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志師當然記得今天下午的情景，仔細回憶了一下，輕噓了一口氣，點頭說道：

    “我記得當初你進門說了一句話，‘案情有重大進展”。

    但是之後我就讓言參迴避了，只憑藉着一句話，他能知道些什麼呢？”

    鄭會搖頭說道：“我這段時間一直在負責調查軍統保定站的工作。

    這個情況，言參作為二處處長，是應該知道。

    所以這句話足以給他指明瞭方向。”

    說到這裏，鄭會又好像有些欲言又止，頗為躊躇不決。

    索志師看在眼裏，趕緊催促的說道：“鄭會，你我之間還有什麼不好說的，有話直說無妨！”

    聽到索志師的催促，鄭會一咬牙點頭說道：

    “局長，其實我懷疑言參，還有一個原因，只是我不太確定。”

    “什麼原因？”索志師急聲問道。

    “我懷疑言參從我這裏得知了監視皮金成的行動。”鄭會臉色難看的說道。

    “什麼？”索志師大驚。

    鄭會做事嚴謹，能力並不在自己之下，怎麼會犯這樣的錯誤。

    鄭會此時麵露尷尬之色，苦笑的解釋道：“今天下午我和您去視察完工作之後。

    就在下午五點多鐘，就要下班的時候，言參突然前來我的辦公室找我，還特意送了我一套珍貴的純金飾品。

    我非常的高興，所以和他聊了好半天。”

    索志師眼神一緊，趕緊問道：“他向你打探案情進展的事情？”

    鄭會趕緊搖頭說道：“沒有，言參當時並沒有提及此事。

    我爲了感謝他的好意，約定今天晚上，我請他一起去吃個飯。

    他也欣然同意了，可不知為什麼，最後他又推辭說，晚上佳人有約。

    說是改天再說，我也不好勉強，然後他就走了！”

    索志師頓時覺得不對，他急忙說道：“佳人有約？難道就因為和一個舞女跳舞，他敢拒絕你的好意？

    我瞭解言參，這一點可不正常！”

    索志師很清楚，以鄭會在行動局的地位，言參是不敢隨意推辭他的邀請的。

    鄭會點了點頭，皺著眉頭慢慢回憶著，接著說道：“可是當時我並沒有在意，現在想來確實非常的可疑。

    我記得臨走之時，我轉身把裝有純金首飾的首飾盒收在保險櫃裡，他當時就站在我的辦公桌旁邊……”

    說到這裏，鄭會的話語停頓了下來。

    “怎麼？”索志師察覺到鄭會話裡的不對勁。

    “局長，當時我辦公桌上放著剛剛沖洗好的照片，就是監控百貨商鋪的那些留影照片。

    言參找我的時候，我正在檢視這些照片，他進來後，我也沒有來得及收起來，就一直襬放在桌案上。

    也就是說，他是可以看到這些照片的！”鄭會說道。

    “他看見照片了？為什麼不早說？”索志師聞聽頓時身形一正，嘴裏急聲說道。

    鄭會也是有些心虛的看著索志師，開口解釋道：“局長，之前我並沒有懷疑他，心想就算是他看到了照片，他也不一定知道那些照片的來歷。

    外人看來，那些只是一張普通商鋪門口的照片，除非瞭解並且去過這個聯絡點。

    否則僅憑藉幾張照片，旁人也看不出什麼來，但是現在回想起來，言參只怕…”

    索志師緩聲說道：“你發現並監視皮金成不過五天的時間，可是皮金成潛伏市區已經有兩個多月。

    之前的情況誰也不知道，如果言參真的是那個內鬼，真的知道那個聯絡點，並且去過呢？”

    鄭會聞言，有些無奈的說道：“都是我的疏忽！”

    索志師看到鄭會的表情有些尷尬，也不好再說重話責備他。

    接著問道：“是不是接下來言參的態度就變了，藉故推辭了你的邀請。”

    鄭會點頭說道：“是這樣，我都要準備給餐館訂位子了。

    他突然改口，我也不好勉強，只好說改天再請他，就送他離開了。”

    索志師緩緩的點了點頭，他在不停地推演著整件事情的脈絡。

    目前看來言參身上的疑點是最大的。

    言參先是在自己的辦公室得知，鄭會調查軍統保定站的工作得到了重大突破。

    於是在之後，主動去鄭會的辦公室，給鄭會送上禮物，並且藉機準備進一步打探訊息。

    可是突然發現了桌案上的監視留影照片，並很快確定了照片裡的資訊。

    眼神知道聯絡點已經暴露，於是馬上改口推掉了鄭會的邀請。

    並和以往一樣，趕往新樂舞廳，並指示自己的同夥給百貨商鋪打去示警電話。

    然後那些同夥又故意製造混亂，讓言參藉機擺脫自己的保鏢，從容脫身。

    按理來說，這樣的解釋應該是最合理的，但是這裏麵缺少很多不確定的因素。

    那就是言參到底知不知道那些照片所代表的資訊？

    而且他也沒有必要示警以後，就乾脆利落的迅速撤離。

    言參能夠成為行動局的高層，這樣的情報崗位是極為難得的。

    怎麼能夠說撤就撤離，除非是他感覺到致命的威脅，讓他無法掩飾自己的身份。

    難道是自己疏忽了什麼？

    就在索志師沉思不語，反覆推敲的時候，辦公桌上的電話鈴聲響起。

    索志師恍然回過神來，起身來走到辦公桌前，拿起了電話。

    很快他轉頭對鄭會說道：“武進忠的電話，找你的！”

    鄭會聞聽，便起身從索志師的手中接過話筒，沉聲問道：

    “什麼事情？什麼？好。

    你現在馬上把照片帶到局長的辦公室！”

    說完就放下了話筒，索志師在一旁聞聽鄭會的對話，問道：

    “什麼情況？”

    “武進忠發現了言參的影像照片，就出現在百貨商鋪門口！”

    鄭會語氣有些起伏，顯然是頗為意外。

    索志師不由得眼皮子直跳，趕緊追問道：“什麼時候的事情？”

    鄭會解釋道：“就在剛纔，這幾天來，我們拍攝了很多留影照片。

    可是因為沖洗的太慢，底片積壓了不少。

    他剛剛沖洗了一部分，發現了其中有一張照片裡，有言參的影像。”

    這個時代沖洗照片是比較繁瑣的。

    透過化學藥液顯影，定影，漂白，再經過水洗哄乾等工序。

    尤其是化學藥液是比較昂貴的，需要花費很多成本和時間。

    當底片積攢得足夠多的時候，的確是沖洗不過來的。

    這個理由之前鄭會也是向索志師解釋過的。

    此時門外的敲門聲響起，索志師趕緊吩咐道：

    “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