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妮子，你現在長本事了是不是？我使喚不動你了對嗎？”林老太太要拿起菸斗打婁綺瑜。

    婁綺瑜沒有躲過，手臂上被菸斗鍋底狠狠的燙了一下，她吃痛的握住手臂，眉頭緊蹙，橫眉怒目看向林老太太。

    “看什麼看，林綺瑜，你娘現在死了，你以為你還是婁家的人嗎？娘死從父，你以後就是林綺瑜了，聽說你現在管家，祖母我來了，這個家自然由我掌管，你也不必管了。”林老太太一來就給她一個下馬威。

    婁綺瑜把對牌鑰匙交出來，面無表情的道：“以後掌管家中財務之事，就有勞老太太費心勞神了，這些年老太太前前後後從侯府拿了七八百萬兩銀子，管侯府的賬目應該也不成問題。”

    她是故意這麼說的，林老太太赤腳站在椅子上，一臉錯愕：“小蹄子，你胡說八道什麼，我見都沒見過這麼多錢，七八百萬兩銀子，能把我們邕縣買下來了吧？”

    “小娘在賬目上記得清清楚楚的，這些錢可都是我娘一點一點攢下來的。”婁綺瑜又把早已備好的賬本雙手奉上。

    目不識丁的林老太太看賬本卻很有一套，若非如此會算計，她也不會把幾個兒子拉扯大，還把小兒子送進京城，成為帝師門生，女侯的上門女婿。

    “小娘養的，直娘賊，老付婆子，你去把我府上的賬目拿來對比，中庸啊，咱們家在陽邕縣買了那麼些地，每年收租子都夠一家子的嚼用了，真沒從你這兒拿錢，就是修繕宅子、古董玉器從你這兒拿了一百萬兩銀票，其餘的真沒有啊。”林老太太從椅子上一蹦而下，忙不迭的解釋。

    林中庸擦了一把汗，疑惑的看向婁綺瑜，不知道她這是何意。

    誰料，婁綺瑜不溫不火的說了一句：“父親，這筆錢是母親留下的，給祖母用了無可厚非，權當是盡孝了，可父親馬上就要迎娶高門貴女，將來新夫人進門查賬，那麼些錢都有了虧空，焉能不鬧？”

    林老太太光著腳站在地上閉目沉思，終於得出了一個結論：“該死的直娘賊，到底是青樓出來的，她這些年一直管理家中的財帛，可別把我兒的錢拿去外面養小白臉了。”

    說完話，也顧不得給婁綺瑜下馬威，習慣性的用菸斗在腳底拍打，卻忘了自己沒有穿鞋子，火燙的菸斗直接燙在腳上。

    “哎喲，媽耶……該死的貨色，害得老孃被燙傷了，生出個孩子沒……”林老太太不顧府中還有下人在，將鄉野村頭的粗話一個勁兒的全部罵出來。

    林中庸汗流浹背，怎麼攤上這麼一個老孃，實在是丟人得很！

    若是將來府中有宴會，或者是老孃去參加合宮夜宴，皇上估計也要將自己革職了，那些什麼高檔的宴會都將與自己無關。

    “娘，娘，別罵了，注意身份，不能有辱斯文，你現在是侯府的老夫人，若是這般，兒子怎麼有顏面進宮幫你求個誥命夫人的身份？皇后過世之後，老王妃向來執掌後宮內闈大權，一句話就將您的誥命給沒收了。”林中庸衣衫溼透，趕緊給婁綺瑜使臉色讓她把老太太帶下去。

    老太太一癮一拐的往莊若芷住的地方去，終於開始注意自己的身份：“對，我要拿個誥命夫人回邕縣，到時候我看誰還敢說我粗鄙不堪，說我就是說皇家，綺瑜，你馬上就是王妃了，你要替祖母說說情，給我討個一品誥命，我也好威風威風。”

    婁綺瑜的臉上綻放出了一絲微笑：“老太太放心，綺瑜一定竭盡全力。”

    “嗯。”林老太太停下腳步看了看綺瑜，默默的點點頭。

    誰說綺瑜不向著林家的，到底是自己家裏的血脈相傳，怎麼可能不向著自己人呢，分明就是莊若芷嫉妒人家出身高。

    “綺瑜啊，你父親不容易，你可要幫襯些，老王妃親自下令要給你父親選妻子，你怎麼看呢？”林老太太一改方纔的疾言厲色咄咄逼人，和顏悅色的挽著綺瑜的胳膊，變得溫和許多。

    婁綺瑜莞爾笑道：“綺瑜剛從莊子上回來，對都城的事情不甚瞭解，若是父親能娶一個賢惠持家的女主人，綺瑜也是很歡喜的。”

    “好孩子，你要時刻想著咱們林家，你母親不在了，林家就是你唯一的依靠知道嗎？”林老太太緩緩的走著，緩緩的說著。

    聽到老太太回府，莊若芷遠遠的就哭了起來：“侯爺，你好狠的心啊，我爲了這個家嘔心瀝血，為你生下一兒一女，照顧老家老母兄弟，你現在不顧舊情將妾身禁足，妾身唯有一死給庸哥表忠心了。”

    林雪巧也在一旁抽泣：“爹爹，你快來看看母親啊……”

    “真是晦氣，好不容易回府就聽見她要死要活的，狐媚給誰看？要是娶個高門貴女回來當妻室，料定不會這模樣，我兒這些年就守著她一個婆娘，連個妾室都沒有，著實是委屈，你老家的大伯都七八個妾室小娘的，生下了一窩子的孫子，別提多熱鬧了。”林老太太蹲下身把鞋子扣好，氣騰騰的往院子裡面衝。

    她的腳步極快，婁綺瑜都沒趕上。

    林老太太進門，莊若芷和林雪巧喜出望外，眼淚都來不及擦便上前。

    “祖母萬福，您可算是從邕縣老家趕來了，孫女和孃親過得好苦，胖丫找了一堆外人來對付我們，特別是老王妃……害我們禁足在此。”林雪巧委屈巴巴的告狀，挽住林老太太的手哭泣。

    林老太太甩手就給莊若芷一個大大的耳光：“敗家玩意兒，你嚎什麼喪，老孃沒死，你家男人也沒死，一回來就聽見你在這兒嚎，真是晦氣死了，老王妃掌管內廷，你們都給我安分一點。”

    “祖母，雪巧著實冤枉啊，您忘了天星姑姑說的話了嗎？”林雪巧靠在老太太的身上哭訴。

    林老太太的心中咯瞪了一下，天星是何許人也，她是知曉的，向來斷言無錯誤。

    她審視一番林雪巧，若是這位將來成為皇后，那自己在邕縣就更有面子了，說不定還能去陽城擺譜，以後想要什麼誥命夫人不就是一兩句話的事情嗎？

    “巧兒啊，可是祖母聽說你初六就要嫁給嚴家小子了，那是個商人啊，以後怎麼母儀天下？天星最近在做什麼呢，我回來了也沒瞧見她，我倒是要問問她到底怎麼辦。”林老太太低聲道。

    事關重大，林老太太希望天星能再次開壇測算，免除後顧之憂。

    “天星在天壇閉關，近日都不回來。”莊若芷連忙說道。

    天星說話從來不過腦子，要是在家的話定然會出大亂子，說不定老太婆就要倒戈相向，跟婁綺瑜成為一夥兒人可還行。

    “閉關去了啊，也對，天星是神人，一年中有三百天是閉關修煉看星辰的。”林老太太有些失落，卻牽著林雪巧的手出門。

    “若小娘，你在這兒靜心思過吧，什麼時候新夫人過門了你再出來，雪巧有我照看。”林老太太也覺得腦仁疼，現在還不是翻臉的時候。

    幾百萬兩銀子打了水漂，讓莊若芷還回來是不可能的，不如先隱忍不發，等雪巧有了著落，她成為誥命夫人之後，再徹底發作，殺雞儆猴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