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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山窮水復,柳暗花明

    就在王夫人原地爆炸的時候,林慕正在匆匆趕路。

    即使無論王夫人堅信,林慕現在一定不知道在哪兒偷偷笑話著她。但是事實卻是,林慕路上連王夫人的影子,都沒有想起來一點。

    她的腦子裏想的,是江南甄家。

    甄家家主甄應嘉,是金陵省體仁院總裁。

    所謂“體仁院”,就是織造的意思。甄家負責在金陵一帶,管理皇家貢綢。

    說回甄家。甄應嘉父母親都早死,家中只還有一妻兩妾。他的子孫也不旺。女兒倒有幾個,但是卻只有一個嫡子,小名叫做寶玉。奇葩的打緊。不過他的事蹟不重要,此處跳過。

    除去甄寶玉以外,甄應嘉還有一個庶子,起名甄嬛(bushi)起名甄環。

    原先,林慕就一直懷疑甄家和她母親幼弟死亡一事有關。但是派離憶追查多年,始終無果。

    但是林慕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竟然是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陰差陽錯之下,竟然真的叫甄家把把柄掉到了林慕的手裏!

    真簡直是天助慕也!

    林慕激動的催馬前行,一路車馬勞頓,終於在數日之後,抵達金陵。

    林慕手裏有王命旗牌、還有兵有馬。林慕到了那兒,來不及換洗衣服,就發暗號叫來了離憶,命他說清現在甄家的情況。

    離憶吃驚於主子突然前來,但還是盡忠職守的,把他所掌握的情況,一一道來。

    林慕聽完,心裏就有了譜了。

    甄家和薛家一樣,拔出蘿蔔帶出泥。都不是什麼好人。尤其,甄家還是個織造,於是就格外有錢。

    林慕算了算打完仗之後的國庫:“……”穩了。這局穩了!皇上要是知道甄家的家底,還能忍著不抄他們家,她林慕跟甄家姓!

    林慕有些難掩欣喜的敲了敲自己的手背,又強壓下喜悅問道:“甄家現在和金陵諸家關係如何?離憶,你在金陵這段時間,有沒有發現甄家不對勁的地方?”

    離憶想了想,稟報道:“爺,要說不對勁。似乎也有……這是我新查出來的,還沒有驗證。也還沒來及往上報。”

    林慕頷首道:“說說看!”

    離憶道:“爺,您還記得程懷嗎?我記得您來信跟我說,可能是程懷想另攀高枝,所以才下毒殺死的他的妻子。叫我查一下當時程懷接觸到的貴人。我最近查到,有一段時間裏,甄家家主的獨女甄娥,去過秋裡。——也就是程懷所在鄉鎮的隔壁村。而且還停留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林慕點點頭:“她為什麼會去秋裡?又為什麼在哪裏停留?”

    離憶道:“聽說是爲了看病……甄娥有很嚴重的面板病。為此,她將近二十歲了都沒有嫁出去。那年,當時的甄家家主聽說秋裡一帶有好大夫,所以特地叫老嬤嬤帶著甄娥去的。甄娥在哪裏停了大概有兩個月左右吧。”

    林慕皺眉道:“甄夫人不在了,這我知道。可甄家主當時為什麼不陪著甄娥去?這不是他的獨生女兒嗎?!”

    離憶解釋道:“那年,正好趕上皇上——也就是現在的太上皇過萬壽節。甄家主身為金陵省體仁院總裁,當然要一馬當先為陛下籌備禮物,準備生日。”

    “原來如此。”林慕頷首道:“這麼說來,程懷完全可能在那段時間,和甄小姐勾搭成奸。畢竟一來,程懷是個不錯的大夫,甄小姐請人看病,很有可能會請到程懷頭上。

    二來,停留兩個月?時間太長了。一般來講,貴族家裏的小姐看病,就算是需要不停的換方子,甄家也完全有能力請程懷去金陵城做私家蓄養的大夫。”

    離憶點頭:“爺說的對!我們目前的確查到了程懷曾經給甄家小姐看過病的說法,不過因為竹裡的人都沒了的緣故,所以有些東西還是沒法證實。”

    林慕道:“那倒暫且無妨。畢竟我們是爲了程懷的去向,而不是爲了給他定罪。所以證據可以暫時先放一放。——離憶。”

    離憶忙應了聲:“爺。”

    林慕道:“那位甄小姐,如今嫁至何處?”

    離憶道:“爺,她嫁給的,便是如今的甄家主了。”

    “???”林慕驚呆了:“兄妹亂|倫?!”

    離憶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爺,你這是想哪兒去了啊……”

    林慕也意識到剛纔的想法有點二,於是乾咳一聲,又想了一下,這才恍然道:“招贅上門!”

    離憶笑道:“爺說的對!”

    林慕奇怪了:“甄家的老家主他不是還有一個弟弟和一個侄兒嗎?他就這麼把甄家的家業送給外人,他弟弟侄兒也幹?!”畢竟這是古代又不是現代,現代的財產是個人的,古代的財產可是家族的啊!

    離憶正色道:“這就是屬下查到的第二件奇怪的事情了……前兩天發去京城的信,大概爺還沒看見吧?”

    林慕搖頭道:“我這幾天一直趕路,並不在京城,也沒有收到來自京城的信。”

    離憶道:“那好!屬下再給爺講述一遍便是:

    甄應嘉——也就是現在的甄家家主,是貞昌三十二年春入贅甄家的。在此之前,沒有人聽說過他的身世來源,老家主對外宣稱,是他一個遠方好友的兒子。但是我們沒有查到有關甄應嘉的任何可靠的訊息。”

    “先等等!”林慕道:“你說他是在貞昌三十二年春入贅甄家的,那‘春’是指幾月?”

    離憶搖頭:“爺,這個我還沒有細查……不過,”離憶不解:“爺,這有什麼問題嗎?”

    “有問題。問題大了去了!”林慕冷笑:“貞昌三十一年十二月,程懷妻子俱亡,不知所蹤。同年,竹裡大火,整個竹里人無一倖免。

    貞昌三十二年春,甄應嘉入贅甄家。

    同年秋天,甄夫人於七月初九,生下了嫡子甄寶玉。對外宣稱是早產兒。

    但是——”林慕的聲音變得冷厲起來:“離憶,你好好想想,我們之前說,程懷可能是有必須的理由,迫使著他不得不殺死馮相月。那麼我們做一個大膽的假設:假如,甄小姐在看病的時候,和程懷勾搭成奸。並且懷了身孕。那麼,爲了自己的前途,程懷就必須殺死他的太太以及當時還來得及出世的孩子。

    本來按照原來的計劃,他們就可以在貞昌三十一年十月殺死程太太母子。但是這一切都被一個遊方大師給打破了。所以,程懷不得不冒著風險,在十二月的時候,毒死程太太母子。——這也就說明,十月,乃至更早的時候,程懷就有了不得不殺死程太太的理由。

    ——這個理由,我猜就是甄寶玉。”

    “甄寶玉?!”眾人驚叫了出來,離墨呆呆的問:“可是那時候,甄寶玉還沒有出生呀!”

    “正因為他沒有出生,所以他纔是最大的理由。”離憶道:“爺,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那時候甄小姐就已經有了身孕,所以程懷不得不鋌而走險,對嗎?”

    “這也不對啊!”離墨道:“我還是不懂。他們成親的日子和程懷不知所蹤的日子離的時間那麼近,是生怕別人不懷疑他們嗎?!”

    林慕笑著搖搖頭:“離墨,你還是沒有仔細聽我的話。”

    “?”

    “我剛纔說了,甄寶玉是七月初九生得,對外宣稱是早產。如果我們大膽假設一下,他就是滿月生得呢?——那也就是說,甄小姐懷甄寶玉的時間,和程太太懷孩子的時間,有一部分是重疊的。換而言之,程懷他不著急能行嗎?他可以等。甄小姐的肚子等不了啊!她一個未嫁的女兒,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她怎麼等?本來,按照他們的原計劃,十月份就可以剷除程太太,他們有非常大的時間空間來操作。但是由於遊方大師的橫插一腳,這個時間變成了十二月。十二月,如果七月是滿月,那麼十二月甄小姐已經有了三個多月的身孕了。大家都知道,三個月的肚子,就開始顯懷了。所以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甄小姐就要挺著大肚子和程懷成親了!——那就真的成了笑話了!”

    離墨想了想,小聲道:“那他們為什麼不乾脆把甄寶玉生下來再成親呢?”

    “那甄寶玉的身份怎麼辦?說他是撿來的?程懷以前的妾室通房生得?那甄小姐捨得嗎?!”

    “……那也可以把甄寶玉打掉啊……雖然打孩子是證明父母都不合格還特別特別傷身體的事情,但是甄小姐他們都能幹出這種丟人現眼傷天害理的事情來了,應該也不在乎這些吧?”

    林慕笑了:“這的確算是個問題。”

    離墨支稜起來了:“是吧是吧!”

    “可是,”林慕笑道:“如果甄小姐的身體,已經不允許她再次懷孕——或者說,她不會再次有孕了呢?她這一輩子,可能或者肯定就只有甄寶玉一個孩子,那她還捨得打嗎?”

    “……”

    眾人驚呆了。半晌,離墨才磕巴道:“不、不會吧?!”

    “有什麼不會的?”林慕道:“甄家好像世代子嗣都比較艱難吧?甄老家主不也就甄小姐她一個女兒?!甄小姐也是,只有甄寶玉一個。所以有什麼好稀奇的?!”

    離墨小聲:“甄環不是嘛……”

    開平直接反駁了:“甄環是甄應嘉和妾室的兒子。不是甄小姐的。”

    說到這兒,事情好像已經漸漸有了眉目。

    林慕道:“離憶,你再去打聽一下。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甄應嘉入贅甄家,必定是在一月!因為如果孩子七個月,他們可以說是早產。可是六個月……呵。”林慕嗤笑一聲:“我還沒見過大凌的嬰孩,在母胎裡六個月就可以存活的呢!”

    離憶領命,忙去調查。

    不多時,離憶急衝衝的回來,興沖沖的說道:“沒錯!爺,沒錯!甄應嘉是貞昌三十二年正月入贅的甄家,一點錯都沒有!!”

    林慕笑了一下:“看起來,我們終於是找到正主了呀!”

    說著,又嘆口氣:“可惜啊……孃親和阿弟,終究是等不到了……”

    屋裏一下子沉靜起來。

    半晌,還是林慕最先反應過來。她拍了拍自己的臉,深吐口氣:“逝者已去,我們還是給她們報仇,最為重要!”

    眾人點頭,齊刷刷的喊道:“為夫人報仇!為公子小姐報仇!”

    林慕笑了一下:“來吧!我們研究一下作戰方案!務必要把甄應嘉抓起來之後,也不能叫他的同黨們察覺纔是!”

    …………

    甄家。

    甄應嘉最近心裏,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就像是要被送上絞刑架之前,面對著閘刀的畏懼一般。

    ——呸!

    甄應嘉狠狠啐了一口: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這時,下人來報:“老爺,皇上派來天使,要查諸庫的綢緞儲備。”

    甄應嘉也沒多想:“哦!那好。天使呢?”

    下人道:“在外面大廳。”

    甄應嘉立即起身,前往大堂。

    天使是一個面如好女的少年。要不是他的手裏有王命旗牌,甄應嘉一準以為他在騙他,

    不過這倒是不太可能,畢竟下人把他迎進來之前,說沒有查驗他的身份,但是肯定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甄應嘉放心的過去,拱手下拜道:“下官甄應嘉,見過天使。”

    天使笑道:“甄大人請起。”

    甄應嘉從善如流的起身。和天使一一落座之後,甄應嘉問道:“看大人如此年輕,不想卻能被陛下委以重任,真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天使笑道:“甄大人言重了。只不過家父在朝中受陛下寵信,所以在下才勉強得入聖上的眼罷了。”

    甄應嘉秒懂:靠爹鍍金的官二代。

    於是一下放下戒心,笑道:“誒!天使過謙了!”

    二人又客套了幾句。

    在聊天當中,甄應嘉套出來的資訊有:天使姓許,單名一個秋。字新雨。是左丞相許德的三子。

    前些日子在秋獮大會上,皇上突發奇想,要派人去查一下布匹,於是左相許德舉薦了自己的三兒子,所以這位年輕的“新雨兄”纔來到此地。

    甄應嘉想了想自己得到的,有關朝廷的情報:嗯。對得上。

    而且,甄應嘉還聽說,許丞相家的三兒子,外號“人中哈士奇”,整個人整天間歇性抽風。

    雖然現在面對的這個,好像性格和傳聞當中有些不符,但是傳聞嘛,肯定和現實是有出入的。不管怎麼說,這位天使心機不深,是肯定的了。

    想到這,甄應嘉不再警惕。他大咧咧的笑著,還企圖和“許秋”攀攀關係。

    “許秋”一邊笑著鑽入他的圈套,一邊低下頭喝水,掩飾了眸中的冷光。

    ……

    爲了招待天使,甄應嘉還特意叫來了自己的親朋好友,和天使歡聚一堂。

    這原因嘛,其實說來也簡單。

    一方面,他想顯擺一下自己的地位;另一方面,和他合作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的,可不在少數。這次聽說朝廷派來了天使,不少人嚇得連飯都吃不下了。這次的宴會,也有叫他們安心的成分。

    果不其然,大家一起聚了一會兒之後,各位的心就都開始安了。

    之後,這位天使好像愛上了聚會當中,眾人的吹捧一般。時不時的就和他們聚一聚,短則一二日,長則三五天。很快,大家就都知道:如果自家的老爺出去參加許公子開的聚會晚上沒回來,千萬不要慌。因為一般他們都在留宿在那兒,以便於轉天接著遊玩。可千萬不要跟x家一樣,見自己家老爺沒回來,就著急忙慌,以為出了什麼事,一群人帶著刀槍就去了。結果那次差點露餡,那個做主去救老爺的管事,也被當場打死了。

    ——不得不說,這個人的死,把各家奴僕的警戒心全給打沒了。

    而林慕要的,也正是這個效果。

    等把他們帶出來,他們都已經沒有了任何警戒心,甚至不叫人往回說的時候。林慕就知道,收網的時候,已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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