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長夜漫漫,進來聊聊唄
“不!天雄,你不能答應!”
想到一系列可怕結果的花姬,連忙跑去拉著吳天雄的袖子,露出哀求的眼神。
吳天雄卻是悵然一嘆。
“我已經讓自己的女兒傷心太多次了。
總該給她一些補償了。
福伯......回頭準備一下離婚需要的手續。”
“遵命。”
“不——”
花姬絕望地喊出了聲。
“吳天雄,你這個挨千刀的混蛋!”
“吳天雄,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吳天雄,你不得好死!”
見吳天雄始終一副鐵石心腸的樣子,花姬哀求的聲音也化爲了連續不斷的咒罵。
然而很快的,就有兩名大漢走了進來,把她給拖了出去。
花園裏,就只剩吳天雄、吳墨歡和福伯三人。
“多好看的花兒啊,為什麼長滿了毒刺呢?”
吳天雄彎下身子,面帶悵然,撫摸著面前的花朵。
“花是無辜的,有罪的是養花的人。”
吳墨歡仰頭看天,淡淡道。
吳天雄笑了笑,轉過頭看著她:“你以為我聽不出來,你是想說花姬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都是因為我的寵溺和縱容?”
吳墨歡沒有說話,好似預設。
“丫頭啊,你還年輕,不懂人心是這個世界上最複雜的東西。
有時候哪怕你付出一腔深情,最後換來的也不過是一把來自背後的刀子。
信任這朵花,不是靠澆澆水、施施肥就能培育起來的。
靠的是,利益。”
吳天雄大有深意地笑了笑。
“那麼,你和永劫之間的信任,也是靠利益維繫的嗎?”
吳墨歡突然直勾勾地看著吳天雄。
一直默不作聲的福伯,身體驀然一顫。
很顯然,之前福伯和永劫合作並出任裁判的事,墨燕的人早就彙報給了吳墨歡了。
也是從那天開始,吳墨歡才知道自己的父親恐怕比想象中還要不簡單。
這一次,輪到吳天雄沉默了。
“你和永劫合作,真的是爲了那個虛無縹緲的前世今生論?”
吳墨歡的問題,卻一個接著一個。
面對著步步逼近的吳墨歡,吳天雄並沒有回答任何一個問題。
只是嘆了一口氣:“有些事,你遲早會明白的。”
“那麼......”吳墨歡看著吳天雄,目光淡漠,“在沒有明白之前,請容許我把你當成敵人。
從今天開始,吳家,就是我的敵人。
我們,戰場上見吧。”
說完這話,吳墨歡決絕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大小姐——大......”
福伯焦急地喊著,卻被吳天雄伸手打斷:“讓她去吧。”
他看著吳墨歡離去的背影,面帶笑容:“雛鴉總要離巢,在無人的空中,自己學會飛翔。
我很期待,未來的她身邊,又會聚集起一群怎樣的鴉群。
也很期待,對上我全力支援的赫南,她又會怎麼出招呢。
福伯,你不覺得很有趣嗎?”
“唉,你們這對父女啊......”
福伯連連搖頭,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
......
離開了吳家的吳墨歡,卻沒了之前的強硬。
孤獨走在街上的她,心中浮現彷徨。
和父親決裂的一瞬間,她就像是一隻離開了鳥巢的雛鳥。
面對著茫茫天地,一時間不知何去何從。
崖沙燕,悄然出現在了吳墨歡背後。
安安靜靜跟著,像一道忠誠的影子。
只有偶爾看向吳墨歡背影的眼神,帶著擔憂。
“崖沙,陪我去喝酒吧。”
突然間,吳墨歡停下了腳步。
“好。”
崖沙燕沒有半點猶豫就答應了下來。
......
酒吧裡,燈光閃爍,聲浪震天。
形形色色的人,搖頭晃腦,發泄著自己的壓力。
角落裏,吳墨歡一瓶接一瓶地喝著,身旁的酒瓶已經疊得老高。
一些本來有想法的男人,看到她驚人的酒量後,也被嚇得不敢靠近。
幾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傢伙,則是被崖沙燕輕易擺平。
“紅葉,你、你說,為什麼我會出生在吳家呢?
難、難道我們每個人出生之前,就、就已經被安排好了命運嗎?”
吳墨歡一手提著酒瓶,一手按著崖沙燕的肩膀。
面帶酡紅,舌頭髮卷。
顯然是已經喝上頭了。
聽到吳墨歡的稱呼,崖沙燕愣在了原地。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聽到這個稱呼了。
【季紅葉】,曾經響徹境外的一個名字。
只要聽到這個名字,那些外國佬們心底便會浮現出兩個字:殺神!
那是一段雙手沾滿鮮血的歲月。
季紅葉本以為自己的一輩子,都擺脫不了殺戮的命運。
直到她遇到了眼前這個吳家大小姐。
她清楚記得,當年那個意氣風發,拉著她宣佈要建立世界第一女子組織的黑衣少女。
從少女的身上,季紅葉看到了名為理想的東西。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明白,原來人生可以不只爲了殺戮而活。
所以季紅葉就成了崖沙燕。
那個時候,她們也是這樣在酒吧裡肆意喝酒,暢想未來。
如今幾年過去了,墨燕成了她們理想的化身,茁壯成長。
可是......吳墨歡卻和自己的父親決裂了,互相成了敵人。
命運,彷彿真的對這少女有著千般不公。
“賊老天。”
崖沙燕淡淡罵了一句。
“沒錯!賊老天!該死的賊老天!”吳墨歡醉態醺然地跟著罵了起來。
這一罵,就罵了好久。
最後,自然是崖沙燕把沉醉不醒的吳墨歡給送回家的。
然而等崖沙燕一個人時,卻也莫名陷入了茫然。
以前的她,並沒有想太多。
但最近經歷了許多不可思議的事,又見到許多不可思議的人和動物後,再加上聽了吳墨歡一晚上的心聲,使得崖沙燕心裏也冒出了類似的感覺。
自己的命運,到底是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呢?
在那高高的天上,有沒有一個操控著所有人命運的無上神明呢?
心裏胡亂想著,崖沙燕竟是不知不覺間來到了一片幽靜的地方。
她抬起頭,不由一愣。
原來她竟然鬼使神差地來到了梁牧的書店前。
難道她潛意識把梁牧當成了可以解決心中疑惑的人?
亦或是,當成了那位操縱命運的神明?
‘這個時候,他應該睡了吧?’
崖沙燕瞥了一眼黑漆漆的店裏,轉身就要離開。
可她剛要抬腳,卻突然從裡面傳來了梁牧的聲音:“長夜漫漫,不如進來聊聊吧。”
話音剛落,店裏便亮起了燈光。
這一瞬間,崖沙燕冰涼的內心猛地觸動了一下。
彷彿在那漆黑的心靈深處,也突然間亮起了一盞溫暖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