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綺瑜搖了搖頭，“我問了清音姑娘事情的始末，清音姑娘也已經說了，先前的承諾已經抵消，我現在想要找清音姑娘談的是另外一樁交易，清音姑娘想要報仇，我能幫你，不只是李雲啟，便是李大人你想要他的命我也有辦法，但作為交易的代價，我要清音姑娘包括青茹樓歸順於我。”

    “公子，青茹樓可並不是清音的。”

    “我知道，但我想如果清音姑娘想要的話，應當是有辦法的，我想知道的便是清音姑娘你同不同意這樁交易。”清音的性格與她前世所相識的一人很是相像，所以她才動了將清音收歸手下的心思，同樣也是不忍，清音會因著這件事情，將自己給搭進去，至於殺人對她而言倒是要簡單得多了，婁門之中多的是讓人死於無形的方法。

    清音看向婁綺瑜的目光滿是複雜，“婁公子真的是無意進了青茹樓，參加了這一次的比試嗎。”

    “我沒有必要騙姑娘，進青茹樓不過隨性，知了此事也是意外，但這樁交易婁某是真心的。”

    雙眸對上了婁綺瑜的眼睛，清音看到的只有毫不掩飾地坦然，猶豫了片刻，清音走到了婁綺瑜的面前，直接跪了下來，“如公子能幫清音報此至仇，清音願聽公子吩咐，今後刀山火海，任公子差遣。“

    仇恨能讓人化作魔鬼，也能讓人不惜一切代價，對清音而言，只要是能夠報仇，那麼不論是什麼樣的代價都是能接受的，哪怕一條性命賠上，扯掉的只是李家一條臂膀，只是其中的一個元兇，她也能坦然的到了地下去見父母。

    現在有人給了她希望，告訴她不必搭上自己，她也能讓李家的所有元兇下地獄，這對她而言無疑是從天而降的餡餅，就這麼到了她的面前，至於效忠又有何妨嗎，能為她報此仇，便是讓她立刻面對生死，刀山火海，她也能為自己的恩人做到。

    她與婁綺瑜只是第一次見面，但她毫不猶豫的便相信了她，因為婁綺瑜已經展示了自己的本領，短短的時間便能將一切串聯，猜對自己的心思，這麼厲害的人，為什麼不能讓自己賭上一把呢。

    想到這裏清音的面上微微泛起了紅暈，想起剛剛自己還以身子為籌碼，想要讓那位婁公子留下一點能讓她把控的籌碼呢，沒有想到對方居然直接告訴了她，她也是女兒身的事實，雖只是一句坦白，但也算是將真實的姓名壓在了她的手中了。

    只是她這等見慣了歡場的人都沒能認得出，剛剛那個咄咄逼人的公子，竟然是跟她一樣的女子，這下只怕不知多少女子要心碎了，歡場上的女子雖說早已對未來不報希望，但終究心中也是有夢在的。

    她看得出來，之前婁晚公子投壺的身影，面對勝負的灑然，以及那首詩給在場中的女子心中留下了多深的印象，雖知不可能，但芳心之中難免留下這等優秀男子的身影，若真的知道這是女子扮的，只怕是要心傷不已了。

    此刻婁綺瑜正走在回攝政王府的路上，兩人一番交談，從此事開端到其中隱秘，再到李家的身份勢力，以及這青茹樓之中可以用到的人和關係，方方面面的聊下來，婁綺瑜真的是如她說的一般，在青茹樓裡過了整夜。

    白天忙了一個白天，夜裏聊了一個晚上，她現在是真的有些想要休息，這個時候，她格外的想念自己的那張小床。

    本來婁玩玩還在想著時間還早，不然就不從正門進去擾人了，沒想到這個想法還沒落實，便在正門口看到了數道熟悉的身影，婁綺瑜趕緊走快了幾步，“王爺昨日剛剛用了藥，此刻該多休息纔是，怎麼這麼早便出門了。”

    天色還未亮起，只是比起夜間的夜色稍稍的淺薄了些，穀風和釆苓在兩邊提著燈籠，一層朦朧的微光縈繞著冥熙玄，倒是更能給他增添魅力了，真的是很有魅力的樣子。

    “本王還想問王妃呢，流連青樓，夜不歸宿，身邊連個入都不帶，不知不安全嗎。”冥熙玄的聲音聽不出是喜是怒。

    額，婁綺瑜總覺得這話問的有些不對，再者說了，這劇本是不是反過來了，一般這話應該是妻子質問丈夫流連青樓吧，怎麼到了這裏反倒是反過來了，再說了他們之間不過做戲而已，不必這麼認真吧。

    “王妃，王爺擔心您在這等了許久了。”采苓走到了婁綺瑜身邊，低聲說道。

    等了自己許久，不對，王妃，“采苓，王爺，這又沒有他人在旁，還是用原來的稱呼吧，我也能習慣一些。”

    “你喝了酒。”冥熙玄並未就這剛剛的話題回答，而是再次問道，在場人都聽得出來，冥熙玄此時的聲音帶著不悅。

    手靈活的轉了一圈摺扇，婁綺瑜臉上盡是無所謂的神情，“在青樓，喝花酒，這不錯是很正常嗎。”

    “你一個女子都不知此舉危險的嗎。”

    手扶了扶額頭，婁綺瑜只覺得今天冥熙玄的話出奇的多，而且非常的莫名其妙，確實有個帥哥在旁邊養眼感覺很不錯，但被質問還是不要了，不管對方顏值有多高，被質問都讓人提不出好脾氣來。

    順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婁綺瑜有些無語的道，“危險與不危險，有勞王爺關心了，但如果王爺早早地等在這裏只爲了說這個，那還是不必了。我有自己的分寸，如沒有別的事情，我回房了。”

    釆苓和穀風對視了一眼，對方眼中的無奈之色一覽無餘，他家主子第一次對一個女子這般關心，這般好，結果對方居然是一副這麼無所謂的態度。

    “王妃，王爺這也是爲了您考慮，畢竟若是您的身份被發現了終究不妥。”穀風也小心翼翼的上前，對婁綺瑜說道。

    掃了穀風一眼，婁綺瑜聲線也變得有些冷漠，“我說了，請叫我婁小姐。”

    今日三個人都叫她做王妃，這讓她有了一種很不好的感覺，雖然他對冥熙玄這個人有些好感，覺得這是個可交的朋友，但也無意與這攝政王府牽扯過深。

    看著婁綺瑜離去釆苓趕忙追上，只剩下冥熙玄和穀風在門口站著久久無言，沉默半晌，終於冥熙玄開口了，“回去吧。”

    穀風答是，提著燈籠為主子引路。

    冥熙玄這會兒有點分不清自己的心情了，先前是擔心，之所以沒有派暗衛去找婁綺瑜一是知道她所在之地，二也是怕她不願罷了，可此時聽了婁綺瑜的話，讓他覺得有點心酸。

    這是之前從未出現在他身上的感覺，可面對婁綺瑜的冷漠，他的心確確實實的酸了一瞬，自己這算不算是自作自受，之前跟婁綺瑜談交易，將稱呼從王妃變成了婁小姐，不過十幾日卻是顛倒了過來。

    今晚他有些心酸，卻也看清了一些事情，婁綺瑜不似他這般對人冷漠，相反待大家都是客客氣氣的樣子，但似乎也就僅止於這一步了，在她的身前同樣也有一個界限，不允許任何人越過。

    先前他見婁綺瑜聰明，真誠，並不難接近的樣子，覺得自己想要與她關係走近一些應當容易纔是，可今天冥熙玄發現了，婁綺瑜的開朗和他的冷漠背後的意義一樣。

    可以與她聊天，與她做朋友，但卻不能干涉她的事情，更不能去束縛她，同樣也不能再近一步，這是今天短短的數句話，給冥熙玄的感受。

    不讓他人過多的接近自己，這向來是冷漠的自己一直以來的信條，他不願意向任何人敞開心扉，可是他發現了一個自己想要接近，想要敞開心扉的人，卻發現，對方與自己一樣，都有一條不可觸碰的界限。

    冥熙玄不知是該覺得開心，因為他們之間有共同點，還是該覺得難過，因為這意味著他的這一關並不好過，正是因為是這樣的人，所以他知道對比人開啟心扉是一件多難的事情。

    婁綺瑜並不知道冥熙玄一個人能想那麼多，她其實更想做的是好好的休息一下睡一覺，至於今天的語氣不好，也是真的幾人的話，讓她有些不開心了。

    她向來不喜被束縛，對她而言，這王妃的身份不過就是一句交易，該她扮演的時候，她自然會扮演的很好，但其餘的時候卻別想拿著這個稱呼來限制他。

    至於冥熙玄的所謂關心，這讓她覺得更不舒服，她向來是一個人慣了的，過多的關切對她而言，更多的是消受不來，尤其還是一個交易物件的關心，更是讓人覺得不該，與交易的物件保持適度的距離，是她一直以來的準則。

    躺在了床上，婁綺瑜很快就睡著了，這一天一夜對她來說真的是很累了。

    早上天還沒亮的時候開始入睡，醒了的時候已經是快要中午的時候了，伸了個懶腰，釆芝和采苓立刻上前伺候，幫婁綺瑜穿戴整齊之後，端來了午膳。

    “採芝，我的午飯怎麼比起之前的菜多了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