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是年登基,改元正隆
一行人剛剛出門,就看見了數百精兵圍住了林府。
為首的,是北靜王的親信萬單。
萬單看見許德、白老將軍、水祚等都在林府,不免詫異道:“許丞相、白將軍……還有皇太孫?!你們怎麼會都在林家?!”
白將軍戎馬一生,
那暴脾氣壓都壓不住。他直接跟萬單冷笑道:“老夫等為何在此,萬大人難道不知道嗎?!”
萬單輕笑一下,並未回覆。只是拱手向林如海等人道:“那既然諸位大人,都在於此,那萬單少不得要擾煩提醒了:眼下京城之中,實在忙亂。煩請諸位大人,還是閉府不出為妙。以免有哪個不認識諸位大人的,衝撞了諸位,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說著,又跟水祚道:“皇太孫殿下。您是皇親國戚,千金之體。這亂世之中,怎麼還敢隨意跑動呢?若是萬一被傷,那可就是動搖國本的事了。臣墾請護送殿下回宮。”
說著,萬單伸出手,做出“請”的手勢。要威逼水祚回宮。
水祚、林如海、白將軍、許德等人互相對視一眼,彼此就明白了對方心裏的打算。
——既然已經打算出逃,那麼就根本沒有必要和這個叛軍說太多的話。反正,他們都肯定是不死不休的關係。
於是,許德微微一笑:“承蒙萬大人好意。只是這天下動亂,我等實在不敢把殿下託付於人。畢竟,若是萬一碰上個叛軍亂黨,導致殿下受傷,那可就是我等的罪過了。”
萬單冷下眉眼:“許大人這麼說,是認為萬單是叛黨了?!”
白將軍哈哈大笑:“這豬穿人的衣服穿久了,恐怕都忘記自己不是個人了!——萬單,你還記得你的身份嗎?!”
萬單一聽這話,就知道他們這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的要跟王爺作對了。
於是萬單拔出寶劍,怒喝道:“既然你們鐵了心要和昏君共存亡,那就休怪本官無情!諸將士聽令:奉王爺之命,對冥頑不靈者,殺無赦!!!”
白將軍和白清、白鴻、白淳一起拔出刀來:“廢話真多!”
說著,幾人就廝殺到了一起。
林金盞、林子蘭、詠絮、許春然等人,也拔劍衝了上去。
而許德和林如海等人則護著水祚,一起登上了馬車。
白將軍高喊:“老許!你們先走!我們一會兒就追上來!”
許德等也不推諉,畢竟這時他們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呆這,那不是助力,反而是累贅。
於是林梔子等急忙趕起馬車,馬嘶鳴一聲之後,就快速跑了出去。
……
林鳶尾擦了擦手裏的劍,有些疲憊的吐了口氣。
林彼岸也恨恨的道:“這群王八蛋是蝗蟲嗎?!怎麼殺都殺不盡?!”
林玫握緊了手裏的劍,看向前方道:“我們還是快些吧!若是等一會兒,他們的援兵再過來,那我們可就更出不去了……”
林合|歡點點頭:“言之有理!我們還是快些吧。”
說著,林合|歡就握著劍衝了上去。
林彼岸、林玫等人也一併衝了上去。
這時,就聽見一聲馬的嘶鳴聲,眾人回頭去看。只見一個穿著紅色蟒袍的男子,帶著人正在拼命廝殺著,以保護身後的馬車。
杜春然仔細看了看,驚訝道:“前、前頭那個,好像是德劭王世子啊?!”
杭秋仔細看了看,肯定道:“不錯!那就是德劭王的世子!”又指著後頭的馬車:“那裏頭估計就是德劭王了。”
林如海見了,忙叫林荼靡:“荼靡!快去幫幫德劭王世子!”
林荼靡聽了,忙持刀衝了上去。
有了林家的幫助,水瀟等人很快就殺開一條血路,慢慢的擠到了林家這邊來。
過來之後,水瀟抹了一把臉上的血,笑著叫林如海:“林大人!”
又看向他身後的幾人,詫異道:“哇?人這麼多呢?——見過皇太孫。”
水祚點頭:“皇叔。”
許德林如海幾個人也在車裏拱手:“世子。”
來不及過多客套,水瀟就簡單扼要的說明了自己的情況:“水溶那個王八蛋造反了。他派人圍了我們的府邸。我們往外衝的時候,我父王被他們的箭射傷了。如今在馬車裏。”
水祚許德等人也簡單敘述了自己逃出來的經過。並問水瀟:“我們現在要去福建,投奔林侯爺。世子要和我們一起嗎?”
水瀟爽朗一笑:“那再好不過了!”
達成共識之後,兩波人合併成一撥人。大家一起努力的殺著敵,慢慢的往前衝。
這隻小小的文臣隊伍,就這麼慢慢、慢慢地向前移動著。
又過了大約兩盞茶的時間,林鳶尾咬牙道:“這樣不行!!我們的體力在飛速消耗,可敵人的火力卻越來越猛。這樣下去,我們遲早會被拖垮在這兒!——老爺,我們得想個辦法,儘快突圍纔是!”
可是有什麼辦法呢?這裏會武的人就這麼多。敵人卻好像源源不斷一般。
直到後來白將軍等人趕來,他們的處境才稍微好了一點。
一行人就這麼浩浩蕩蕩的奔赴到了河北。
但是萬萬沒有想到,河北常山的將軍司釣,竟然是北靜王水溶的人。
司釣帶著人圍住了他們。
正在一行人束手無策,眼看就要走投無路之時。只見一道劍光閃過,林離墨、魚藏、赤霄等人帶著兵馬,如同神兵天降。
有了援兵,白將軍等人很多就打敗了來圍困他們的敵人。就連司釣,也被殺死。
等困境解除,林如海驚喜的握住離墨的手:“離墨!你們怎麼來這裏了?!”
離墨跪下道:“回老爺的話,爺聽說太上皇病重,覺得北靜王可能會趁機作亂。於是派屬下等回來保護老爺和殿下。以及觀察、告發北靜王。但是萬萬沒有想到屬下等還沒有出發多久,北靜王就造反了。屬下等只有星夜兼程,來接老爺、殿下。”
水祚大喜過望:“有勞哥哥費心了!”
白將軍驚愕的看向林如海和水祚:“你們……很熟嗎?!”
水祚:“哦,不怎麼熟。也就是我和哥哥是兄弟吧!”
林如海:“哦,不怎麼熟。也就是一個黨派的吧。”
周圍人:“……”
就連許德的老狐狸微笑都保持不下去了:“啊哈?!如海,難、難道,舒玉的身份其實是皇室子孫嗎?!”
水瀟當場嚇得瓜都掉了:“啊,啥?!”
馬車裏狀態還算好的水棟:“……”
水棟開始玩命回想,林慕長得和哪個皇室比較像?
就在眾人集體思緒跑偏的時候,林如海or水祚無語道:“……不,她不是。”
水祚趕緊解釋:“她是孤的義兄。”
林如海:“沒錯!所以慕哥兒是我鵝子!”
白鴻呆住:“那、那林大人豈不是殿下的義……”義父了?!
林如海立馬嫌棄臉:“臣不敢高攀。”
水祚也呵呵:“孤有爹。”
許德:“……”真TM亂。。
白將軍左右看看,把腦子裏的漿糊全都甩出去。
杜春然趕緊道:“諸位,我看我們還是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吧!”
許德也點頭:“是、是啊!我們還是先走吧。”
赤霄起身道:“諸位大人請上車休息。我們來護送大人。”
白將軍點點頭,捶了捶自己的肩膀:“到底是老了……想當年,我連續行軍幾天幾夜,都精神奕奕。可如今……罷了!罷了!你們守著,我先去休息一會兒。”
白淳忙過來扶了親爹進車。
…………
又經過數日的顛簸,一行人終於到達黃山。
從他們踏進黃山之後,好像一路的顛簸就沒有了。
開平過來接了他們,並帶著他們好吃好喝的去了福建。
路上,水棟偷偷跟水瀟道:“兒啊,還是你做得對!……你這是結了一個大緣分啊!”
一個黨派啊……林家這是要來個從龍之功啊!
水瀟:“……?”
…………
在水瀟的不解中,一行人到了福建。之後,林慕親自出來迎接了他們,大家又聚在一起說了幾句話之後,林慕就貼心的送了他們去休息。等待他們休息完、也吃完飯、洗漱乾淨,徹底養好精神之後,才和他們說話。
林慕告訴他們,如今京城已然失陷,遍地叛軍四起。大凌已經分裂成了數塊。但是自己反應快,在叛軍作亂襲擊之前,就調動兵馬,安撫四鄰。還順帶著幫了一下週圍的鄰城。所以現在潮州以北,南昌以東,都還在歸屬於大凌。(《說話的藝術》)
但是除了這些地方……
林慕長嘆:“我就不知道了。”
白將軍忙問:“那、那皇上如今怎樣了?可有訊息?!”
林慕搖頭:“並無確切的訊息。只是有傳言說陛下自盡了。但是……”林慕道:“沒有證據。大部分都是捕風捉影而已。”
幾人坐在那兒,長吁短嘆了一會兒。許德突然拉著白將軍跪下,跟水祚道:“殿下!國不可一日無君。眼下陛下恐怕已經……所以還請殿下振作,千萬不要沉溺於傷痛之中。好帶領我等,一起重振大凌。”
白將軍呆了兩秒:“老許,可是……”皇上還沒有確切的死訊呀!
許德狠狠的手肘搗了搗他的胸口,白將軍立馬改口:“老許說的對!還請殿下早日登基,重振大凌!”
杭秋驚訝的看了一眼許德,詫異於他接受的速度。
但還是跪下道:“請殿下早日登基,重振大凌!”
而杜春然從林如海說出他們是一個黨派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他們要扶持水祚上位的決心。
所以眼下並不呆滯,而是也跪下道:“請殿下早日登基,重振大凌!”
水棟惱恨的瞪了一眼許德:該死!竟然讓他搶了先!
於是忙也跪下:“請殿下登基,重振大凌!”
水瀟跟著他跪下。
林如海和林慕互相對了一個眼色,一起跪下:“請殿下登基,重振大凌!”
他們的跪下就像一個訊號。隨即“呼啦啦”的跪了一大片人。
水祚看上去,有些為難的道:“可是……可是孤的皇爺爺,還陷在京中,不知死活。孤現在登基,未免有效仿肅宗之疑……”
——唐肅宗李亨。在安史之亂,唐玄宗匆忙出逃四川之後,自立為帝。遙恭玄宗為太上皇。後收復長安洛陽之後,玄宗被接回——當然,那也是以太上皇的身份。
至於肅宗一生的功過,作者無意在此評說。但是不管怎樣,李亨繼位之時,唐玄宗一無身故,二無傳位之意。所以後人都說,肅宗是“自立為帝”,是篡權奪位。
至少直接登基然後再派人告訴老爹讓老爹無可奈何只能預設……
咳咳!
總之嘛,因為種種原因。李亨的名聲還蠻……複雜的。雖然也有有功的時候,但罵他的也真不少。
水溶如今提他出來說,當然就是要證明自己即位的合法性了。
林慕會意,立即笑道:“殿下此言差矣。昔日肅宗即位,是因為玄宗無能,逃至四川。肅宗故自立為君。”劃重點——皇帝無能。
雖然嘴裏說的是玄宗,但是——你總不能直接說,“水灝真是個廢物。堂堂一個天子,就這麼憋屈的被反了?!導致現在大凌四分五裂的。真是無能到家了”吧?!
所以,以古喻今嘛。懂得都懂。
嗯!
“但是現在,殿下和肅宗,全無一絲相像之處。
——至於詳細,請聽臣言:
一則,現在陛下失陷敵手,生死不明。——當初的玄宗,可並未落到安祿山和史思明的手裏啊!肅宗是在玄宗有機會起來的時候,自立為帝的;可殿下不是。說句不好聽的,叛軍如此兇惡,陛下怕是……”林慕露出不忍:“怕是凶多吉少啊!——殿下,您是大凌的皇太孫,是陛下曾經親口說過,待陛下山陵崩了之後,‘則太孫登位’的皇太孫啊!您的正統,無人可以挑剔。所以在這群龍無首、國將不國的危難之時,還請太孫委屈一下,破例登基。以救天下於水火之中!”
——說真的,許德他們早就知道林慕嘴皮子好。但是萬萬沒有想到這麼好!瞧瞧,瞧瞧!他這三言兩語說完,水祚的擅自登基就成了“救天下於水火之中”的善舉了!還TM“委屈一下,破例登基”?!我@#%(嗶——嗶嗶!)林慕你真行啊!今年嘴皮子大會沒你我都不看!
許德對林慕的臉皮自愧不如。他回頭偷偷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幾個兒子:怎麼就沒有臉皮這麼厚的呢?!
——莫非現在年輕人天賦異稟?!
許德又偷偷抬眼看了看被林慕的話羞臊的滿臉通紅的水祚:“……”
嗯。看來不是年代的問題。是那個小娃他不!是!人!
說真的,水祚被林慕的話說的都臉紅了。雖然他知道,姐姐的目的是捧他上位。但是……這也太羞恥了吧!!
水祚滿臉通紅,幾乎說不出話來。
這時,一個官員跑了進來,慌張大叫:“大人!——林大人!”
林慕微微起身,皺眉看向他。
那官員並未注意,而是一下癱倒在地,哭道:“大人……陛下,他……他崩了!!!”
“什麼?!”
屋裏的人都驚呆了。
林慕顧不得禮節,起身過來抓住那個官員:“此話當真嗎?!”
那官員哭著點頭:“現在從北邊過來的難民都說,皇上的腦袋已經被做成了旗杆,掛上了京城的城門之上。北靜王稱帝,改年號‘德盛’。並控制了京城裏的宗室和大臣。還發詔說要諸地的官員去朝賀。說不去的,都是要謀反……”
林慕冷漠:“我看他是腦子不太好使。”
說著,又扭頭看向水祚,輕輕跪下:“殿下!今上無天子,海內惶惶,靡所式仰!難道事到如今,您還不登基,拯救大凌於危難嗎?!”
許德和白宣威等人此時也真心實意的再次跪下:“殿下,登基吧!”
水棟也道:“殿下!臣託句大。臣和太上皇同齡,如今也算個宗室之首。所以,臣如今代表宗室,懇請殿下:登基為帝,重振山河!”
眼見如此,水祚不再猶豫:“好!我們先替皇爺爺發喪,等過幾日,孤就登基!”
“殿下聖明!”
……
太孫替先帝水灝發喪。是日,百官掛孝,遙望設祭,上尊諡曰:“孝哀皇帝”。
史稱其為:凌哀帝。
又過三日之後,經過推算,是個吉祥的日子。
林慕讓人設下了祭壇,水祚頭戴旒冕,身穿玄衣纁裳、白羅大帶、黃蔽膝和素紗中單。腳踩赤舄,站於臺上。
林慕念詔曰:“惟德昌十四年二月丙午朔,越十二日丁巳,皇帝祚,敢昭告於皇天后土:
凌有天下,歷數無疆。今水溶阻兵殘忍,戮殺主後,載肆凶逆,竊據神器,罪惡滔天。
群下將士,以為漢祀墮廢,祚宜延之。嗣武二祖,躬行天罰。祚懼無德忝帝位,詢於庶民,外及遐荒君長,僉曰:天命不可以不答,祖業不可以久替,四海不可以無主。率土式望,在祚一人。
祚畏天明命,又懼先祖之業,將墜於地。謹擇吉日,登壇告祭,受皇帝璽綬,撫臨四方。惟神饗祚漢家,永綏歷服!”
讀罷祭文,水棟、林慕和許德率領眾官恭上玉璽。
水祚接過,捧於壇上,再三推辭曰:“祚年幼,無才德,請擇有才德者受之!”
林慕奏曰:“陛下是大凌太孫,國之宗嗣,宜即正位。如今已祭告天神,復何讓焉?!”
文武各官,皆呼“萬歲”。
拜舞禮畢,改元正隆。
水祚追封父親端德皇太子為孝安帝,母親端德皇太子妃為孝穆皇太后。
同時,封林慕為左相、大將軍,許德為右相;林如海為刑、戶兩部尚書;杭秋為大理寺卿;杜春秋為都察院左都御史;傅佐霖為宣威將軍;許春然為國子監祭酒。其餘大小官僚,也一一升賞。大赦天下。
至此,水家的這場內鬥,才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