麼都不如她。

    約莫在村裏住了三年,住在她家隔壁的後生,名喚王正平的,上門提親了。

    那翠竹長得好看,身材也好,大冬天穿著襖子,都能看出前凸後翹來,更別提那一張小臉,水嫩嫩的,活像她點的豆腐,又白又細!

    王正平也是個好後生,有一膀子力氣,又是個熱心腸,村中人哪個沒讓他幫過忙?對這個小夥子也是讚不絕口。

    兩個人鄰里鄰居的住了三年,自然都知根知底,翠竹也就答應了。

    誰料好景不長,兩個人剛成親不到三天,王正平就將翠竹捉姦在床!一怒之下,將一對姦夫淫婦打出了家門,叫全村人都看了個熱鬧。

    按照村規,搞破鞋是要浸豬籠的,王正平架不住翠竹的苦苦哀求,原諒了翠竹,人家自家都達成諒解,村裏人也不會那麼不講情面,因此也沒再多說什麼。

    然而就在兩人重歸於好的一個月後,王正平死在了家中——他是被活活勒死的!

    家中只有翠竹一個人,不是翠竹,還能是誰?可翠竹死活不認,甚至想要一死自證清白。村長見壯,將其攔了下來,先關了起來,準備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冤情。

    結果沒想到的是,過了沒幾天,翠竹就趁著夜色,從關押的地方跑了出去,一把火點燃了村裏的粟米地!

    這一把火燒得太過旺盛,救都救不及,全村人一年的勞作,全都毀於一旦,搶出來的粟米,還不夠三戶人吃!

    青柳村的田地,也就是這個時候開始變得貧瘠,再種不出以前那麼好的粟米,全村人的收成都走起了下坡路。

    最後,他們是在一個溝渠裡找到的翠竹,她已經瘋了,披頭散髮,穿著嫁給王正平時穿著的婚服,胡言亂語,見了男人就罵。

    村裏有智慧的老者說,這是中邪,因為邪祟厭惡男人,所以她才剋夫。

    瘋都瘋了,又能怎麼辦呢?村長把她帶回去,關在糧倉裡,準備先處理村裏糧食的問題,再處理她。

    沒想到等粟米地的事情處理完後,開啟糧倉的門一看,她滿嘴塞著麥麩,人已經硬了。

    這時候他們纔想起來,所有人都在忙粟米地的事情,根本沒人想起來這兒還有個人。

    她是被活活餓死的,她餓極了,就吃麥麩,塞了滿嘴,卻沒能吃到肚子裡去。

    “後來,她就成了冤魂,每天晚上在村裏麵遊蕩,如果有男人晚上出來,她就會撲上去抓他,掐他。”

    “那些被她掐住的男人,全都被活活掐死,就像王正平一樣。而就算僥倖逃脫,只要被她抓過,身上的傷口也會慢慢腐爛,藥石無醫,直至腐爛致死。”

    村長嘆了一口氣,咳嗽了兩聲:“村裏的男人不是被她殺了,就是在外謀生,村裏麵的女人和孩子們害怕她,晚上也不會出門,生怕她哪天變了路數,不單單隻殺男人了。”

    “至於我,或許是因為我姑且算是在她落魄之時收留了她,後來也幾次三番相信她的緣故,她並不曾傷過我。”

    遲桐翹著二郎腿,皺著眉頭說:“那你們不曾找道士來驅鬼嗎?”

    村長苦笑一聲:“哪能沒找過?請來的道士哪個不是名聲大的?全鬥不過她!加上後來村子沒落了,也拿不出錢來請了,只好就這樣將就著。”

    “如今瞧您二位,能和她一較高下,便知道是遇到真正的能人了!還請您二位救救我們村子吧!我們不想再生活在她的淫威之下了!”

    說著,村長起身又要下跪,小魚和遲桐連忙扶住,安撫了村長的情緒。

    送走了村長,小魚倚著門看遲桐:“你搞清楚事情狀況了麼?就答應他?昨天晚上多玄,你也不是沒看見。”

    遲桐則若有所思,沒有回答小魚,反而問:“你說,村長說的話,幾分真,幾分假?”

    “一半一半吧。”小魚直接道,“真假摻半的話,最看不出真假。”

    “你也這麼想。”遲桐點了點頭,笑道,“看來我們真的是心有靈犀。”

    “滾。”小魚笑罵,“你什麼打算?”

    遲桐看了一眼天色,勾唇道:“天亮了,該去探聽探聽訊息了。”

    ……

    小魚強忍著心中的怒火,站在遲桐背後,看著他大模大樣地搖色子,耍牌九。

    “這就是你說的,探聽訊息?”小魚的聲音不無隱忍,後槽牙咬得咯吱咯吱作響。

    她怎麼忘了,這貨還是個賭徒呢!

    遲桐撇過頭來,蹭著她的胳膊嘿嘿一笑:“你不懂了吧?看好咯。”

    “開!”

    遲桐開啟手中的骰盅,裡面的點數赫然是他贏了,對方垂頭喪氣,卻也只好願賭服輸。

    茶館裏,剛剛連續五十場都輸給了遲桐的男人,一邊喝著茶,一邊問:

    “你想知道什麼?說吧。”

    遲桐笑著說:“青柳村,知道什麼說什麼,事無鉅細,我全都要聽。”

    那男人一愣,隨即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我勸你一句,最好別摻和青柳村的事,小心有命進去,沒命出來!”

    “那就不勞你操心了。”小魚將劍擺在桌子上,冷眼瞧他,“你只管說。”

    男人嚇得一哆嗦,指了指小魚,衝遲桐道:“你女人?好生彪悍!怎麼喜歡這種的?”

    小魚的火氣直線飆升,遲桐連忙抓住她的手,安撫似的笑了笑,衝那男人道:“關你屁事,趕緊說!”

    又壓低聲音在男人耳邊道:“我可管不住她。”

    男人吞口唾沫,只好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說出來。

    大致和村長講得沒什麼區別,只是那翠竹和王正平成親之後的事情,有點不一樣。

    村長說的是翠竹和王正平成親後,被捉姦在床,有姦夫。

    可這男人說的是,翠竹和王正平成親後,竟然遇到了鬼丈夫!

    一天晚上,翠竹迷迷糊糊間,竟感覺到了一雙男人的手在輕撫她的腰間,黑燈瞎火時,她以為是王正平回來了,就迎合了上去。

    一連兩天,翠竹都和這個“王正平”共赴巫山,享盡了魚水之歡,可是等王正平回來後,才發現事情不對。

    那幾天輪到王正平去村頭守夜,因此王正平晚上根本沒回來!

    兩個人的話都對不上,王正平一下子意識到,自己的媳婦兒晚上和別的男人睡了,一下子火冒三丈,覺得是翠竹給自己戴了綠帽子,就要將她浸豬籠。

    翠竹哭天搶地,纔將王正平的理智喚醒,是啊,若是她偷人,又怎麼會蠢到自己暴露,告訴王正平呢?

    新婚夫妻愛意正濃,王正平心中不舒服,卻也只能作罷,兩個人不知道那個半夜來的到底是人是鬼,只好當作無事發生。

    和好之後,安生了一段日子,可當王正平奉村長的命令,去金陵城找賣粟米的商販時,又出事了。

    翠竹晚上朦朧間,又感覺到了一個男人在愛撫自己,可是偏生醒不過來,也無力抵抗,只好任人魚肉。

    一連幾天,直到王正平回來之前,都是如此。

    翠竹苦不堪言,又覺得王正平不會相信自己,只好咬牙忍了。誰知這時候,她已經懷了身孕。

    王正平回來後,說什麼都不要這個孩子,他不知道這孩子到底是自己的,還是那個說不上來是人是鬼的東西的。

    可翠竹卻執意要生,這是她第一個孩子,她不想娃兒見不到這個世界。

    當時又是吵翻了天,就在王正平下定決心,準備第二日去買墮胎藥時,當晚,他就死在了家中。

    活活勒死的,死狀悽慘。

    “翠竹甚至想要以死自證清白,說不是她殺的,那不是她,還能是誰?”男人壓低了聲音說,“還有誰,能在晚上出入王正平家?能有這本事,殺了王正平?”

    “是那鬼丈夫!是那娃兒的親爹!知道王正平要殺自己娃兒,來把王正平殺了!”

    男人喝了口茶,繼續說:“這時候,大家還都懷疑翠竹,沒想到過了幾日,翠竹瘋了,燒了村裏的粟米地,和王正平的房子。”

    “而她肚子裡的孩子,也悄無聲息地不見了。”

    “鬼丈夫借腹生子,如今孩子成型了,就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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