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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政之所興,在順民心

    北凌,皇宮。

    水溶皺了皺眉,不滿道:“尚老將軍,你這是何意?”

    尚將軍冷笑一聲:“陛下,這話該老臣問陛下才是!”

    交出兵權啊……

    自古以來,無故被要求交出兵權的將領,有幾個得到好下場的?!對於武將來說,手裏的兵權,有的時候就相當於最後一道保命的護身符啊!

    現在,水溶和尚家鬧得這麼僵,幾乎等於明著撕破了臉。而他現在,又用君王的身份來壓自己,找自己要回兵權。這等於什麼?——這等於水溶要對尚家動手了啊!

    尚將軍咬牙看向水溶:“陛下,您真的要做的這麼絕嗎?!”

    水溶莫名其妙,甚至還有些生氣:“朕做的哪裏絕了?!這兵權是朝廷的。朕找你要回來,那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尚將軍冷笑一下:“是啊。這兵權是朝廷的,是當年愍帝給老臣的。”

    要說水溶的痛點是什麼,故去的愍帝水灝絕對算其中一個。

    所以,他的臉色立刻就冷了下來:“尚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尚將軍冷笑:“陛下是什麼意思,老臣就是什麼意思。”

    水溶當時就火了:“尚束!給朕注意你的措辭——你現在是在和你的君主講話!!”

    尚將軍有些悲涼的瞥向他:“陛下,臣視陛下為君主,為尚家侍奉之人。可陛下如何視臣,臣就不得而知了。”

    水溶被他氣到了,他陰陽怪氣道:“是嗎?你們視朕為尚家可一心侍奉之人?那那杯羊奶,就是你們侍奉的結果嗎?!——那麼說來,尚將軍一家侍奉人的方式,還真是特殊呢!”

    ——你還敢提羊奶!!!

    尚將軍也氣的夠嗆了。那些羊奶,其實是尚家對皇家示好求和的一個訊號。也是尚家給皇上的一個臺階。畢竟,皇后也有著身孕,總不能一直待在尚家不是?

    可是萬萬沒有想到,尚家送來的示好訊號,竟然被人如此利用。還被水溶小子如此的折辱?!

    更別提,之後水溶還有陰陽怪氣的道:“說起來,上次帶著二十萬大軍去南凌,被打的落花流水的就是你的門生吧?呵呵。”

    尚將軍:“……”——呵。呵個屁啊呵!

    尚將軍腦袋上的青筋都繃起來了:試問從古至今,除了極其個別的幾個將星以外,又有哪個將領不曾打過一兩個敗仗呢?!就連兵法的書上都說,將領應該會打敗仗。——也就是如何在敗仗的前提下,向檀道濟一樣,大搖大擺,不折損一兵一卒的全身而退的方法。——更何況,向透的敗仗是他打敗的嗎?!那不都是太后不放心他,遙遙的在宮裏讓水溶指揮著瞎TM打,才導致的!!!

    尚將軍也是有驕傲的。聽到這兒,還有什麼可說的。他直接起身:“臣說過,那些羊奶裡,並沒有摻雜任何其他的東西。而向透的敗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心裏也都有數。——但是如果陛下不信,那麼臣也沒有什麼好說的。老臣身體不適,就先行告辭了。”

    說著,氣哼哼的拂袖離開了皇宮。

    水溶已經快氣厥過去了:“反了……反了!!!”

    ……

    因著尚將軍的這個事,水溶真的給氣了個倒仰。之後,他又到了薛寶釵的宮裏。

    ——你覺得,薛寶釵會替帝后左右說和,以全其夫妻之義,君臣之情?

    ——笑話!

    薛寶釵當時就一波反向操作。什麼“皇上快快不要怪罪尚將軍。都是妾不好,以為尚將軍他信任陛下,然後能聽皇上的話,把兵權交出來。沒想到尚將軍不這麼做,以至於如今弄得陛下這麼難堪。這都是妾的錯,請陛下責罰妾吧!”

    還有“皇上,要妾說,尚將軍也不是那個藏著兵權不給的人。是不是因為莫丞相的事,尚將軍他心裏不舒坦了啊?”

    “陛下……”

    ——好傢伙,這一波勸說下來。水溶本來三分的火,被硬生生拱到十二分了。

    他咬牙道:“尚!束!你真好,你好的很!原來,不把兵權給朕,是因為你在朝裡結黨營私,而朕又偏偏抓了你的同黨的緣故啊?!你可真好——你可當真好的很啊!!!”

    另一邊,薛寶釵偷偷的翹了翹唇角。

    ……

    德盛二年九月,天子下令,命賈雨村徹查當年薛氏一案。並斥責了原右相莫淵等數人。後父束為之申冤,被叱。

    德盛二年十月,賈雨村借奉命辦案之名,行打壓異黨之事。一群虎狼之屬,致使地方多事,民命不堪。

    時,朝堂之上人人自危,鄉野之間戶戶閉門。

    尤其是邢臺知府陳源和他的兒子。更是被抓起來之後,屢遭嚴刑拷打。被逼問著冤枉莫淵。

    諸位有人問了,那麼陳源是誰呢?賈雨村為什麼和他這麼過不去?

    原來,陳源就是當年看不慣賈雨村為非作歹,魚肉鄉里,所以參了他一本的那個官員。

    賈雨村這麼多年,一直都在深深的記恨著他。直到現在得勢之後,就把他抓起來,欲以他之口,害死莫淵。

    可是陳源父子都是好樣的。直到雙雙被拷打至死,也沒有一個鬆口說冤枉任何一個人過。

    他們死後,賈雨村又下令將他們的遺體放在監牢中數日,直到腐爛生蛆,才被丟到亂墳崗。

    陳源的妻子痛哭著撿回了丈夫和兒子的遺體安葬。之後,一頭撞死在了順天府尹門口的石獅子上,並詛咒了賈雨村一黨不得好死。

    巴結賈雨村的人將她又捅了幾刀之後,扔到了野狗成群的垃圾山裏。後來有人偷偷收斂了她的屍骨,埋葬在了她的丈夫和兒子身邊。

    同時,北凌大批的官員和百姓逃往南凌。上大為震怒,越發使酷吏嚴查。

    同月,薛氏一案翻案。帝昭告天下:薛氏為冤案。並斥責了南凌丞相林慕、大理寺卿杭秋等人。

    南凌丞相聞之,著《瞽婆說》一文回擊。暗諷北凌皇所用非人,且眼盲心瞎。

    帝震怒。下令追查南凌丞相當年在北凌辦過的所有案件。

    同年十一月,吳霸丹、胡環、霍生等人翻案。帝厚贈之。

    時,新任右相賈雨村進《聖天子賦》。上大說。賞於左右一併觀賞。

    同月。南凌天子,做《狗友文》,譏諷北凌朝風。

    南凌丞相的夫人,還做出了一種名為“狐朋狗友舞”的舞蹈,瘋狂的隔空嘲諷。

    就這樣,南凌和北凌再次開啟了隔空的碰撞。而北凌次年春,北凌下令向南凌開戰。

    不巧的是,南凌也選在了這個時候,向北凌開戰。

    ……

    南凌計程車氣有多麼旺盛,北凌計程車氣就有多麼低落。

    他們仰望崇拜的丞相大人被皇上撤職下獄,而另一個害的無數百姓家破人亡的狗官,當上了他們北凌的丞相。

    何其譏諷!何其諷刺!

    北凌處處有兒童唱著:“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清白為官入大獄,貪贓枉法高|官來”的歌謠。

    今年又逢上了個大澇,雨水把辛苦種下的麥苗,和在田裏勞作的漢子壯婦們都沖走了。

    家家嚎哭著打起白布,有的人家甚至只剩下了年邁古稀的老人,和還在咿呀學語的幼童。

    ——這亂世,他們可怎麼活啊?……

    而家裏有壯勞力的也不怎麼樣。地裏已經泥澇的沒法種田了。幾乎家家戶戶都在忍飢挨餓。

    朝廷倒是撥下了賑災的糧款。可是朝廷的贓官們,寧願把糧食放到發黴腐爛,也不願意拿出來給百姓們吃上一口。

    當然,更多的糧食,被官員們送去了糧店,低價賣給了糧倉的豪富們。

    北凌的米價,最誇張的地方,幾乎一萬錢一斗。以至於餓死的饑民無數。

    在這種情況之下,朝廷打仗徵兵。幾乎是從家裏,把他們給拽出來的。有的還是孩子,身高還不足五尺,就被從母親的懷裏拉出,強行送到了兵營,握住了比他還高的兵刃。

    壯丁徵完了,孩子也徵完了。那麼就連老人也不放過了。

    一個個顫顫巍巍的老人,拿著大刀——或者刀沒有了,拿著的就是棍子、木頭等所有可以攻擊的東西。

    就連南凌的兵丁們都咂舌:“北凌是要瘋掉了嗎?!那孩子——那孩子纔多大?!有十一二歲嗎?!這就送到了前線?他們TM有毒吧?!還有那老人——他比我爺爺年紀都大,手都在顫,我TM……”

    兵丁捂著臉:“這叫我怎麼打?!——這叫我怎麼殺?!”

    林慕聽說之後,也是長嘆一聲。

    打吧……沒有辦法。等這一仗打完,攻下了新的地方,自己就給他們開倉放糧。讓這些老人和孩子,到他們應該到的頤養天年——或者接受著教育,慢慢長大。

    但是就算自己千不忍、萬不忍,該打也必須要打。

    不打,就是南凌也得遭殃。

    林慕嘆著氣,看向月亮。

    月亮依舊那麼皎潔,和那年去賞上元燈會的時候沒有任何分別。

    只是那年欣喜的圍在一起賞燈的人們,有許多已經化為塵泥了……

    ……

    同月,林慕打下了徐州。

    同日,林慕下令安撫四民,開倉放糧。

    時,一群老弱拖家帶口,帶著所有家裏可以裝糧食的東西,早早的就到了糧倉門口。

    林慕四處看了看人群,不由長嘆了一口氣:都是老弱婦孺了……稍微壯實一點的,或者可能有把子力氣的,都被送上戰場了。

    ……現在,也許已經化為塵土了吧?

    林慕嘆息一聲,再次命兵丁們強調人人有份,不許推搡擁擠之後,命開啟倉庫。

    開倉之後,林慕直接氣笑了:糧倉裡的老鼠正在四處爬行著,而糧食都已經發黴壞掉了。而且,那少的——可以說,林慕家裏的糧食都比他多!!!

    林慕氣的不想說話了。直接叫人去提了這裏的官,當著百姓的麵問:“說吧。糧倉裡的糧食是怎麼回事?!”

    那官員還狡辯:“大人,我不曉得您到底說的什麼?”

    林慕叫人大開糧庫的門,給眾人看。

    百姓們一看,頓時都怒目圓瞪。甚至連眼睛都氣的漲了起來:“我們沒糧食……甚至到了吃泥土、易子而食的地步,結果……結果你們就把這些糧食放在庫裡,讓他們壞掉?!”

    官員無言以對。半晌,才冷笑道:“你們這群賤民,有什麼資格吃糧食?!我告訴你們這些糧食,我寧可叫他們壞掉,也絕不叫你們吃上一口!!”

    百姓們頓時怒不可遏,有的拿著石頭拼命的砍他,嘴裏罵著:“狗官!狗官!我們憑什麼不能吃?!這糧食是我們種出來的——我們辛辛苦苦了一年又一年,才種出來的!!而你們什麼都沒幹,就要收走我們大半的糧食……所以我憑什麼不能吃?!你們纔不能吃!!!”

    有人一邊哭著追憶著自己的家人,一邊怒罵北凌的官員們:“我憑什麼不能吃?!我丈夫被你們帶走了——我三個兒子也被你們帶走了——所以我憑什麼不能吃?!你們在要糧食、要勞力的時候,想著我們家。怎麼吃一口飯的時候,就說我們不配了呢?!”

    北凌的官員被砸的滿頭是血。

    眼看著再砸他就死了,林慕叫人攔下了這些憤怒的百姓:“以後再砸也不遲。”

    百姓們的氣還沒有發泄夠,所以索性就撒在了糧庫裡那些肥碩的老鼠的身上。有人把老鼠抓起來,然後重重的摔死在地上,怒罵道:“你們吃了我們的糧食!你們吃的比我們還胖!!憑什麼——你們什麼都沒幹,憑什麼吃我的糧?!”

    林慕知道他們心裏有氣,也懶得攔。而是轉過頭來問那個北凌的官員:“說吧。糧倉裡的糧食,你到底都給誰了?!——你要是不說,我就把你給他們。”說著,林慕指指憤怒的饑民,威脅道:“——你還不想被啃成人幹吧?!”

    官員抬起頭,看著兩眼血紅的饑民們,打了個哆嗦:“大、大人,您可千萬不要把我給他們……不就是糧食嘛,我說就是……”

    在官員的指領下,林慕端了當地幾個豪強的小窩點。然後把他們一部分的糧食,分給了當地的百姓——那糧食實在太多了。不客氣的說,只供徐州的話,大概二十年都綽綽有餘了。

    可是可笑的是,徐州這仗敗的這麼快的原因,竟然是沒有軍糧了……

    這仗之後,林慕名聲大噪。

    百姓們偷偷說:“沒事……現在日子苦一點沒關係的。等南凌……等南凌的林丞相帶人打過來,我們就可以吃飽飯了。要是運氣好,沒準我們被徵走的父親/丈夫/兒子/孫子,還能回來呢。”

    政之所興,在順民心。

    民心所向,勝之所往。

    正隆三年四月,丞相林慕帶領將士,一路順利攻打至濟南一帶。

    北凌皇坐不安席,十分驚慌。

    這時,賈赦向他推薦了一個人:“陛下,臣知道一個人。他也許能夠解決陛下的困境。”

    “誰?!”水溶急道。

    賈赦道:“林洋。”

    “林洋?!”

    ——林洋是誰呢?諸位,想來你們也一定和水溶一樣困頓,忘記了林洋是誰了吧?!想不起來也沒關係,我們下章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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