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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眼前道路無經緯,皮裏春秋空黑黃

    今天下雪,雪下的很大。賈母心疼孩子,就免了她們的請安。就連趙師傅也沒有讓她們上課。只是讓婢女給了她們一塊寫上了作業的紙帛而已。

    賈瑛開心瘋了。終於可以休息了!不就繡上幾副嘛!我行,我可以!更何況在屋裏還有最擅長針線的晴雯幫忙作弊呢!還有麝月、襲人、秋紋等幾人,雖說不如晴雯善於此道,但是也是會繡的。

    所以這事,小kiss了!

    賈瑛信心滿滿的拿起紙帛一看,上面寫著:繡花。

    要求:要表現出花的特性。比如梅花要表現出高潔、傲骨和堅韌;蓮花要表現出它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特性。

    賈瑛:“???”恕他直言,一副繡品怎麼表現這些品格??

    賈瑛扭頭看向晴雯麝月。

    ……她們竟然已經開始繡了??!!

    這都能繡出來嗎?!

    賈瑛痴呆了。

    早上被聽說不用上課的賈瑛開心的拽過來的林慕看著賈瑛痴呆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她故意問道:“三姐姐,你怎麼不繡啊?”

    賈瑛:“……”我繡個屁!

    林慕又驚訝道:“三姐姐,這麼簡單,你不會不會吧?”

    賈瑛:“……”

    賈瑛皮笑肉不笑的說:“慕哥兒,這麼簡單,你怎麼不繡啊?”

    端著熱茶進來的襲人:“……”

    襲人趕緊偷偷的拍了兩下賈瑛的胳膊,示意他閉嘴。然後笑著倒茶給林慕:“林大爺不要和她計較,來,喝茶。”

    林慕笑著端起了杯:“襲人姐姐說笑了。”

    賈瑛被老媽子·襲人警告後,就趴在桌子上,有一搭無一搭,沒精打采的繡著:“啊……真不想繡啊……繡什麼好啊?……”

    林慕笑著說:“三姐姐沒有喜歡的花嗎?”

    “有啊。”賈瑛無精打采道:“我喜歡有錢花和隨便花。”

    林慕忍不住笑了出來:“三姐姐喜歡的真是……大眾!”

    賈瑛抬眼看著林慕:“你不喜歡?”

    林慕笑道:“自然喜歡。但不是最喜歡的。”

    賈瑛好奇的看向她,整個身子支稜起來:“還有比有錢花更好的花?是什麼花?”

    林慕笑道:“荊挑。”

    賈瑛疑惑的看向她。林慕低著眉眼,笑了笑:“雖然不如三姐姐所喜愛的花那麼人人喜愛,但是在林慕心裏,荊挑就是最好的花。”

    賈瑛看著他的眉眼,只恨自己為什麼沒好好學習。荊挑是什麼啊?他都沒聽說過!

    林慕看著他抓心撓肝的樣子,也不解釋。只是端著茶水慢慢的喝著。正如那年,滿腔的少女心事,終是被嚥了回去一樣。

    ……

    ……

    日頭落了又升,升了又落。一轉眼一個半月過去了。薛家終於進京了。

    那天將入京時,薛姨媽又聞得一件喜事:兄長王子騰竟升了九省統制!只是奉聖上旨意,出都查邊去了。暫時恐怕見不到了。

    薛姨媽雖然嘆於此行見不到兄長,卻也為兄長升遷而喜悅。

    薛蟠更是高興,心中暗自喜悅道:“我正愁進京去有個嫡親的母舅管轄著,不能任意揮霍玩鬧。偏他如今又升出去了,可知天從人願!”

    薛蟠在馬上回頭,和母親商議道:“媽,咱們京中雖然也有幾處房舍,只是這十來年都沒人進京居住了。那看守的人,恐怕偷著租賃給人了。須得先遣派幾個人去打掃收拾纔好。”

    薛姨媽不悅道:“蟠哥兒,咱們是送你妹妹上京選秀的,何必如此招搖呢!咱們這一進京,原該是先拜望親友。然後或者是在你舅舅家,或是你姨爹家,咱們先住下,然後再慢慢的著人去收拾老房,豈不消停些。”

    薛蟠勸道:“媽,如今舅舅正升了外省去,恐怕家裏正是準備收拾東西亂的時候,咱們這會子一窩的奔了去,豈不是沒眼色!”

    薛姨媽何嘗不知道薛蟠的想法。她冷哼道:“你舅舅家雖升了去,但還有你姨爹家。這幾年來,你舅舅姨娘兩處,每每帶信捎書,說要接了咱們來。前幾天你姨娘姨父還來信呢!如今我們既然來了,雖然你舅舅忙著起身上任,但是你賈家姨娘恐怕會苦留我們。咱們倒是忙忙收拾房屋,豈不讓人見怪?你的意思我都知道,要是守著舅舅姨爹住著,未免管束了你。那倒不如咱們單住著,你好任意胡鬧。既然如此,你自己去挑所宅子住吧!我和你姨娘,姊妹們別了這些年,卻要好好的廝守幾日。我帶了你妹子奔你姨娘家去,你說可好不好?”

    薛蟠:“……”

    薛蟠見母親如此說,就知道拗不過的,只好訕訕笑道:“媽又在開玩笑了……都聽媽的。”

    薛姨媽哼了他一聲,把簾子放下,不再理他了。

    薛蟠摸摸鼻子,吩咐人直奔榮國府而來。

    賈府,王夫人已經知道薛蟠官司,在夫君賈政和兄長王子騰的維持下了結,這才放下了心。

    又聽說哥哥升了邊缺,雖然喜悅,但又愁少了孃家的親戚來往,眼下老爺發了脾氣,也不來理她了。王夫人膝下又只剩賈瑛一人,偏賈瑛又不得王夫人喜愛。正是略感寂寞之時,倒聽說傳報,薛家上京了。自是無限欣喜。

    又過了幾日,聞人來報:“太太,姨太太帶了哥兒姐兒,閤家進京,正在門外下車呢!”王夫人又驚又喜,連忙喊了王熙鳳,和丫鬟婆子等人,出大廳迎接,將薛姨媽等人接了進去。

    王家姐妹有許多年未見了,如今暮年相會,自不必說其悲喜交集。姊妹們又泣笑敘闊一番,王夫人才又領著她們拜見了賈母。

    賈母雖然不喜歡王夫人,也不喜歡她這個兒子惹完事倒要自己兒子給善後的商家,但到底是顧及了大家族的面子,戴上一張笑臉,叫上眾位姑娘,和薛家人相見。

    薛蟠年長,又不是賈家的人,再有那好/色貪歡的名聲在外,賈母是打死都不會讓他像林慕這樣進來和姑娘們見面的。

    薛姨媽也不想惹事,只叫兒子去給他姨父請安。自己帶了嬌滴滴的女兒,跟隨著姐姐和侄女,來到了榮壽堂——也就是賈母的住處。

    賈母正和諸位女眷站在榮壽堂門口等著呢,一見薛姨媽母女,就笑起來:“姨太太,一路可曾平安?”

    薛姨媽也笑著行禮道:“給老太太請安!託老太太的福,都好,都好!”

    又叫女兒給老太太磕頭,鴛鴦忙拿了墊子來,薛寶釵就給賈母磕了個頭,賈母樂呵呵的摻了起來,又給了見面禮。打發她去和姑娘們見面。自己和薛姨媽說話。

    賈母這邊熱熱鬧鬧,假情假意的問著好。而姑娘那邊,迎春、探春、惜春都圍著剛過來的薛寶釵,笑嘻嘻的說著話。賈瑛遠遠的站在另一邊轉著眼珠,有些失望的看著薛寶釵。

    ……其實沒他想的那麼好看……

    原著裡說薛寶釵“……然品格端方,容貌豐美,人多謂黛玉所不及”,所以其實是指性格吧?薛寶釵更會做事?

    ……嘖嘖嘖。

    賈瑛又遺憾起來:只可惜這個世界沒有了林妹妹……不過倒有了個平時他嘴上說超討厭的林慕。

    如果一定要他選林慕還是林妹妹。那廢話了!林妹妹那麼好,他當然選林慕了!

    ……廢話!他還能爲了一個書裡的人物,捨棄了自己兩輩子幾十年的好兄弟?

    雖然那個王八蛋不承認是他。

    話又說回來……賈瑛抬頭,望向遠方:今天早上,聽說林慕好像有什麼事兒出去了。

    “……”emmmmmm,藉口。都是藉口!這個狗男人絕對是嫌薛傢什麼的麻煩,找了個藉口就溜了。不然能有這麼巧?他前腳出去,後腳薛家就來人?鬼才信!

    正在賈瑛出神的時候,薛寶釵的視線越過三春,打量著賈瑛。

    這位含玉而生的妹妹果然長相不凡,麵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鼻如懸膽,睛若秋波。雖怒時而似笑,即瞋視而有情。面如敷粉,唇若施脂,轉盼多情,語言常笑。天然一段風/騷,全在眉梢;平生萬種情思,悉堆眼角。

    雖然是豔麗的長相,卻並不狐媚。

    穿著掐金挖雲紅香羊皮小靴,罩了一件林慕送的大紅羽紗麵白狐狸裡的鶴氅,束一條青金閃綠雙環四合如意絛。脖子上戴著一個露出了繁花累累鑲紅寶石銀項圈,又有一根五色絲絛,繫着一塊美玉,以及寄名鎖,護身符等。頭上梳著愁來髻,下邊用小繩綁了,垂著幾個小髻;頭上戴著鑲金點翠纏枝盤花鑲珠金簪,鴨青點翠鳳頭步搖;耳朵上戴了一對明珠耳鐺,罩了雪帽。手上戴著賈瑛慣帶的一個鑲珠銀戒,和祥雲紋白色羊脂玉鐲。

    ……很漂亮。薛寶釵想。幸好她不想進宮,否則就是自己有力的對手。

    這邊薛姨媽將人情土物各種都酬獻了賈母。閤家也算俱廝見過,賈母又安排給薛家母女治席接風。

    眾人喫喫玩玩,說說鬧鬧,倒也顯得和睦。

    ……

    書房,薛蟠來拜見過賈政了。賈政也早想見見這個坑爹的東西了。所以下人一來通報,賈政立馬叫了他進來。

    “薛蟠拜見姨父!”薛蟠躬身,行了個禮。

    ……真討厭!賈政心想。

    也不知是賈政的心理作用,還是薛蟠就這麼令人生厭。總之薛蟠進來,剛行了個禮,賈政就覺得,自己哪哪兒都看他不順眼。

    賈政冷淡道:“起來吧。”

    薛蟠“誒誒”地答應著,就站了起來。

    賈政有意試試他的底,於是開口問他:“‘子曰:‘鬼神之為德,其盛矣乎。’視之而弗見;聽之而弗聞;體物而不可遺。

    使天下之人,齊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何意?’”

    薛蟠:“……?????姨父,什麼上下左右?我在這兒呢!”

    賈政:“……”

    賈政接著開口:“那‘子曰:“由,誨女,知之乎!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總知道了吧?”

    薛蟠:“……?????姨父,你‘吱吱吱’的說什麼呢?”

    賈政:“……”

    賈政顫抖的說道:“那‘弟子規,聖人訓。首孝悌,次謹信’你總知道吧?”

    薛蟠:“……”薛蟠一臉無辜的看向賈政。

    賈政崩潰了:“……你不會連《弟子規》都沒有讀過吧?!”

    薛蟠撓著頭,嘿嘿的笑:“姨父,什麼‘紫龜’‘紅龜’的,我都沒聽過!”

    賈政:“……”

    薛蟠又探過身子,神秘兮兮的說:“姨父,我再告訴你個大秘密!”

    賈政一臉疲憊的抬頭:“?”

    薛蟠大笑:“我其實不識字!”

    賈政:“……”

    賈政捂住自己的心臟,都要哭了。nmd,為什麼!

    薛蟠看著賈政窒息的樣子,奇怪的問:“姨父,你怎麼了?”

    賈政兩眼無神的說:“為什麼人跟人的差距,有時候比人跟狗的都大?”

    薛蟠:“……?”

    賈政倒在椅子上,看他這幅德行就氣不打一處。看看自己的外甥慕哥兒,比他還小五歲,人家不止有了功名,還勤學好問。再看看他!

    ……emmmmmm要是慕哥兒今天沒事兒就好了,正好給他做個榜樣,好好教訓教訓這個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混蛋。

    嗚,慕哥兒,你什麼時候回來?你快回來!你舅舅我一個人承受不來……

    薛蟠雖然不知道賈政心裏想了什麼,但是能看出賈政的表情有些不對,神情中竟然還帶了一些鄙夷和思念。薛蟠可太熟這種神情了。每一個教過他念書的都是這種神情。

    可憑什麼?原來他薛大爺是一本也背不下來,他們可以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可現在他薛大爺都能背好幾本了,他們憑什麼還用這種目光看著自己?

    薛大傻子憤怒了。

    他擺出絕世高人的譜,眼裏像帶了一個扇形圖一樣擺出三分薄涼三分譏笑和七分憤怒……不好意思,薛蟠數學不太好。

    ……害!總之就這樣了!然後薛蟠猶如半身不遂中風後遺症一樣勾起半邊笑容:“呵,男人,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

    賈政:“……?????”

    薛蟠冷笑道:“不就想要我背嘛?你說話啊!你不說話我怎麼知道你想要呢?”

    賈政:“……”大概是因為欣喜吧,賈政頭上開出了一朵十字小花。

    賈政強打起精神,咬牙切齒的說:“那你背!”你要是背不好我就替天行道,殺了你這個王八蛋!

    薛蟠自信的擺好資勢,開始背《xxx》。

    賈政:“……”滿臉懵逼。

    端茶進來的小廝:“……”我去!小廝一臉驚恐,看不出老爺這個假正經竟然公然讓人背黃書!

    賈政:“……”我是被冤枉的!薛蟠我*你@%#±≠ð……

    ……

    賈政感覺好累。就是自己年少時,晝夜不停地讀書都沒有這麼累過。他疲憊的倚在椅子上,強撐著對小廝說:“……快去……叫賈……璉!”

    小廝趕緊應了一聲,飛速跑去叫了大房老爺賈赫的兒子,王熙鳳的丈夫賈璉來。

    賈璉正在屋裏沒事幹逗鸚鵡玩呢,就聽見人說賈政有急事找他。趕緊匆忙換了件衣服,快步去了賈政處。

    賈璉以為,得是房屋走水了,或者哪位老太爺老太奶奶殞了,纔有這樣的排場。萬萬沒想到,竟然只是讓他帶著姨媽家的兄弟去拜見大老爺?

    賈璉:“……”撓頭懵逼ing

    賈政像是受了什麼重大的打擊,要賈璉趕緊帶著薛蟠走。要不是知道不可能,賈璉都以為這位二叔是不是失戀了……emmmmmm,有點噁心。

    賈璉應了聲是,就要帶著薛蟠走。不想賈政又把他叫了回去,在他耳邊小聲道:“千萬別讓他見你林兄弟!”

    賈璉:“……???”賈璉保持微笑:“好的呢!”

    賈政這才放心的放他們走。

    賈璉又引著薛蟠拜見了賈赦,賈珍等人,自不必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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