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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禍福相依,生死與共

    過完年,很快就到了元宵。

    這些日子,賈瑛被林慕帶著,玩了個痛痛快快。什麼“走百病”、“賞花燈”,還有立春前一日,順天府在東直門外弄的那個迎春節。專門給勳貴、內臣、達宮貴人們赴春場跑馬,以比較優劣的賽馬場。林慕也帶著他進去體驗了一回。

    ——當然,賈瑛是去玩,而林慕是去降維碾壓的。武官們倒是挺開心:“哥們兒,再來一局啊!”

    文官們:“禁止職業選手參賽!!!”

    賈瑛蒙著面紗,抱著獎品,在一旁哈哈大笑。

    除了這些,還有到了立春之日的習俗,比如什麼“咬春”、用綿塞耳等等。總之只要是古代的特色習俗,都被林慕帶著玩了個、體驗了個痛快。

    賈瑛開心道:“這纔是古代新年應有的樣子!”

    林慕笑著回答道:“那是自然!好不容易來一次,連古代纔有的特色習俗都不享受一下,那叫什麼穿越?!”

    賈瑛對此深以為然。

    並且自己的前幾年感到悲傷:“我竟然頭幾年一次都沒有出來玩過……”

    林慕摟住他,笑道:“沒關係!從今兒開始,我們就可以玩了!以後每年春節,我都帶你出來玩,可好不好?!”

    賈瑛快活的連連點頭。兩人又笑成了一團。

    正月二十,水祚終於忙完了手裏的所有事情,把寫有事情經過和結論的奏摺遞了上去。

    皇上大為震怒。不顧尚在年中,就下旨免去陳滿盤一切職務,將陳家入獄,等待三司再審。

    而那個和陳家多有勾連的易家,也被羈押入獄。

    有意思的是,即便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易家的那位易尚書也依舊沒有忘記和林家的仇恨,招供說林家和他們也有勾結。(眾人:……)

    當然,這話,只要不是傻子都不會信。

    二月初一,皇上正式下詔:廢除皇后陳氏後位,改封為靜遠師太,令其帶發出家。從此青燈古佛,常伴一生。

    事情走到這裏,似乎一切都很順利了。但是,當太子一黨已經徹底被廢,太上皇一黨也呈現萎靡之勢之時,皇上對水祚的疑心,就又開始不可避免的發作了。

    皇太孫名頭好聽,實則在皇上的重重懷疑下寸步難行。

    林家四人組經過一夜的討論,最後林慕拍板決定:“爹,阿弟,阿瑛。依我看,此事絕不能拖!昔日,戾太子可以因為武帝的懷疑而死;那麼今日,阿弟也未嘗不可!所以,我們必須要做好充分的準備,給自己留好後路。——要知道,想我們死的,可不止皇上一人。——還有宮裏隨時隨地虎視眈眈的太上皇啊!!!

    太上皇現在明擺着是要在和皇上的鬥爭中,退後一步。所以,現在很難說太上皇和皇上會不會重修舊好。如果他們一旦聯手,那我們就危險了!畢竟,程懷之事,絕對不能叫皇上知道。”

    林如海水祚賈瑛都覺得有理。

    賈瑛道:“慕慕,你就說,到底要怎麼做吧!天上地下,我陪著你就是。”

    水祚冷哼著看了他一眼:“沒出息的馬屁精!”

    說著,又對林慕甜甜的笑:“姐姐,你說!我都聽姐姐的!”

    林如海:“殿下自重!——那是我兒子!!!”

    林慕:“……”

    唉,心累。

    林慕堅強的忽視掉這些奇奇怪怪的氛圍,而是分析道:“首先,殿下要想繼承大統,那麼和我們之前說的差不多,他要麼得到皇上朝臣的支援,要麼,他就得讓皇上不得不把皇位交給他。

    如今看來,依舊是走第一條路的可能性更大。”

    水祚道:“可是姐姐,皇上最近是越來越疑心我了。他真的能……?”

    林慕道:“他疑心你,無非就是因為現在你是除了太上皇之外,唯一一個可能會觸碰到他權利的人。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再扶一個靶子上位。”

    “???”

    林慕也不多賣關子:“你們還記得六皇子嗎?”

    “六皇子?!”幾人驚呼:“是那個他母親以舞姬之身,被封為華嬪的六皇子嗎?!”

    林慕點頭:“正是他!我想,皇上之所以如今如此忌憚阿弟,就是因為如今中宮無人。根據大凌律法,是有嫡不立庶。而現在,可以稱得上嫡系的,只有廢太子和阿弟兩人。——廢太子不消多說,他犯了這麼大的事情,皇上是絕對不會讓他起復的了。所以,阿弟的儲君之位似乎是板上釘釘一般。這樣,難免叫陛下不悅。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兵行險著,讓皇上又有了一個分散他注意力的棋子,那樣,他就不會再一直盯著阿弟了。”

    “……可是,”水祚遲疑:“這能行嗎?”

    林慕嘆口氣:“這不也是一步奇棋嘛。你想,你在宮中沒有靠山,除了皇上,幾乎沒有任何支柱。這樣,和另外一個競爭對手——也就是母親在中宮的六皇子,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當初,皇上會因為你孤苦無依而憐憫你,難道現在就不會了嗎?!只不過你現在風頭太盛,讓他感覺到了威脅。所以把憐愛之心都收起來了罷了。”

    水祚微微點頭。

    林如海遲疑道:“可是……我們會不會玩火自|焚?你也說了,太孫勢孤。那麼再扶持一個像太子一樣有力的對手,會不會……”

    林慕搖頭,神秘的笑道:“爹,你有一句話說錯了。”

    “?”林如海傻白甜臉:“什麼話?”

    林慕笑道:“她們跟皇后可不一樣。”

    “???”

    幾人面面相覷,半晌,賈瑛嘗試理解她的思維:“你是在說她們的出身不同嗎?可是慕慕,正如你所說,戾太子的母親也是舞姬出身,可是不照樣當了太子?——如果沒有巫蠱之禍的發生,他可能還會當上帝王。

    還有趙姬——她的兒子是誰,就不用我說了吧?以及漢少帝劉辯的母親何皇后,不都是出身卑微的嗎?!”

    林慕淡定:“她們出身在卑微,好歹太子是皇上親生的吧?”

    賈瑛:“那當……等等!”

    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慕慕/慕哥兒/姐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林慕充滿淡(惡)定(趣)的(味)一笑:“哦,意思就是,我們的皇帝陛下其實是喜羊羊來著。畢竟他還擁有一片隱藏的青青草原。”

    秒懂的二人:“……”

    懵圈的林如海:“?”

    水祚猛咳兩聲,追問:“阿姐,這是真的嗎?!”

    林慕:“我騙你幹什麼!”

    林慕笑嘻嘻的告訴他:“這可是我派在宮中的密探,親眼所見的哦~”

    眾人:“……”

    眾人都捂著自己脆弱的小心臟:“等等……讓我們緩一下……”

    等他們緩過來之後,基本上就一致同意了林慕的提議。畢竟——這麼大的把柄握在他們手上,若是將來,六皇子真的不受控制,實在不行他們就把這個訊息抖落出去。

    畢竟,皇上可能會接受一個給他戴帽帽的女人給他——哦,當然。可能連他的都不是。

    咳咳!但是不管到底這個皇子是他的還是不是他的。皇上都絕對不會允許這個母親給他戴小帽帽的皇子登上皇位的。

    就算皇上同意,禮法和宗室們,也絕對不會允許。

    所以這個提議,全票透過。

    接下來,幾個人開始商量:“那我們要怎麼把華嬪推上中宮呢?”

    林慕道:“這也不難。——爹,你還記不記得馬道婆?”

    林如海:“……”

    林如海:“啊……記得啊!那個探子嘛。”

    賈瑛當場震驚:“馬、馬、馬、馬道婆是你們的人?!”那原著是怎麼回事?!

    林慕趕緊解釋道:“馬道婆不是我們的人。但是現在宮裏的那個‘馬道婆’是我們的人。”

    水祚秒懂。

    他不禁崇拜的看向林慕:“阿姐真厲害!”

    賈瑛:“……真陰險。”

    水祚頓時對賈瑛怒目而視。

    林慕趕緊乾咳兩聲,分開了他們兩個:“好了——好了!我們來說正事。這個問題,可以利用‘馬道婆’的鬼神說,和我們一點點的推波助瀾來解決。所以之後,我們還要商量的,就只有一個問題。

    那就是——我們的退路。”

    幾人都回到了說正事的狀態。水祚道:“退路……其實姐姐,我覺得吧,爭儲這種東西,就是成者王侯敗者賊。哪裏會有什麼退路呢?”

    林如海和賈瑛贊同了他的觀點。

    林慕道:“我不是說這個退路……我的意思是,如果皇上某天對阿弟的疑心已經兜不住了,他要殺了阿弟;或者說太上皇和皇上聯手,要清算林家。這些該怎麼辦?我們要怎麼處理?”

    眾人陷入了沉思。

    半晌,林如海長嘆道:“事情要是真的到了那個境地,恐怕就只有……以命相搏了。”

    賈瑛點頭道:“是啊!自古皇家薄情。到那個時候,就真的誰都指望不上了。”包括賈家。

    水祚握緊手中的劍:“我寧願一死,也絕不苟且偷生!”

    林慕看看左右,嘆氣道:“以命相搏,固然壯烈。可是終究只是下下策。如果只是用這個策略,我們也就沒有必要商量了。所以,我們現在要商量的,是全身而退——或者說不那麼慘烈的方法。”

    林如海搖頭道:“政治鬥爭向來殘酷。全身而退……恐怕很難。”

    水祚賈瑛也點了點頭。

    林慕道:“很難,但不代表沒有。爹,阿弟,阿瑛。其實,我有一個想法。”

    幾人正色:“你說。”

    林慕道:“如果真到了那麼一天,就是一個人鬥也是鬥,一群人鬥也是鬥。倒不如,我們乾脆起兵造反,再立新朝!”

    幾人都怔住了。半晌,林如海才喉嚨乾啞的說:“兒啊……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造反?那是滔天大罪啊!”

    “爹!”林慕道:“是朝廷對不起我們,我們並沒有對不起朝廷!娘和弟弟的死、我們身上的毒、還有阿弟的爹孃……

    他們死的都何其冤枉?!現在,如果朝廷連一條活路都不給我們,我們為什麼要束手就擒?!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古人能做到,我們為什麼做不到?!——更何況,我們還有阿祚!”

    水祚認真的看向林慕:“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林如海震驚了一會兒,沉思良久。才咬牙道:“好!太上皇已經負我林家在先,若是皇上再逼我林家在後,那麼就休怪林海無情了!”

    賈瑛點點頭,道:“爹,你能想開就好。”

    說著,又去拽林慕:“那慕慕,我們接下來是不是就要準備造反的東西了?!”

    林慕搖頭道:“不……我們不能準備。眼下太上皇盯我們盯的太緊。如果我們一旦有異動,怕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賈瑛道:“那怎麼辦啊?”

    賈瑛想了一下,驚恐道:“你不會想要讓賈家幫你弄吧?!——快別!我大伯一家沒有一個靠譜的。我老爺更是典型的忠君愛國思想的傳承人,要他造反?不一刀殺了他更痛快。——恐怕你今兒跟他說了,他明兒——不!也許等你一出門,他立馬就把你給賣了。”

    林慕無奈笑道:“我幾時說過要靠賈家?——他們若真是有這樣的本事,還至於原著裡落得那麼慘烈的下場?!”

    在場同爲穿越者的另外兩位:“……”有道理JPG

    本地土著林如海:“……”雖然聽不懂,但結合上下意思,也能猜出個大概。反正就是賈家的未來挺慘的唄。至於他們說的什麼“穿越”、“重生”、“原著”、“現實”的,即便林慕給他解釋過,林如海也依舊鬧不明白。

    ……算了。

    反正林慕是自己(女扮男裝的)兒子,水祚也不會害林家,這就夠了。剩下的……愛咋咋地吧!反正自己都一大把年紀了,管他什麼真的假的呢,過得開心最重要。

    抱著這種想法,林如海積極的參加了他們的話題:“賈家最後很慘嗎?”

    林慕點頭:“慘!非常慘。貴妃死了,賈家抄家了。男眷被斬了,女眷被賣了。”

    林如海:“……”我@#%¥(嗶——嗶!)

    林如海震驚出亂碼:“不會吧?!賈家這麼慘?!那太上皇呢?還有北靜王……他們都不出手幫一下的嗎?!”

    林慕:“……”這,怎麼說呢?

    “後來的結局都散佚了。誰都不知道後頭有什麼。就是剛纔我說的那些,也是他們推斷出來的,”

    林如海:“……哦。”

    林如海拍拍胸脯:“我說呢!若是他,”林如海指指賈瑛:“他也被官賣了……我的天哪!我都沒法想象買他的那個人的絕望。”

    水祚:“……噗哈哈哈哈哈哈!”

    賈瑛臉都黑了,跟林如海解釋:“我原著裡是個男的。”

    林如海:“你丫現在就不是男的了?!”

    賈瑛:“……”

    賈瑛:“……是。”

    林如海看著他白菜色的臉,不禁又想起他是怎麼把自己兒子騙到手的。林如海頓時怒啐道:“呸!你這個該死的、披著白菜幫子來拱別人家白菜的豬!”

    賈瑛:“……”

    水祚:“哈哈哈哈哈哈哈!”

    賈瑛:“……”

    賈瑛悲傷的意識到,除了自己物件,在場的兩個兒控/姐控,根本就是對自己抱著敵意的。

    他不禁憤憤的炫耀道:“管它黑貓白貓,只能抓到耗子,那就都是好貓!”

    林如海水祚:“……”好氣哦!好想打他一頓!

    正在林如海水祚忍不住手癢癢的時候,林慕趕緊過來圓場:“好了!好了!我們說正事呢!因為我們沒有辦法在太上皇眼皮子底下做事,所以我想調到外地去。想辦法囤積資源。”

    林如海幾個這時真的驚呆了:“調到外地去?!去哪兒?!”

    林慕想了想,道:“現在去外地,要一個能掌實權,還要符合我品階的職位……那怕是隻有福建總督了。這不正巧,福建總督因為牽連進這次的貪汙,而被捕了嘛。那裏離倭本、新羅、琉球、高麗等都很近。所以,我猜皇上一定會找個文治武功都不錯的人去。畢竟——倭本有多麼討厭,你們都是知道的。誰敢說,他不會突然又反咬大凌一口?!

    而我在倭本眼裏,也算有些威望。所以去福建當總督,想來皇上應該不會反對纔是。”

    “可是……”水祚道:“那阿姐你走了,我們在京城裏怎麼辦?”

    林慕嘆氣道:“不一定是‘我’走了。”她扭過頭:“爹,你再待在京城裏,會十分的危險。所以,你要不要跟我去福建?——京城裏你不用擔心。我在這裏有暗線,有探子,還有許家和白家幫忙。莊家……勉強也能算上半個。所以……”

    林如海打斷她的話,搖頭道:“慕哥兒,爹知道你的孝心。但是,眼下是關鍵的時候。爹怎麼能扔下攤子,自己去享受呢?!慕哥兒,什麼都別說了。咱們是一家人。禍福相依,生死與共。”

    幾人的目光碰在一起,堅定道:“禍福相依,生死與共!”

    ……

    後世的人都說,大凌國最為繁榮的一朝的國君,和他那被後世津津樂道了數千年的傳奇女相,以及被稱為‘再世之商鞅’的右相、和幫他救活了一個朝代的在世華佗——這些傳奇故事的開始,就在此刻,聚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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