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君有疾,在腦門
林慕回來的第三天,帶著禮物過來拜訪了賈母等人。
賈瑛聽說了之後,心裏十分的高興。心裏特別想出去見見他,和他說說悄悄話。
但是卻被鳳姐一把攔住:“我的小祖宗誒,你快不要鬧了!——哪兒有馬上要結婚的新嫁娘出去見姑爺的道理?!快回去,繡你的花去!”
賈瑛有些焦急。他哀求道:“鳳姐姐……鳳姐姐,我就躲在後邊兒看一眼,就一眼!這麼多年不見了,那天也不知道他瞧沒瞧見我……我就偷偷的看一眼!一眼就回來,行不行啊~~”
鳳姐被他纏的有些動搖,於是道:“就一眼啊!你不許出去和他見面!”
賈瑛笑道:“是是是!我在縫隙裡偷看他一眼,我就回來!”
鳳姐這才把他偷摸的帶了出去。
這時,前邊的林慕正在和賈母說話。她知道,自己不日後就會迎娶賈瑛了。不急於這一時。老人家不都說嘛,新郎新娘在成親之前見面是不吉利的。
林慕不迷信。但是結婚嘛,一生一次的大喜事。她也不想犯忌諱。不求別的,只求個吉利。畢竟——萬一呢?
人對自己在乎的東西,總是小心翼翼的。
賈母對林慕的表現特別的滿意。把林慕誇了又誇。又問她這幾年在塞北的事,林慕篩去不能說的,然後講了些趣事哄老太太高興。
這時,林慕無意間一回頭,竟然看見簾子中間藏了個眼睛!
林慕:“!”
林慕被嚇了一跳。再仔細一看,林慕:“……”無語ing
賈母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賈母當場就吼:“回去!”
賈瑛:“。。。”
賈瑛委委屈屈的回去了。
鳳姐也委屈的不行:“天哪!這回完了!被老祖宗發現,我也要吃掛落了!”
賈瑛趕緊安慰道:“鳳姐姐放心。我去和老祖宗說!這都是我一意孤行的,與你無關!”
鳳姐拍他一下:“說什麼呢!你一個姑娘,不懂事也就罷了。我是嫁過人的媳婦,不勸著你這件事,那就夠我受了!”
賈瑛道:“這話就沒有道理。鳳姐和我才差幾歲?你又不是我媽。幹嘛非得勸著、管著我?!要是都要嫂子管著,那還要爹媽幹嘛!”
鳳姐連忙用手帕捂住了他的嘴:“我的小祖宗!——這話可不能亂說!要是傳出去,你的名聲就完了!”
賈瑛:“……切!”
賈瑛:貓貓不屑JPG
出乎意料的是,賈母竟然也沒說鳳姐什麼。只是道:“你呀,也太縱容她了!——怎麼,這是大姐兒沒法安放你的慈母心,你還放了一半到她身上?!”
鳳姐聽出賈母並不生氣,於是笑道:“老祖宗這話說的也算對了!我嫁過來,也有許多年了。可以說,寶玉幾乎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長起來的。我對她的心,絕不比對大姐兒的心差。
如今,她就要出嫁了。
以後,她就是別人家的媳婦了。
我不趁著現在,能疼她的時候多疼疼她,難道要等到將來,她嫁出去,我再追到林家疼她嗎!”
說著,有些真的觸動了心腸。
賈瑛對她,真的是沒話講的。
這麼多年,姐姐妹妹的在一起,幾乎就沒紅過臉,沒真正的鬧過彆扭。
這其中,雖然有鳳姐為人處世,圓滑多變的因素在,但是人和人之間,到底還是將心比心的。
賈璉走了,鳳姐對他也死心了。大老爺大太太一個勁兒的說是她管不好男人,可天地可鑑,她管他的時候,你們又不高興。不是還說她是悍婦來的嗎?!
鳳姐佔了個小輩的身份,對自己的公公婆婆,就是再委屈,也只能笑著賠不是。
到底還是賈瑛,直接跳起來替她頑抗,說“‘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可從來沒有一個古人說過:‘養不教,妻之過;教不嚴,婦之惰’的!”
賈瑛直說道:“你們就是看鳳姐姐一個外來的媳婦,好欺負唄!”
這話讓賈瑛被關了半個月的禁閉。但是鳳姐不得不說,賈瑛這話,簡直深得她心!從此,鳳姐把他視為人生知己,對他百般疼愛。簡直把他當親妹妹一樣養。
現在,賈瑛突然要嫁人了。鳳姐不免惆悵,也不免有些不捨。
賈母聽了鳳姐的話,不免也長嘆幾聲:“這就是養女兒的不好了!任你教的如何溫良賢淑,養的如何千嬌百媚,可是終究還是得和她分開。這……唉!”
不過從此,賈母對賈瑛的疼愛,不免又更上了一層樓。這都是閒話,我們略過不提。
…………
國子監是沒有到時畢業這麼一說的。
要麼,你積攢夠了學分畢業;要麼,考試不及格被皇上打發到南方的國子監去。
林慕是因為身份特殊——她上學上到一半,跑去替皇上打仗,管理流民去了。
因為她的特殊性,所以在國子監祭酒請示完皇上的意思之後,將她的學籍保留在了京城。
但是,這並不代表林慕就可以混吃等死等著畢業了。
大凌的國子監啊,是學分畢業的。積滿了八分,不管你什麼身份年紀時間,都可以提前(或延後)畢業。
學分怎麼積呢?
一個字,考!
因為會試在三月,所以林慕給自己定下了一個小目標:二月份,國子監一定要結業。
為此,林慕又開始埋頭苦讀了。
林如海看的頭疼:“兒啊,要不我們過幾年再考吧?”
林慕頭也不抬:“爹,會試是三年一次。我今年不考,就在三年之後再考了。——這三年不就等於白白浪費了嗎?!”
林如海:“……”
兒子太有上進心了怎麼辦?線上等,挺急的!
……可是這事,再急也沒用。就好像你沒法用著急讓熊孩子一夜之間變成乖乖讀書的好孩子一樣,怎麼可能會有方法一夜之間讓好學生變成小玩鬧呢?!
所以不管林如海怎麼嘆氣,林慕該讀還是讀。
二月初二,國子監開學。
林慕去了就跟老師說:“老師,我要考試。我得畢業了。”
老師:“?????”
老師驚悚:“你誰啊?!——等等,林慕?!你回來了啊?再等一下!——你剛說什麼?!畢業?!大哥,你在國子監的日子都屈指可數,然後現在你想畢業?!”
林慕沉著的點點頭:“按照校規,我已經升到了率性堂,可以靠積學分畢業了。”
老師:“……”
老師勸說道:“也不必那麼急……不如你先再重新適應適應國子監的學習環境,然後再準備畢業?”
林慕:“老師,我沒時間了。”
老師:“?!”
老師驚恐:“難道你……”得了什麼不治之症?!
林慕表情沉重的點頭:“對。我三月份就要參加會試。所以我這個月必須結業。”
老師:“……咳咳!”
突如其來的騷,閃了老師的腰。
老師咳嗽的都不行了:“你說什麼?!你三月份要去參加會試?!”
林慕點頭:“我有功名。按照大凌的律法,我只要有舉人之位,就可以參與會試。”
老師:“我不是問你這個!”
老師抓狂了:“你正月才從塞北迴來,二月就要從國子監畢業,三月初就要去會試?!我TM——生產隊的驢都沒你這麼折騰的啊?!”
林慕:“……”
林慕:“老師,你爆粗口。”
老師:“……”
但是這件事吧,只有學生不願意考的,就沒有國子監不給考的。
所以老師只好硬著頭皮,給林慕找了卷子和馬上要考試的學堂,讓林慕和一群學了好幾年的一起考試。
林慕也沒有說別的,當時拿了卷子,就開始筆走龍蛇的寫上了。
這頭,林慕忙著她的功名;賈家,賈瑛也正忙著繡自己的繡鞋香囊等物。
雖說,賈家是不缺錢的大戶人家。但是按照古代的思想,女子是必須的通曉針線的。
所以在新婚的那天,讓大家看賈瑛的嫁妝的時候,就要拿出一些繡花屏風啊、繡鞋啊、繡衣啊等等。如果是小戶人家,不用想,這些都得新娘子自己繡。
可是賈家是什麼人家?他們缺這仨瓜倆棗嗎?!
不缺!
當然不缺!
所以這些賈瑛不用繡。但是爲了展示新娘的心靈手巧,所以賈瑛該繡的還是得繡。不繡大件,可以繡小件嘛!比如,香囊啊,繡鞋啊、扇袋啊之類的。
也就是俗稱的:面子活。
賈家現在全家都熱熱鬧鬧的。賈母見天帶著鴛鴦在自己的庫房裏瞎翻,扒拉著看什麼還能給賈瑛帶去;鳳姐更不用說,大忙人一個。家裏上上下下,裏裏外外的事,都得鳳姐一個人忙。
畢竟邢夫人身份尷尬,王夫人墳頭草都八丈長了。尤氏那個人,寧國府她都管不好,你還指望著她管榮國府?!
所以除去平日裏難免的待人接物,還要接待林家派來的人、放置林家送來禮物、給賈瑛準備日常的嫁妝,還有等婚禮那天,客人來了坐哪兒,廚房怎麼安排,從哪兒出嫁,在哪兒哭,都是鳳姐一力安排。
有人說,不就結婚嘛。哪有這麼麻煩?!不就一張證就解決的事嘛!
親,那個,你要了解一件事啊。第一,古代和現代,那是有區別的。
雖然古代結婚他也要有婚書(相當於現代的結婚證),但是古代除了婚書,結婚可是要大操大辦的!
古人沒有現在的那種“簡婚”的思想,沒有什麼“旅遊結婚”、“裸婚”之類的想法。
只要是結婚,只要是娶妻,那就得明媒正娶,那就得大操大辦。
古人說:“聘者為妻,奔者為妾。”
也就是說,娶老婆,得三媒六聘,明媒正娶纔是!
你不要信那些瞎編的“只有名門閨秀才三媒六聘明媒正娶”之類的瞎話,古代只要結婚,娶正妻,那就得三媒六聘,進族譜,跨火盆,請賓客,行六禮的明媒正娶!
雖然說,可能因為地位身份,或者經濟實力,沒法那麼誇張(比如說八抬大轎之類的),但是一定不會一頂小轎抬進去就成了的。那是妾。——妾才那樣!
所以有時候看那些胡說八道的話就欠抽。他穿越到古代一定會被人打的。
跑去看人家婚禮,結婚雙方沒那麼富貴。女方是一個普通人家,他在那兒嚷嚷:“明媒正娶娶得是大家閨秀,你配嗎?!”
現場的男女雙方的父母親戚當街暴起,牙都給他打掉。
所以別聽他們胡說。
第二呢,古代女子因為地位比較低。所以女子的孃家爲了家裏的女孩嫁過去之後,能夠挺著腰桿子講話,就要給她準備嫁妝。
這個嫁妝,是女孩子嫁過去的立身本錢。婆家,甚至連丈夫都是不能要的。
要是說誰們家“啊呀那個臭男人/惡婆婆,把自己媳婦/兒媳婦的嫁妝都拿走了!”那……
那纔是真的丟人現眼呢。
所以,古代女孩子的嫁妝多啊。
有多多呢?
古代嫁妝講究什麼呢?把女孩子一輩子要用的東西,大到櫃子箱子,小到衣服鞋首飾,都給女孩子一起陪嫁過去。以顯示“我們家的女孩是自己出錢養的。她沒有佔你們家的一點便宜。你們家要是欺負她,那我們可就不客氣了”的意思。
當然,你要是說因為女孩子家嫁妝少了對人家白眼相向的,那大概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但是無論如何,這是古代女孩子的家長對女孩子的一片拳拳之心。
原著裡迎春的悲劇,固然有她自身和環境以及所遇非人的因素,但是那些不得不提的因素裡,也有她父母的貪婪所在。
迎春是因為賈赦欠了孫家五千兩銀子,被抵債一樣送過去的。
在這種前提下,迎春很難挺起腰板做人。這也直接的導致了,迎春不到一年就被孫紹祖家暴而死的悲劇。
所以說把女人當貨物,真的是一個十分混蛋的政策。
……扯遠了。我們還是說回賈家的婚禮。
賈瑛如今已經脫胎換骨,不再是曾經那個,繡一個絳珠草繡的草是幾根綠線,紅果實是一團亂麻,以至於讓趙師傅當場理智崩塌,原地變成土撥鼠尖叫的賈瑛了。
他現在是鈕鈷祿·瑛了!
賈瑛熟悉的下針,飛快的用針線穿過布料,很快就勾勒出一個花朵的形狀。
旁邊陪著他繡花的晴雯見了,都忍不住笑:“呦呦呦!果然是今時不同往日了!這眼看著要當奶奶,所以整個人都沉穩了呢!”
屋裏的人一起笑了起來。
賈瑛羞的原地爆炸:“楊!晴!雯!”
晴雯當然不怵他。反而壞心眼的笑著問道:“奶奶,您有什麼事啊?!”
賈瑛:“……”
賈瑛惱羞成怒:“沒事,只是恭喜林太太。您的丈夫離墨,一看就是個有力氣的!”
屋裏的人鬨堂大笑起來。
晴雯:“……”
這回輪到晴雯羞得滿面通紅,腳指抓地了:“哪、哪裏就林太太了!八字還沒有一撇的事,你怎麼就拿出來說?!”
賈瑛扳回一城,笑嘻嘻的說:“哪裏哪裏!你看剛纔離墨過來送大雁的時候,眼睛不停的往裏邊瞄,找你呢!——都這樣了還不承認?晴雯,你有點渣哦~”
晴雯:“……”MMP!這就是總是嘴嗨別人的報應嗎?!
晴雯懊惱的捶了捶腦袋。
麝月也端著茶盤過來逗她:“林太太,說句話啊!”
晴雯抬起頭,恨恨的說:“……老姑娘!”
屋裏的人都大笑了起來。
紫鵑一邊笑一邊說:“晴雯啊,你這麼說,不就等於承認了嗎?!”
晴雯也意識到自己失語,氣的跺腳:“你們不要再打攪我繡花了啊!”
賈瑛學著她的語氣,捏著嗓子說:“‘你們不要再打攪我想離墨了啊~’”
屋裏的人笑的更加歡快了。
晴雯羞得受不了,索性起來啐了她們一口,然後捂著臉跑了出去。
…………
書院。
林慕考完試出來,不由深深的吐了一口氣。
手感不錯,分應該低不了。現在就等著過些日子再考了。
這時,就聽一聲驚喜的“舒玉!”
林慕忙回頭去看,只見許秋和白淳二人,一起跑了過來。
許秋高興的拉著她:“舒玉,你怎麼回來了?!”
白淳也說:“好你個林舒玉,偷偷回來書院,都不告訴我們一聲!瞞的可真夠好的!”
林慕無奈的笑道:“這不是這幾天忙的昏頭昏腦的了嘛!”
許秋擠擠眼睛:“哦~大忙人要結婚了啊!”
白淳嫉妒臉:“我們兩個比你大,都還沒結婚呢!結果你竟然是我們當中最先成親的!”
林慕感嘆道:“緣,妙不可言啊!”
白淳:“……噦!”
許秋:“……噦!”
三個人一起,好好鬧了個痛快。
許秋這才拉著林慕:“走走走!我們吃飯去!”
白淳也興奮道:“嗯嗯!”
這時,就聽旁邊陰陽怪氣:“呵。真不愧是林大人吶!害死了人,還能這麼光明正大的站在這裏?就不怕雷劈你?!”
林慕等扭頭去看,只見一個男子,年紀約有二十一二上下。
穿著一身錦袍,仰著個頭,一臉炮灰相。
林慕正在想這是哪個二百五的時候,就聽白淳憤憤不平的說:“易嘉,你也太過分了!什麼叫‘害死了人,還能這麼光明正大的站在這裏’啊?!舒玉他害死誰了?!”
易嘉憤怒道:“天知道!”
林慕微妙:“……所以你也不知道,就在這瞎扯?!”
易嘉:“……”
易嘉:“我不是那個意思!”
林慕:“那你是什麼意思?!”
易嘉歇斯底里的吼道:“你怎麼可以這麼鎮定?!薛家——薛家一家都被你害死,你竟然一點兒都不心虛嗎?!”
林慕:“???”
許秋白淳:“???”
旁邊以為能吃個大瓜的學子們:“?????”
林慕都被他逗笑了:“所以,薛家倒賣五石散,行賄官員,冤殺人命、買兇殺人等罪行,在你看來,都是無關緊要的了?!”
易嘉憤怒的青筋都出來了:“寶釵這麼單純善良的女孩,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來!——這都是你冤枉她的!”
林慕:“……”
林慕真心實意的勸了易嘉一句:“君有疾,在腦門,不知將恐深啊!”
易嘉:“……”
眾人:“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