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是夜,林慕單獨提審了薛姨媽。
她審薛姨媽之前,做的準備倒頗有意思。
——她先叫人把薛寶釵當著薛姨媽的麵提出來,然後關到另外一個審訊室裏。
然後才叫人把薛姨媽帶上來。
就這樣,薛姨媽被手銬腳鐐的帶著,提了上來。
進來,薛姨媽就很不自然的笑:“慕哥兒,你這是做什麼呀?!”
秋辭臉色一沉:“跪下!”
薛姨媽有些期待的看向林慕。
林慕連正眼都沒給她。
後邊的人一腳踹到了薛姨媽的腿窩上,薛姨媽結結實實的跪在了地上。
林慕問她:“所跪何人?”
“……薛王氏見過大人。”
“知道自己犯了什麼罪嗎?”
“民婦不知。”
“不知?”林慕笑道:“怎麼,這是犯的罪太多了,不知道我問的是哪個?”
薛姨媽難堪的笑著:“……大人說笑了。”
林慕抬眼看看她,又笑著吩咐道:“給她拿個凳子坐下,畢竟也是老人了嘛!”
薛姨媽心裏罵了句MMP,然後表面上恭敬的道了句謝,慢慢的坐下。
林慕看著她,笑著問道:“薛王氏,你我也算是故交。彼此都知根知底,所以就不要弄那些花活了。乾脆利落的說說吧,你和賈王氏是怎麼倒賣五石散,以及害死張來福的?!”
“!”
薛姨媽慌道:“大人,此話可不能亂講啊!”
“是不是亂講,”林慕道:“你心裏有數,我心裏也有數。薛太太,乾脆痛快點兒,咱們都省省事兒。——這難道不好嗎?!”
“……”好個屁!
林慕看著她笑:“薛太太,事到如今,你不會還以為你有迴轉的餘地吧?!不會吧不會吧?”
薛姨媽:“……”我日!
林慕悠悠的嘆上一口氣,往後邊悠閒的倚了倚,笑道:“薛太太,且不說那一大批從你家中搜出來的五石散,就說你手下那些人的口供吧!現在可是:你的心腹,招了;你的下屬,招了;你的管事,招了;你兒子,招了;就連你的女兒,也招了!——你覺得,你還有狡辯的餘地嗎?!”
薛姨媽愣了許久,尖叫道:“不可能!寶釵怎麼可能招!——是她跟我說,只要我們拼死不招,你們就拿我們沒轍的!!她怎麼可能招?!——她絕對不會招的!!”
林慕憐憫的看她一眼:“薛太太,背刺瞭解一下?”
薛姨媽:“……”
薛姨媽看向她,懷揣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道:“大人,你在騙我……對吧?!”
林慕聳聳肩膀,不置可否。
薛姨媽心理防線一下崩塌,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了起來:“薛寶釵!你個王八蛋!你怎麼說招就招了呀?!你騙人!你不得好死!!王八蛋!!!”
林慕敲敲桌子:“好了!薛王氏,現在你可以老實的交代了嗎?!”
薛姨媽抽噎著說:“反正她都說了,我說不說還有什麼打緊的?!”
林慕道:“你說是你說,她說是她說。我們得對對其中的細節嘛!”
薛王氏抽抽搭搭著問:“那……那她都說了什麼?”
秋辭幾個下意識去看林慕。林慕心理素質倍兒好,一點都不方。她反問道:“薛王氏,現在到底你問我還是我問你?!”
薛姨媽又抽噎兩下,這才把她們做過的事一一道來。
秋辭幾人連忙認真的記下了她的口供之後,又叫她簽字畫押。
出來之後,林慕鬆了口氣:“好了!現在我們就要正式正面的去對付那位‘薛姑娘’了!”
…………
與此同時,秋獮現場。
“駕!”
“駕!”
“六百里急報!”
“六百里急報!!”
隨著一聲聲的叫嚷,情報把鄭重的送到了水灝的面前。
水灝睡眼惺忪著,就急匆匆的披著衣服起來。等翻開摺子一看:“……”
水灝的臉比他手旁邊的墨都要黑。
恰好這時,範水捧上了茶杯。
水灝正好順手直接就把茶杯扔了下去:“混蛋!”
一屋子人連忙都“嘩啦啦”的跪了下來:“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水灝氣的手都在抖。
倒賣五石散?!冤殺證人?!官商|勾結?!
還有一個在其中不知道什麼立場的賈家……
水灝破口大罵:“賊殺才!為何還不死矣?!”
又叫人拿了手令過來,飛馬送去京城:“告訴林慕:此事務必要一審到底!朕現在再撥給他兩萬步兵,再給他審理之權!甚至如果有了緊急情況,他可以直接從兵營調兵!——總之,朕不管這件事牽扯進了誰,就算是太子牽扯其中,朕也許他緝拿審問!!記住了,他務必要給朕把這件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下邊的人跪下狠狠的磕了個頭:“諾!”
水灝又狠狠的喘了幾口氣,說道:“還有,立即派人,把錢言的官服給朕扒了,送回京城去!再把賈政給朕叫來!”
“諾!”
……
天子有命,那麼不管你是睡了還是病了,就算你只有一口氣兒在,就是爬,你也得爬去皇上面前。
於是賈政匆忙的穿上官服,一溜小跑著就去了皇帳。
水灝見了他就冷笑:“愛卿來了?!”
賈政連忙磕頭認罪:“臣來遲了,請陛下恕罪!”
水灝陰陽怪氣的道:“誒呦,瞧賈大人這話說的!——您多大的官吶,朕怎麼敢怪罪‘您’老人家吶!”
賈政慌亂磕頭:“臣有罪!臣有罪!”
水灝端起茶杯:“那就說說吧!”
賈政愣了一下,小心道:“臣愚鈍!不知陛下的意思是……?”
水灝冷笑:“方纔你不是說自己有罪嗎?那就說說吧!——你罪從何來呀?!”
賈政:“……”這TM不就是句客套話?!
但是無奈皇上還是老大,所以賈政嚥下滿嘴的“MMP”,恭謹道:“陛下宣召,臣來遲了!”
水灝:“……就這?”
賈政愣了一下:“啊?!”
水灝:“……”
水灝一時間竟然分不清,是賈政故意裝傻,還是他真的不知道。
於是他繼續旁敲側擊的試探道:“愛卿這次前來,怎麼只帶了女兒?——愛卿的太太呢?!”
賈政臉上攏上一層羞愧:“臣、臣……唉!陛下,臣沒臉說啊!”
水灝眯了眯眼睛:“哦?”
賈政道:“臣的荊內,前些日子也不知道是抽了哪門子瘋了。突然出來誣告……誣告臣的女兒,說她……”說到這,賈政臉上攏上為難。但是無奈是君王所問,所以只能硬著頭皮說下去:“她竟然誣告臣的女兒藏了……藏了腌臢的、不該讓孩子們看見的東西啊!!”
水灝:“……”明白了。
水灝一頭問號,但還是堅持著試探賈政道:“朕聽說,你有個親戚做生意,走關卡的時候給難住了。愛卿沒去幫幫她們?”
賈政正色道:“陛下!臣之一門上下榮貴,皆得之於陛下。臣哪裏敢有以權謀私的想法呢!”
水灝:“……”
水灝有些頭禿:怎麼看上去,他確實好像不知情的樣子?!
水灝頭禿,水灝不想試探了。
於是水灝乾脆道:“朕聽說,你利用職權,幫著你的妻妹一家,運送五石散?!”
賈政:“……”
賈政:“!!!”
賈政當場跳了起來:“陛下!這是污衊!!這是污衊!!!臣沒有啊!!”
水灝冷漠道:“是嗎?”
賈政跪下,聲淚俱下的說:“陛下,請萬萬不要聽信小人讒言!臣一門都忠心於陛下,怎麼可能去做……陛下!陛下請您明鑑啊!!”
水灝道:“這樣啊……可是林慕幹嘛要污衊你?——莫非他瘋了?!”
順帶著往林慕的信揚一揚:“這可是人證物證據在!”
賈政磕頭:“陛下,請您相信臣!臣絕對絕對,絕對沒有做出這種事情!!”
水灝這時才露出一個笑臉,他笑道:“這樣啊……不過也是哦。林愛卿的信裡,也說只是有初步證據。而且還說,對方供出來的是你太太。”
賈政:“!!!!!”我殺王鵲德!!!
皇上接著道:“那不如這樣吧,一會兒你就和錢言他們一起出發回京城,去配合林愛卿查案!”
賈政恭敬的應了一聲,又頭疼道:“臣的女兒,這兩天又有些病了。路上風大,臣怕……”
水灝想了想,乾脆道:“你先把你女兒託給別人吧!你趕緊回去配合慕哥兒查案,其餘的以後再說!”反正她一個姑娘也跑不了。
賈政又磕了幾個頭,恭敬道:“是!”
……
賈政現在沒什麼感受。只是回去吩咐了家人趕緊收拾他的衣物罷了。但是等到他看見囚車裏關的錢言的時候,賈政:“……”
賈政認真的對著天,感謝了林慕的不參之恩。
…………
京城,刑部。
林慕坐到了薛寶釵的對過:“薛姑娘,好久不見。”
薛寶釵看著她,吃驚道:“林侯爺?你怎麼在這兒?!”
林慕笑道:“蒙聖上隆恩,現在是我主管此事。”
薛寶釵的手緊了緊,又鬆弛的笑了:“那林侯爺,您會關照我的吧?!”
林慕笑道:“那是自然!薛姑娘難道沒發現,我都把你放到緊後頭來審了嘛!——給你充分的編故事時間!怎麼樣,體不體貼?!感不感動?!”
薛寶釵:“……”不敢動不敢動JPG
林慕又笑道:“薛姑娘,我都這麼關照你了,你也得關照關照我吧!——不過說說你們薛家倒賣五石散的事?!”
薛寶釵立即道:“侯爺,瞧您這話說的……什麼五石散,我一個字都聽不懂。”
“嘖嘖嘖!”林慕咂舌:“薛姑娘,真是世界欠你一個小金人啊!要是離墨他們有你千分之一演戲的功力,我也不至於每天被他們尷尬的腳指發麻。”
離墨:“???”
林慕接著嘆口氣:“不過薛姑娘,這演戲吧,你不能演一個人的獨角戲啊!那多沒意思。你還說從眾點,說了吧!”
薛寶釵“真誠”道:“侯爺,我是真的聽不懂您到底是什麼意思!”
林慕往後一倚:“薛姑娘,這可沒意思了。我這麼關照你,你就一點兒也不關照我?!”
薛寶釵心裏罵了句“關你個肺”,但表面還是溫柔的笑著:“侯爺,妾真的聽不懂您在說什麼……”
“好吧!”林慕也沒有發火,而是大笑道:“沒關係!沒關係!不就是薛姑娘小年痴呆記不起來了嗎?!多大點兒事啊!記不起來就算了。那……我們說點別的?”
薛寶釵警惕的看了她一眼,仍舊維持著溫柔的笑意道:“侯爺請講。”
林慕道:“嗯……哎呀!”林慕拍拍額頭:“一時間想說的實在太多了,竟然不知道從哪兒說起好了!”又沉思了一下,笑道:“不如,我們就從令兄染上毒癮說起好了!——不知薛姑娘意下如何?!”
薛寶釵:“……”MMP!
薛寶釵保持著微笑,試探道:“侯爺——妾實在不知侯爺這是從哪裏聽到的訊息?”
林慕欣然:“你猜?”
薛寶釵:“……”MMP!林慕你聽到了嗎MMP!!!
薛寶釵咬牙道:“妾猜不出!”
林慕“哦”了一聲,好像有些失望:“這樣啊……”突然又愉快道:“那你不如就猜猜,這訊息是真是假?!”
薛寶釵:“……”@¥%#¥%(嗶——嗶!)!!
薛寶釵滿口髒話不知道從何說起。
你要說是真的?他要是萬一只是詐自己呢?!那不就等於自爆了嘛!!
你要說是假的?那他萬一要是真的找到了薛蟠,這自己要怎麼才能圓回來?!那不就等於變相自爆?!
薛寶釵一時間竟難住了。
林慕看著她,催促道:“薛姑娘,你快點說啊!你再不說,這天都亮了!——要知道你在這兒,不知道有多清閒。可我不比你,我忙著呢!薛姑娘,‘耽誤別人的時間,就等於耽誤別人的生命。’這句話難道你沒有聽說過嗎?!”
薛寶釵:“……別催了!別催了!在想了!在想了!!”
林慕笑嘻嘻:“那薛姑娘慢慢想?”
薛寶釵:“……”一不小心竟然說出來了。。。
薛寶釵只好硬著頭皮試探:“哥哥這幾個月都不著家,我也不知道這訊息是真是假……侯爺,您說呢?”
林慕“驚訝”臉:“不會吧?不會吧?!薛太太去東城小院抓薛大公子的時候,薛姑娘沒去嗎?!——甚至回來之後,薛太太沒有跟薛姑娘提嗎?!”
薛寶釵心裏瞬間“砰砰”的跳了起來:東城啊……他都抓到薛蟠了,那他會不會抓到自己的把柄?……不,不可能的,薛寶釵安慰自己:我手腳清理的很乾淨。就算那群人承認了,我還可以說他們是誣告。總之,只要我和媽還有哥哥抵死不認,那他就拿我們沒轍!
只是……
只是哥哥和我們關的不是一塊,沒有辦法串供。所以現在只希望他能爭點氣吧……
想到這,薛寶釵露出一點哀慼的表情,恰如梨花帶雨:“我只聽媽說,哥哥似乎是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但是具體的,我並不太清楚。畢竟您也知道,我只是一個沒有出嫁的姑娘。有時候許多事,我並沒有辦法決定。我都是聽媽和哥哥的話的。”
聽到這,林慕情不自禁的給她鼓了鼓掌:“奧斯卡影后薛寶釵——實至名歸!”
薛寶釵:“……”雖然我聽不懂什麼叫做“傲絲卡影厚”,都是我聽的出來,你肯定又是在諷刺我!!!
薛寶釵冷著臉不說話了。
林慕叫秋辭:“念!”
秋辭立即開始念:“‘我家老爺死後,家中的一切事物都是由姑娘主管。——甚至就連太太和大爺,都要退居一射之地。’”
薛寶釵立即道:“這是下頭人不懂事,胡說的!”
林慕點點頭,又道:“秋辭,念!”
秋辭又拿出一份:“‘我進入薛家,已經有快十三年了。承蒙老爺關照,我原來還是薛家一個很有權利的小管事。後來,老爺死了。太太和大爺又立不起來,姑娘就接了薛家,開始管理。’”
薛寶釵:“……”申來祿!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這就是你的證言!你號沒了申來祿,你號沒了!!
還沒等薛寶釵氣憤多久,秋辭接下來的一番話,讓她如墜深淵:“‘……薛家,其實是一個蠻奇怪的家庭。因為在這個家裏,老爺死了以後,就不再是男人當家,而是女子當家。——沒錯,這個女子,就是薛家的姑娘薛寶釵。’”
——這個口氣、這個口吻!
薛寶釵一下瞳孔放大,不由自主的驚叫出聲:“胡二孃?!”
林慕立即坐直了身體:“呦?不錯哦!竟然第一耳朵就聽出來了?看來你們挺熟的嘛!——不過這也難怪,你奶媽的妹妹嘛!又是世代替你們薛家幹那些見不得人的事的,你印象當然深刻了!——這很正常!不過……”林慕笑道:“薛姑娘,我對你們之間的故事很好奇啊~所以你有沒有故事要對我說說?!”
薛寶釵意識到了情況的嚴峻。
——如果就連胡二孃也吐口了,那麼可能這次她真的要下去一層皮了。
於是薛寶釵咬牙道:“好!我說!不過林侯爺,您可想好了。我這個故事可不是您想的那樣!”
林慕笑道:“這有什麼關係?是騾子是馬,總之先拉出來溜溜唄!”
薛寶釵這才恨恨的咬著後槽牙,開口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