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動，看著！”老頭喊我一句，還是盯瞅那幅畫。

    “這這這……她……她咋還會動啊？”我無比驚懼的喊，確又忍不住抬頭往上看。

    這一看，我發現女人的眼神當中有色彩了。

    不再是空洞洞模樣，而且臉上表情也舒展開了，嘴角還掛著很溫情笑。

    是笑了。

    兩個嘴角彎彎，像月牙一樣。

    “果真是你！”老頭一聲很失聲喊叫，他撲通坐地上了。

    “你……太爺爺？”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啊，趕緊起身攙扶老頭。

    “一凡，給你大哥哥換套衣裳，我這就送他走。”老頭很緩慢起身，出去了。

    “啥意思，太爺爺說啥意思，送大哥哥你走……意思是能從這裏出去了唄？”一凡叫了。

    我苦笑搖搖頭，恐怕是要殺了我的意思吧。

    但我沒說，怕嚇到一凡這孩子。

    送我走？

    明明這裏出不去，還說給我換身衣服，那不是想殺了我，是什麼。

    “哎呀，太好了，不行，我得求太爺爺帶我一起離開，到外面看看去。”一凡緊忙蹦起來，從牆角處的一個破櫃子裡翻找出幾件衣裳，讓我挑。

    “這些都是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不過我都洗乾淨了，大哥哥，你看哪件好看，多選幾件帶著。”一凡喊我道。

    我選了一件米色的半截袖，又選了一條水磨蘭的褲子，紮了一條腰帶。

    “這樣就行了，沒有鞋子，是吧？”我問一凡道。

    “那沒有，死人漂到這裏，基本都光腳了，偶爾有穿鞋的，也都泡爛糊不能用了。”一凡說道。

    “嗯，一凡，還是要謝謝你，謝謝你這幾日裡對我的照顧，還教了我那麼多東西。”我拍拍一凡肩膀，又瞅瞅牆上那幅掛畫，畫中的女人已經轉過去身子，恢復原樣了。

    “收拾好了嗎，收拾好了，咱們走。”老頭在門外喊我。

    “太爺爺，太爺爺，咱們也一起離開吧？”一凡蹦跳出去叫。

    “在家給我老實待著。”老頭喊了一嗓子，又瞅了瞅我，大踏步往前去了。

    “一凡，再見，好好活著，其實在這裏挺好，外面的世界很複雜的。”我衝一凡擺了擺手，跟上去了。

    “大哥哥？”一凡追攆我。

    老頭回頭瞅了他一眼，一凡嚇得不敢動了。

    “回去吧，聽你太爺爺的話，大哥哥會記住你的。”我勉強笑了笑，揮揮手走了。

    “你是要殺了我，對嗎？”我追攆上老頭問道。

    “聽不懂人語咋地，我是說送你出去。”老頭當啷給我一嗓子。

    “不是說……這裏出不去嗎？”我遲疑一聲叫。

    “我送你，就能出去。”老頭說道。

    “啊……你是說，你要親自送我到對岸上？”我又問了。

    “嗯。”老頭答應一聲來到水邊，水邊礁石上不知在啥時候，竟然綁著有一條小船。

    船身又窄又小，將能坐下我們兩人，也沒個船槳啥的。

    但隨著繩子被解開，小船竟然很神奇的如一片粽葉一般，奔著茫茫黑夜裏駛去了。

    “這……這是順風漂？”我很奇怪的問老頭了。

    “嗯。”老頭很不耐煩的應了我一聲，從兜裡掏出一個旱菸口袋，塞滿菸袋鍋，點著了。

    “那既然能出去，你為啥不帶一凡出去生活，你想讓他在這裏一輩子嗎？”看老頭那倔巴頭模樣，我試探著問了。

    “跟你有關係嗎？”果然，老頭翻愣眼珠子給我一句。

    得，看老頭這樣，我也就不說話了。

    “奧，對了，那口棺槨你給拆了咋地，我聽說那棺木很值錢的？”隨著小船往前漂，我尋思尋思，又問道。

    還真是怪哉了！

    這小小船隻，不用任何操控，就能很平穩的往前去。

    而且今晚上月色很好，風平浪靜的，水面上沒有一點點浪。

    “是無價寶，不是很值錢。”

    老頭當噹噹的在船板上磕著他的菸袋鍋說道：“要不是這口棺材，你還能活命嗎？”

    “啊？那棺材裏有透氣的地方，對吧，反正我在裡面沒感覺到憋悶。”我瞅瞅老頭，又問道。

    “哼！”老頭把菸袋鍋裝回口袋裏，不說話了。

    就這樣經過了一夜的漂流，在第二天幫中午的時候，小船靠岸，老頭喊我上去，他往回走了。

    “太爺爺，您姓什麼，叫什麼，太感謝您了，謝謝您的救命大恩！”我撲通跪岸邊上，給老頭磕頭了。

    “記住，不許把我島上的事往出說，我叫老鬼。”老頭一聲喊，小船漸漸遠去，湮沒在茫茫水汽當中，不見了。

    “老鬼？”我叨叨站起身，往前走了。

    去哪裏，不知道。

    因為我連自己是誰都不曉得，只能是漫無目的逛了。

    可這逛來逛去的，得吃飯吶。

    我是渾身沒有一個銅子，眼看這天要黑了，尋思尋思，奔路過的一個村子去了。

    村子裏的一戶人家正在辦白事，院子裡好多人。

    我湊了上去，幫著搭靈棚子，扛木板子，反正出點力氣，好歹混頓飯吃吧。

    死者是一個大姑娘家，死的挺慘的。

    是出車禍死的，脖子連帶著半拉下巴，基本都被壓沒有了，往門板上一停屍，瞅著挺恐怖的。

    “小夥子，看你很面生，你是打哪裏來的？”隨著忙活完坐桌前吃飯，一個山羊鬍的老者，笑眯眯的坐我跟前問我了。

    “奧，我路過的，看這塊在辦白事，就過來搭把手了。”聽老者這一問，我臉騰的一下子就紅了。

    這很明顯就是混飯嘛。

    想著混飽肚子就走，這還被人給發現了，怪不好意思的。

    “路過的……好人吶，說明你心眼好使，現在這時候，像你這樣熱心的年輕人，可是不多嘍！”老者笑呵呵看我道。

    “我……”我很尷尬笑著，不知道說什麼。

    “鄙人姓李，是個出黑先生，大傢伙都叫我李半仙，小夥子，能請問一下你叫什麼名字嗎，有多大了，生日時辰是哪一天？”

    看我很尷尬的笑，老頭笑眯眯的說道：“沒別的意思，這碰上了，就是緣分，我看小夥子你長得眉清目秀的，天生一副好面相，所以想給你卜上一卦，不知道可不可以？”

    “這？”我瞅瞅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