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言有招禍,行有招辱
賈政今兒個真的快被王夫人氣死了。不過幸好,和慕哥兒待了這麼久的時間,見識過了慕哥兒花式損人的能力,自己也算得了幾分精髓。不至於陷入再被王氏氣的身子都哆嗦,卻一句“筍言筍語”都沒有的尷尬囧境了。
賈政自覺今天發揮的不錯,雖然依然生氣,但至少有了那麼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驕傲和自豪在裏邊。
晚上賈政提前給賈母請過安,在姑娘們來之前就已經走了。
回來又被該死的王鵲德攪和了自己美麗的心情,氣哄哄的去了趙姨娘屋裏吃飯。
趙姨娘是奴生子出身,原來賈政沒有看上她的時候,她是老太太分撥給當時還算年輕的王夫人伺候的丫鬟。後來賈政看中了她,請示了老太太之後,就開了臉做了個姨娘。給賈政生有一子一女。女兒就是四姑娘探春,兒子就是賈政現在表面上膝下僅存的兒子——庶次子賈環。
也不知道是不是趙姨娘的美貌和賈政僅有的聰明都給了女兒的緣故,同爲一母所生,一父所育。賈探春和賈環的差距,比人跟狗的差距都大。
賈探春生的美豔動人,心思細膩,聰明幹練又能識大體。特別是能書善寫,小小年紀就寫的一手好字。連賈政都自愧弗如。
賈環小了探春一歲。卻生的賊眉鼠眼,尖嘴猴腮。一臉刻薄相。無才無德,嫉妒成性。漫說是好字了,能識文斷字,都是賈政拿著鞭子逼出來的結果。
饒是賈政再偏心趙姨娘,也沒辦法說出,賈環是個好的這句話。
這些缺點也都罷了。偏賈環還是個沒腦子還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他哥哥賈珠去了,他不想著哀痛於手足之情,倒巴巴的惦記起賈家的家業起來了。真讓賈政心煩。
賈政長大了的兒子只有三個。嫡長子賈珠,性情溫和,才高八斗。是賈政心裏最為得意的繼承者。可惜天不假年,早早夭亡。賈政無數次的悔恨過自己的暴脾氣,悔恨過為什麼自己偏偏在心情不好的時候要叫來兒子訓斥。但這些早已是無用功了。
嫡次子賈瑛,乳名寶玉。他出生那年賈珠還沒有死。當年一個道士來了賈家,人看上去有些瘋瘋癲癲,但是生的仙風道骨,一看便是不凡之人。那道士要化還沒出生尚在孃胎裡的賈瑛出家,這讓賈政如何捨得!那道士卻說:“天地生人,除大仁大惡兩種,餘者皆無大異。若大仁者,則應運而生;若大惡者,則應劫而生。運生世治,劫生世危。
堯、舜、禹、湯、文、武、周、召、孔、孟、董、韓、周、程、張、朱,皆應運而生者。
蚩尤,共工,桀,紂,始皇,王莽,曹操,桓溫,安祿山,秦檜等,皆應劫而生者。
大仁者,修治天下;大惡者,撓亂天下。清明靈秀,天地之正氣,仁者之所秉也;殘忍乖僻,天地之邪氣,惡者之所秉也。今當運隆祚永之朝,太平無為之世,清明靈秀之氣所秉者,上至朝廷,下及草野,比比皆是。所餘之秀氣,漫無所歸,遂為甘露,為和風,洽然溉及四海。彼殘忍乖僻之邪氣,不能蕩溢於光天化日之中,遂凝結充塞於深溝大壑之內,偶因風蕩,或被雲催,略有搖動感發之意,一絲半縷誤而泄出者,偶值靈秀之氣適過,正不容邪,邪復妒正,兩不相下,亦如風水雷電,地中既遇,既不能消,又不能讓,必至搏擊掀發後始盡。故其氣亦必賦人,發泄一盡始散。使男女偶秉此氣而生者,在上則不能成仁人君子,下亦不能為大凶大惡。置之於萬萬人中,其聰俊靈秀之氣,則在萬萬人之上;其乖僻邪謬不近人情之態,又在萬萬人之下。若生於公侯富貴之家,則為情痴情種;若生於詩書清貧之族,則為逸士高人,縱再偶生於薄祚寒門,斷不能為走卒健僕,甘遭庸人驅制駕馭,必為奇優名倡。如前代之許由、陶潛、阮籍、嵇康、劉伶、王謝二族、顧虎頭、陳後主、唐明皇、宋徽宗、劉庭芝、溫飛卿、米南宮、石曼卿、柳耆卿、秦少游;近日之倪雲林、唐伯虎、祝枝山,再如李龜年,黃幡綽,敬新磨,卓文君,紅拂,薛濤,崔鶯,朝雲之流,此皆易地則同之人也。這孩子應劫而生,若是不捨了他,怕是讓你一家永無寧日,不知牽連進多少無辜女子的性命。”
賈政聽的又是不捨,又是恐懼。於是請教道人道:“請道長教我!”
道人道:“這也好辦!俗話說的好,‘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又說‘千里之堤,潰於蟻穴’,這是積少成多之意。你若當真不捨得,就使一‘移花接木’之法,讓此子男扮女裝。”
賈政驚道:“這如何使得!大丈夫頂天立地,焉有以女子服飾見人之理?!”
道士嘆道:“你若不願,我也無可奈何了。”
賈政猶豫了半晌才問:“道長,此法真的有用嗎?”
道士笑道:“大人要知道,任何一件小事兒,都可能引發一場大變動。水滴也可石穿啊!”
賈政猶豫許久也沒能下定決心。道士見他如此矛盾,不禁笑道:“大人不必著急下定論。令公子不是還在令正腹中嗎?不妨等令正生育大人再做打算。若是個女孩兒,說明小道只是個坑蒙拐騙的江湖騙子。大人自然也就不必煩悶了。若是個口銜寶玉的男孩兒,大人再行決定也不遲。只是有一件事,萬萬不能讓別人知道他的身份。就算是他親生母親也不行。否則就算是小道也無可奈何了。小道言盡於此,就此告辭。”
…………
後來,果然不出道士所料。等王氏生產之後,果然是一個口銜寶玉的男孩兒。賈政如遭雷擊。半晌,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把知情的婆子丫鬟都趕到別莊上去,自己抱了孩子,去跟王夫人說是個女兒。又找了簽了死契,只忠於自己的下人,把賈瑛撫養長大。這事,不管賈母還是王夫人都是不知道的。也因了這事兒,賈政始終對賈瑛存了那麼一些愧疚。所以在各個方面都不住的疼他一些。就連那時在世的賈珠都忍不住吐槽他:“父親也太疼妹妹一些。把我們這些人加起來都給比下去了。”賈政也不在意。
給寶玉取名的時候又據理力爭,給他按男子的字輩排了,取名為“瑛”。
“瑛”既是指一種像美玉的石頭,又是指美玉的光輝。寶玉銜玉而生,沒有比這個字更適合他的了。
更何況寶玉小的時候身體不好。古人說“丹碧瑛華益壽長”、“銳出玄精終宵末,陽焰瑛華祛妖惡。”
賈政是個普通人,他希望自己這個不得已男扮女裝的兒子可以長壽,不要半路夭折。把一切不好的、不乾淨的東西,都統統去除。所以選了這個“瑛”字。
但是萬萬沒想到……唉!賈政嘆了口氣,狠狠的在心裏罵道:不愧是你,我的寶玉!簡直了!最喜歡吃的是胭脂,最喜歡穿的是大紅。連抓週的時候,抓的都是一些胭脂水粉。他但凡要穿著男裝,賈總都得罵他一句“色中餓鬼,不堪大用之徒”。但,誰讓他是賈政受了委屈不得已穿上女裝,這一輩子都沒法娶妻生子,甚至這一世連大門兒都不能出的寶貝兒子呢?賈政默默的嚥下了這口老血,給大兒子賈珠和小兒子賈環又加了一些功課。嗯……你們兄弟學不了,你們就把他的份額一起學了吧!賈政美滋滋地想。
說起賈環,他是賈政唯一的一個庶子。也是現在“僅存”的兒子。今年十一歲,比賈瑛正好小兩歲。
但是說起他的頑劣不堪,那可是十個寶玉也比不了的。要是賈珠沒有給賈政留下一個賈蘭,那賈政就是說什麼,都得讓賈瑛恢復男子身份的。畢竟賈環什麼德行,賈政心裏門清。
恐怕等不得賈瑛禍害了門楣,賈環就得讓祖宗蒙羞了。
可是偏偏就還有一個賈蘭。蘭哥兒年紀雖小,卻繼承了他父親一部分的聰明才智,不說學富五車,但在同齡人之中也是出類拔萃、首屈一指的。
有了賈蘭珠玉在前,賈政又如何看得上賈環這個不學無術,又嫉賢妒能的東西?
所以在趙姨娘第一萬次隱蔽的跟賈政推銷賈環的時候,終於忍不住提點了她幾句:“環哥兒很好。只是未免心眼兒小了一些,沒有大家子弟的氣度。”又舉例說:“比如蘭哥兒吧。年紀雖小,卻勤奮好學。遇見比他強的,也不會多加嫉妒。這纔是大家子弟的風範。”
趙姨娘含著眼淚嗔他:“老爺,難道我們環哥兒就這麼差嗎?”
賈政頭疼的說:“也不是說他多差……總之你心裏也有數。就是說……唉,你知道大凌的律法嗎?”
趙姨娘點頭:“自是聽說過的。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賈政:“……對對對!就是這個意思!不過比這個細一點。《大凌律》裡規定,‘無嫡子及有罪疾,立嫡孫;無嫡孫,以次立嫡子同母弟;無母弟,立庶子;無庶子,立嫡孫同母弟;無母弟,立庶孫。曾、玄以下准此。若無後者,為戶絕。’換成咱家,意思就是如果珠哥兒死了,就得立蘭哥兒。如果寶玉是個男孩,那蘭哥兒沒了,就得立他。”所以你這個瓜婆娘就不要做青天白日夢了喂!
趙姨娘沉吟了一會兒,驚喜的說:“那老爺,要是他們都沒了,是不是就得立環哥兒了?!”
賈政想了想,似乎有哪裏不對的樣子。但是一時又想不出來,只好疑惑的點點頭:“按道理來說的確是這樣。”
趙姨娘拍手道:“多謝老爺提點,我懂了!”
賈政:“……???”你懂什麼了??怎麼感覺有哪裏不對的樣子??
賈政撓了撓頭,怎麼想也想不出來。於是乾脆放棄了思考,道:“算了,算了!先吃飯吧,吃飯。不說了。”
趙姨娘心情頗好的給賈政燙了酒,還投餵了賈政一個大丸子。賈政:???怎麼突然對我這麼好?!貓貓驚喜JPG
這時有一個小丫頭跑來大喊:“老爺……老爺!大事不妙了!”
賈政不爽道:“能有什麼事兒?!莫非是天塌下來不曾!”
“差不多啊老爺!”小丫頭跑的一頭冷汗:“姨太太在榮壽堂撒潑,拽著老太太、林大爺不放。把老太太差點氣昏過去!現在那邊亂成一片,三姑娘託了人來請老爺,說讓老爺趕緊過去呢!”
“什麼?!”賈政“騰”地站起來,連飯都不管了:“你說的是真的?!”
“千真萬確啊老爺!”
賈政一下子氣的頭髮都立起來了,整個人看上去倍兒精神!賈政也顧不得吃飯了,匆匆放下一句:“我去老太太那兒看看”就趕緊跑去了。趙姨娘聽完這個訊息,原地愣住了幾秒,然後“噗嗤”的笑出聲,一把拽住丫頭:“你說的可是真的?!那位薛家的姨太太真的在榮壽堂鬧開啦?!”
小丫頭急著走,又不敢違抗趙姨娘,只好點頭:“可不是!璉二|奶奶和珠大奶奶都去了。眼下正鬧的歡呢!”
“那,太太沒管?!”
“太太也氣的不輕,趴地上一個勁兒的哭呢。”
“誒呀呀!”趙姨娘拼命拍著腿,玩命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啊!!”
去喊丫頭春兒:“春兒,去叫了環哥兒,我們去前頭看看老太太和太太!”我可要好好看看他們的熱鬧!
春兒開開心心的應了下來:“誒!”
小丫頭:“……”不愧是春兒,還真是蠢呢!
小丫頭不再理睬她們,扭頭跑了。
…………
榮壽堂。賈政剛進院就聽見薛姨媽的叫嚷聲:“你怎麼敢?!林慕!你這個@#%×……”
賈政聽了一下,氣的帽子都“騰”的被頭髮頂飛了,真真的怒發“頂”冠!
林慕無所謂的看著薛姨媽,甚至還有閒心往後躲了躲。噫!好髒啊!唾沫星子滿天飛,一點兒都不衛生!
不講衛生,腦袋還蠢!她就不想想,這是賈家的地盤,賈母為什麼容忍她這麼汙言碎語的撒潑,而不是叫人把她趕出去?當然是爲了讓賈政看見這一幕,磨滅他對薛家的所有好感,來永絕後患了!
要不然,萬一王夫人又跑賈政面前哭上一會兒,賈政心又雙叒叕軟了怎麼辦?!賈母這是要趕盡殺絕的玩法啊!可憐薛姨媽還一點也不知道,像個潑婦一樣傻乎乎的被人當槍使,還渾然不覺呢。
算了算時間,林慕抬起了頭:該來了呢。再不來,林慕看了看氣的臉都紫了的賈瑛:小氣肚子就該把自己氣死了。
這時,賈政掀起簾子,進來了。
講真,要不是多年世家子弟的修養支撐著,賈政差點甩薛姨媽一個大耳光。
賈政陰著臉,語氣不善的說:“薛太太,你剛纔在說些什麼?!”
薛姨媽看見高個子,長的五大三粗,此時面容十分猙獰的賈政,氣勢瞬間就弱了:“姐、姐夫……”
賈政黑著臉道:“賈政不敢!我哪裏配有薛太太這麼高貴的親戚?!”
薛姨媽腦子裏一道閃電劃過:壞事了!
她這纔想起,自己來這兒的初衷,是打好關係爲了替兒子說情來的啊……
薛姨媽四處看看,悲傷的意識到:唔,好像還不如不來呢……
薛姨媽厚著臉皮訕訕笑道:“老太太,姐夫,這都是誤會……誤會!”
“誤會?!”說這話的,不是賈政,而是早就按耐不住,要不是有個勉強看出事的鴛鴦和晴雯拉著,早就衝出去咬人了的賈瑛。賈瑛冷笑道:“姨太太不如說說,到底是什麼樣的誤會,才能讓你在老祖宗這兒一罵罵了幾刻鐘?!”
王熙鳳看賈政來了,終於鬆了口氣:媽呀,他可算來了!自己這戲都快演不下去了。老太太明擺着是非要等賈政來親眼所見,親耳所聞。自己也不敢違背老太太的意思,只好在賈政來之前,不停地跟薛姨媽打個太極,端端火什麼的。至少不能讓人挑出來錯處。她不是沒護老太太她們的,她護了啊!她也是受害者!像自己的那位好姑媽一樣,趴在地上裝哭,也不攔,也不說的,她是真不怕別人戳著後脊樑骨罵她啊!王熙鳳拒絕向她學習,一心表演一個好孫媳婦。但是又不能掃了老太太的興。嘖嘖嘖,可真難啊!
不過幸好,這場戲的正式觀眾終於上場了。自己這個臨時頂上去的演員,也就可以下場休息了。也該換老太太這個正式的角兒上場了。
王熙鳳識趣的藏一邊不說話了。
薛姨媽見賈瑛懟她,忍不住罵道:“你怎麼敢這麼跟長輩說話?!還有沒有個長幼尊卑了?!”
“長幼尊卑?!”林慕道:“薛太太指著老太太罵了半天,都沒有說‘長幼尊卑’這四個字。怎麼三姐姐隨口問了句話,薛太太就扣這麼重的帽子上來?!”
薛姨媽不說話了。
賈政看薛姨媽不說話了,譏諷的問:“說呀!薛太太不是說這是誤會嗎?什麼誤會啊?說來也讓我聽聽。到底是什麼樣兒的誤會,才能讓你一個客人指著主人家的長輩罵了幾刻鐘?姨太太說出來,我們以後好用它教導子侄!”
薛姨媽真的無話可說,只好放聲痛哭:“你們都欺負我一個寡婦!我能怎麼辦?!”
剛聽聞了訊息趕到的薛寶釵也立即撲到薛姨媽面前:“媽!”又含淚對賈政等人致歉:“老太太,姨爹,真的對不起!我哥哥昨兒個晚上被一夥子官兵帶走了。我媽急得一宿沒睡,今兒個難免有些火氣。聽同喜說,林大爺又……又說了我哥哥幾句,我媽火氣上頭,這才吵了起來。我替我媽,向老太太、姨爹姨媽和眾位姐妹們道歉。實在是對不住了……”
聽了薛寶釵這番話,除了賈母林慕賈瑛等少數幾個人,眾人皆有動容之色。
王夫人也哭道:“老爺,我妹妹也是愛子心切啊!”
賈政默然。臉色倒沒有方纔那麼難看了。
賈母見狀,心裏不由冷笑一下:哪兒來的小白蓮?這話的意思不就是說,我老太太和慕哥兒一起,在人家背後亂嚼舌根子。戳人家傷口,不幹些人事。人家母親惱的厲害,這纔開口罵了我們幾句嘛?人家哪有錯?沒有啊!錯都是賈家的。呵呵。我呸!賈母偷偷擼起了袖子:今天是時候讓你知道一山更比一山高的道理了。當年老孃收拾過的小碧蓮,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就你這麼個入世尚淺,道行不深的玩意兒,爸爸我弄你跟玩兒似的!
於是賈母裝出一副“理解理解”的表情道:“唉!原來姨太太是著急兒子了?我就知道,姨太太也是大家閨秀,怎麼會這麼不知禮數,毫無教養呢!”
薛姨媽母女臉一僵。
賈母又道:“我自然不會怪你的。我也知道寡居的女人,帶孩子有不容易。想當年,老國公死了,當時敏兒也不過才八歲而已。就是赫哥兒和政哥兒,也纔剛二十來歲。我也是這麼一步一步熬出來的,自然懂你的苦。”
賈政臉色變了。是啊,自己的母親也是守寡在家,養育了自己兄妹三人。怎麼自己母親就沒有這麼無理取鬧?要說是家教的問題——那璉兒媳婦不也好著呢嗎?!所以說,還是薛姨媽姐妹覺得自己輩分高了,王夫人又給自己生了一兒“一女”,地位穩固,自己不可能休了她。她們在賈家可以稱王稱霸了,自己拿她們無可奈何了,才這麼放肆的!又想起賈母這麼多年的疼愛和教導,想起自己剛纔的動搖,賈政臉都紅了。心下不由得更恨王夫人姐妹了。
賈母看了看兒子的臉色,滿意的勾勾唇角。然後又飛速放平,做出一副強撐出來笑的模樣,說道:“姨太太也不必太憂心。俗話說,‘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蟠哥兒會沒事的。”
賈政瞬間回想起了被薛蟠支配的恐懼。
這時,專業輔助·林·捧哏·慕捧著心心,流著眼淚道:“外祖母……外祖母您怎麼這麼善良?明明您還是受了苦的人哪……”
賈母心裏“哇塞”了一下,心想這個輔助可太棒了!然後垂著眼淚搖搖頭,苦笑道:“他是我兒……”我不能讓他為難啊。賈政敏銳的聽出了未盡之意,不由淚灑青衫:“母親!”然後扭過頭咬牙道:“來人!把薛太太母女送回梨香院!薛太太,薛姑娘,眼下薛家大亂,我賈某也不想做那落井下石之人。待薛蟠一事了結,你們就搬出賈家吧。畢竟賈家太小,恐怕委屈了你們這幾尊‘大佛’。”
“老爺!”王夫人抱住了他的腿,哭道。
賈政低頭看著王夫人冷冷的道:“你若是捨不得,可以和你妹子她們一同搬出去。”
王夫人不敢再說話了。
薛姨媽看姐姐都閉嘴了,自然也不敢硬抗了。諾諾道:“再說!再說!”
賈政看薛姨媽服軟了,知道沒法再往前施展了。於是冷哼了一聲。沒再理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