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
林慕騎著馬,在裏邊彎弓搭箭,射著獵物。
旁邊的隨從陪笑道:“侯爺的箭法可真是精妙啊!”
林慕笑笑:“運氣而已。”
說著,又搭箭射了出去。
這時,一邊隱隱約約的,傳來了一些模糊不清的聲音。
於是林慕停下弓,皺眉問道:“咦?這是什麼聲音?”
隨從被她的話給嚇了一跳:“什、什麼聲音?!”又聽了聽,猜測道:“大、大概是兔子吧?……”
林慕搖搖頭,就要騎馬過去。
隨從趕緊攔她——要知道,秋獮獵場,也是有危險的。而他們這群人被派出來跟著各位達官貴人,除了捧場拍馬屁和給拾、送獵物之外,還有攔著這些腦子發熱的公子哥兒們,不許他們送死的義務。
——雖然他們也聽說過面前這個什麼“明昭侯”是上戰場搏來的侯位,但是他們纔不信!他們可是跟這群達官貴人打了大半輩子交道的人,纔不會被這些煙霧彈迷惑。
他們想著,這事情十有八九,是快打贏了的時候,這個嬌滴滴的、貌如好女的小公子上去比劃了幾下,把功勞搶過來的。——當然,也不排除是那個傅將軍跟他們家有舊,故意留給他的功。
——雖然進了林子之後,這個怎麼看怎麼瘦弱的小公子,已經展現出了和他的身姿不匹配的力量,但是……
隨從已經是一個成熟的隨從了。他纔不會隨便對人改觀呢!除非……除非這個小侯爺也跟武松似的,當場打死一隻老虎給他看看。否則……哼!
這麼想著,隨從攔的更帶勁了:“侯爺,您不能去那邊!”
林慕回頭看著他道:“這就奇怪了!我也沒聽說過,那頭是禁獵區呀!”
隨從道:“侯爺,您不知道。這裏頭,有的地方可危險了!”
“哦?”
“有的地方會地陷,有的地方會都是亂石。嘖嘖嘖!”隨從擠眉弄眼的說道:“侯爺,您可千萬別去啊!”
林慕抱著肩膀道:“這麼危險,你們就不會清理了它?!——否則若是哪日皇室來這裏狩獵……你們就不怕出事?!”
隨從訕笑道:“侯爺說笑了……”
見他這種做派,林慕心中就有數了。
這時,林慕又聽見那頭有聲音傳來,不禁心下一動。
想過去看,但是……
林慕扭頭看向隨從:“……”嘖!這是個麻煩。
於是她假意回馬:“那我們走吧!去前方再射幾頭鹿!”
隨從忙道:“侯爺英明!”
說著,騎馬帶路。
林慕趁他不注意,調轉馬頭,直接衝去了聲音方向。
隨從還在那兒叭叭:“侯爺,我跟您講哈。我在這裏做了幾十年了。哪裏有鹿,哪裏兔子多,我最清楚不過了。前方……侯爺?!”隨從猛然回頭:“侯爺人呢?!”
……
侯爺衝去了聲音方向。
——在那邊,她聽著就像人呼救的聲音。到了一看——嘖。真是果不其然!
只見地上,散落著幾個人。旁邊還有一個身穿紅色箭袖的小青年,滾在泥漿裡。
他哭著喊著:“你滾開!不然……不然我叫我爹殺了你!!”
黑熊:“……”這TM怕不是個傻子?!
黑熊不管。黑熊只是一個三百多斤不到四百斤的寶寶罷了。這幾個人打擾了熊熊乾飯,熊熊就乾死他們!
黑熊再次撲了上去。
那青年嚇得連滾帶爬,哭都哭不出來了。
眼看這個小青年就要命喪胸口,這時,只聽“咻”的一聲,一支箭射中了黑熊。
隨後又是“咻咻咻”兩箭,黑熊倒在了地上。
林慕下馬問小青年:“沒事吧?”
小青年:“……”
林慕耐心的又問了一次。
小青年突然哭了出來:“爹!我死了!仙子來接我上天了!!以後我就不能孝順您老人家了!!!嗚嗚……”
林慕:“……”簡直人間迷惑。
林慕不理他了。正要上馬跑路,只見隨從突然跑了過來:“我的爺!——我的祖宗!!您怎麼突然——我**(嗶——嗶!)!”
隨從嚇癱了:“熊熊熊熊——熊?!”
小青年扯著臉,驚喜:“誒?我還活著?”
林慕沒理他,跟隨從道:“嗯。一頭熊。”
隨從:“……”
隨從:“!!!”
隨從咽口唾沫:“您射死的?”
林慕:“不然呢?”
隨從:“!!!!!”
隨從五體投地:“大哥!”這TM比打死老虎還牛!畢竟——那是文學作品,這是真人真事啊!!
林慕:“……”
林慕覺得人類真的很迷惑。
這時,那個小青年終於緩過來,很不爽的開口說話了:“喂!你叫誰‘大哥’呢?!這是你大哥嗎?!——這是我大哥!!”
說著,扭過身:“大哥——大哥哥哥哥哥!”
——都叫出回聲來了。
林慕懶得理這兩個憨批。索性叫隨從:“我還要去比賽。你把這位小公子送回營帳吧。”
隨從:“誒!小的遵命!”
小青年:“比賽?比什麼賽?!我大哥這麼帥,當然是第一名!!”
林慕:“……”
林慕不想理他。林慕轉身離去。
…………
“哈啊!”
不少大臣都悄咪|咪打起了哈欠。是他們俗,不懂欣賞了。這個淑妃娘娘就在那裏,抹的像個鬼一樣的來回扭著。臉白的要是放在晚上都能跟個探照燈似的了!!
底下坐著的一個看起來很年輕的貴女,悄咪|咪的跟自己母親說:“皇上就這個審美?我覺得我可以當皇后了。”
她母親狠狠打了她一下:“不許胡說!陛下和皇后還還在上邊呢!”
貴女的爹摸著圓滾滾的肚子,樂呵呵的小聲說:“其實我覺得吧……丫丫說的也沒錯啊!畢竟這可真是……”貴女爹忍不住苦臉:“還不如去醉香樓看廚子顛勺!好歹還有口自己喜歡的吃的!”
貴女娘狠狠掐了一下他的耳朵:“一天到晚你瞎說什麼大實話?!”
貴女爹:“疼疼疼!恭人……恭人我不敢了!恭人饒命啊!!”
賈瑛在一旁津津有味的看著,還戳自己老爹來看:“老爺,你瞧!”
賈政看了一眼,連忙捂住眼睛:“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賈瑛:“???”
賈瑛一頭問號:“我的老爹啊,你這是看見什麼了?!”
賈政還扭過頭來教訓他:“怎麼可以看人家家裏的太太姑娘?!你還有沒有禮數?!”
賈瑛:“……”
賈瑛企圖狡辯:“我是女孩,怕什麼?!”
賈政:“???”
賈政對自己的記憶產生了懷疑:“是嗎?”
賈瑛:“!”
賈瑛心虛:“是、是吧……”
紫鵑驚悚的看了一眼賈政父子:二蛋還會傳染?!
這時,前方折磨人的舞蹈終於結束,眾人大鬆一口氣的同時,報以了最為熱烈的掌聲:感謝淑妃娘娘!她終於下臺了!!
陳皇后看著下邊,懷疑自我:“她跳的有這麼好?!”
皇上小聲:“有點禮貌!”
皇后:“?”地鐵老人看手機JPG
在淑妃下場之後,貴女們熱情的上去表演。你彈琴,我跳舞。弄得不亦樂乎。
這時,淑妃感嘆道:“沒有想到大凌的女子,竟然也這麼熱情?!本宮原還想著,再上去跳幾曲呢!”
眾人:“!!!”
這回可好,不止貴女們熱情,就連大臣們也熱情起來:“閨女,我記得你會xxx,你上去表演一個吧!”“侄女!我記得你xxxxxx,上去來一個?!”“外甥女!我記得xxxxxxx……”
實在沒有親戚女孩的,乾脆回頭:“太太,我記得你……來一個?!”
太太:“……滾!!!”
單身狗的官員還企圖毛遂自薦:“陛下,臣也會……”
水灝:“!!!”
水灝趕緊打斷:“好了!好了!叫她們女孩子玩吧!實在不行,朕叫端妃她們再出幾個節目!!”朕饒過你們的眼睛,你們也饒過朕的眼睛吧!
這回,大臣們才放下心來。
大家終於不再努力往臺上推薦人了。而是終於踏踏實實的坐下來,悠閒的喝著酒,吃上幾口菜。
又過了幾個節目之後,去打獵的兒郎們回來了。身後是抬成小山的獵物。尤其林慕的那份,竟然還有一頭熊。
水灝驚喜萬分,忙叫人拿來那把寶劍,還有一些別的東西,一併賞了林慕。
別的林慕倒不在意,只是這把劍——林慕行禮謝恩之後,笑著接了過來:可真好看!我單方面宣佈這就是我的夢中情劍了!
笑著笑著,又感激的看向易嘉:好人吶!
易嘉看見她的眼神,不由狠狠的攥緊了拳頭:他拼盡全力,竟然都沒能入選前一百……更不要提和第一名的林慕相比了。這讓易嘉覺得十分的難堪。
他咬牙惡狠狠的看向了林慕。
而林慕早就把眼神移開,去欣賞自己的寶劍了。
史湘月看著英姿勃發的林慕,臉不由地紅了。史施氏一直關注著自己的女兒,見她痴痴的看著林慕,還有什麼不明白?只是……
史施氏嘆了口氣,偷偷跟自己的丈夫——也就是保齡侯史鼐道:“一會兒你去賈家探探口風,看他們和林家行六禮了沒有?!”
史鼐愣了一下,道:“夫人的意思是……”
史施氏推他去看史湘月,史鼐秒懂:“好好好!我一會兒就去賈家找賈存周,問他和林家的事!”
在座的,不止史家有這個意向。
舞陽長公主扇著扇子,心思微沉。
她的駙馬順勢給她倒了一杯酒:“阿珠,你怎麼了?!”
長公主笑著拿起酒杯,又用扇子頂端指指下方身著玄衣的林慕:“你覺得,他怎樣?”
駙馬順著她的手看去:“唔……林家的小子啊?那自然是好的。——他父親當年年少及第,高中探花,就不知道亂了多少少女的芳心。卻不想他的兒子,比他當年還要誇張?!”
舞陽長公主笑了一下,問道:“你說……如果綺兒嫁給他,如何?”
駙馬愣了一下:“七公主?!這……”
駙馬猶豫著不知道該怎麼說。
舞陽長公主笑道:“你我夫妻一體,想說什麼就說吧!”
駙馬這才遲疑的說道:“我覺得,林如海的兒子恐怕不會願意。”
“哦?”舞陽長公主笑道:“為何?難道叫他娶皇家公主,還委屈了他還不成?!”
“可是……”駙馬道:“按照本朝律例,駙馬是不可以為官的……他前途大好,恐怕不會爲了……爲了一個公主放棄自己的前途吧……”
舞陽長公主輕輕掃了他一眼。
駙馬立即很有求生欲的說:“當然!要是換成我,我肯定是願意的!”
舞陽長公主:“……”你這個求生欲有跟沒有又有些什麼區別?!
舞陽長公主冷笑道:“你說的對,他是不一定願意。可是若是換成你,綺兒恐怕是肯定不願意的!”
駙馬:“……”
駙馬選擇安靜如雞。
這時,長公主又眯著眼睛笑道:“不過嘛,這願不願意。可就由不得他了……”
…………
晚上,大家都回了自己的營帳,換好了衣服之後,享受著來自自己兒子/侄子/外甥/徒弟帶來的獵物。
而賈瑛換完家常的衣服頭髮,正捧著醫書讀的時候,就收到了來自林慕的禮物。
——有一些鹿,一些羊,一些兔子,還有一些別的亂七八糟的東西。
賈瑛:“……射死這些東西真的沒事嗎?!”
麝月笑道:“你這人,又奇怪了!這能有什麼事?!——畢竟哪年的狩獵大會,不得射死些東西?!”
賈瑛:“……”
賈瑛突然想起來了:哦對!這是古代啊!
賈瑛不說話了。
他擼起袖子,乾脆利落的給獵物剝皮串串。然後招呼麝月幾個:“過來吃燒烤啊!”
又跟紫鵑說:“你這幾天咳嗽,就不給你烤肉了!你吃些素燒烤好了!”
紫鵑道謝道:“多謝咳咳!多謝姑娘。”
賈瑛擺擺手,又叫麝月:“麝月!你去外頭找個小廝,叫他叫下林慕!”
麝月扶額:“我的祖宗!這裏人多眼雜的,你的名聲不想要了?!”
賈瑛奇怪道:“這有什麼?他原來又不是沒和咱們一起吃過!”
麝月道:“家裏是家裏,外邊是外邊!——你在家裏,也打扮的這麼精緻嗎?!”
賈瑛看看自己:“不天天都是這樣?!”
紫鵑驚呆:“咳咳!天天這樣?!”這麼奢侈?!
麝月扶額:“你別聽她瞎說!”
又跟賈瑛道:“你少胡說!你在家裏家常穿的,哪裏是那些?!——別的不說,就說那套衣服。——那可是外國進貢來的好東西!那個紗,叫做‘軟輕煙’。意思是,跟煙霧一樣的輕薄柔軟。——所以你必須得穿五層。少一層,怕是都要透出來面板。那衣服上的紋路,是用金子捻成極細的線,一點一點繡上去的!花朵為什麼栩栩如生?因為那個一條紋路,就得繡好久!得用繡一針,你都看不出來的那種細線!這一件衣服,少說也得七八百兩銀子。——就這,你敢家常穿?!”
賈瑛:“……”
賈瑛:“!!!”
賈瑛直接蹦了起來:“七八百兩?!那TM不是頂我七、八個大金條?!”
麝月想起賈瑛的那些俗氣的金條,內心:……
麝月忍不住扶額:“我的祖宗!我還想跟你說呢!你那個收藏,實在是太俗了!人家都收藏明珠、收藏古畫、收藏各式古董,哪兒有直接收藏金條的?!”
賈瑛道:“我不!我就愛金條。”
麝月道:“可你想想,別家太太小姐,時不時辦個賞春宴,賞畫宴之類的,人家能拿出自己的收藏給客人們看。你哪?你難道要直接拿金條?!”
賈瑛:“不!”
賈瑛聲嘶力竭:“那是我的私藏!古人說:‘財不露白’。上回我就被薛寶釵刺激的露了一次白,結果我的金條就差!點!沒!有!了!——吃一塹,長一智。這回我說什麼,都不會再給別人看我的大金條了!!!”
麝月:“……”
麝月:“那是不是還要我誇誇你好記性?”
賈瑛滿臉驕傲:“不用你誇,我知道我有多麼優秀!”
秋紋and麝月and紫鵑:“……”沒救了。自戀沒救了!
遠處的賈政:“……”
賈政企圖讓史鼐相信那不是他的孩子。
史鼐:“……”我信了,好吧?我信了。
賈政:“……”我恨!
史鼐乾咳一聲:“總之,這就是令愛?”
賈政死魚眼:“不,他不是!”
史鼐:“?”
賈政哭泣:“我沒有那麼自戀的孩子!”
史鼐:“……”
史鼐拍拍他的肩膀,權做安慰。
又勸道:“這孩子挺好!我聽說,還和明昭侯定親了?——什麼時候請我喝去喝喜酒啊?!”
賈政:“……這是你從哪兒聽來的謠言?!”
史鼐心下一喜:“不是嗎?!”
賈政:“當然不是了!我兒……”我兒可是個男的!“我兒年幼,我想再留他幾年。”留到他老死家中。
史鼐大喜:“此話當真?!”
“當然當真!不過……”賈政狐疑:“史兄,你這是怎麼了?”
史鼐強壓住喜悅,乾咳一聲道:“咳!是這樣的,不是街頭巷尾都流傳著林家要和你家定親的訊息嘛……湘月比寶玉還大一歲呢。要是妹妹訂婚了,她都沒有,這不免叫我們當父母的憂心!不過話也說回來。這孩子,高不成,低不就的。爲了她的婚事,真是叫我們操透了心!——果然兒女都是上輩子的冤家,這輩子來討債的!”
賈政不免又安慰了史鼐幾句。
史鼐突然問:“對了!既然你們兩家沒有要訂婚的意向,那為什麼我聽說明昭侯在外邊說過,他和賈家的三姑娘的婚事,現在只等寶玉孝期過了,馬上就要定親呢?!”
賈政聽了,苦笑道:“別提了!——都是我母親!她一心想要和慕哥兒親上加親。和我妹夫也都說好了,這……唉!”賈政嘆口氣,又發狠道:“不過我是絕對不會讓他們定婚的!”不然新婚可怎麼過?!
史鼐聽了,這才心中稍定。又狐疑道:“明昭侯那是多好的人家!父親身居高位,母親早喪。身邊又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人。只要一頂轎子抬過去,那就是管家奶奶,一品夫人。你為什麼……”說到這兒,史鼐突然壓低聲音,一臉驚恐的小聲道:“莫非是明昭侯私德有虧?!”
“可不是!可不是!!”賈政慌的連忙搖手:“慕哥兒是個好孩子!各方面都頂頂好的那種!!我賈政對天發誓,絕對沒有任何不好的地方!”又連忙再三的叮囑他:“你可千萬不要胡說!這話要是萬一流傳出去,毀了他的名聲和仕途,你叫我這裏,”賈政重重的拍著心臟:“這裏可如何擔待的起?!”
史鼐更不信了:“他這麼好,你為什麼就不叫他做你的女婿?!”
賈政實在沒辦法了。既沒法把賈瑛男扮女裝的事說出來,又沒法昧著良心去黑林慕。所以他只好扯謊道:“實話跟你說了吧!你也知道,我有三個女兒。大女兒……”
“名叫真真?”
賈政:“……”
史鼐:“……”
史鼐趕緊道歉:“對不起對不起!這幾天光去戲院看戲去了,所以一下子串臺了!你接著說接著說!”
賈政嘆口氣,這才接著道:“我大女兒——也就是貴妃娘娘。她入宮多年。雖然我知道,她在宮裏吃不了苦,但是我也想她啊!那時,珠哥兒還活著。她和珠哥兒一起承歡膝下,那是何等的幸福!如今,卻一面也見不得了……”說著,竟真的觸動了心腸,不由得老淚縱橫。
史鼐安慰了他許久,他才接著道:“小女兒你也知道,探春嘛。她將來也是要嫁人的。也許……也許她嫁了人,我們就再也見不到了。——就像我妹妹一樣。我母親連她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她們都是要出嫁的。這我也知道。可是寶玉……寶玉是我最喜歡的女兒。我不想他離開我太遠。最好……最好就還留在我膝下,做個慰藉,
——我你也知道,我一生,兩兒三女。可惜珠哥兒沒了,環哥兒他……唉!不說也罷。
女兒裡,娘娘進宮了。日後相見,那就是君臣之分。探春是庶女,她肯定得出嫁的。只有寶玉……寶玉他要身份有身份,要尊榮有尊榮。老太太也喜歡他。我也最疼他。我現在,就想自私一回,把他留下給我養老。”
“?!”史鼐不敢置信:“你是說……你要招個上門女婿?!”
賈政點頭:“對!我想招贅上門。”假的。
史鼐嚥了口唾沫,瘋狂追問:“你真的想招個上門女婿?!”
賈政捂著發痛的良心,道:“是……”反正先搪塞過去再說。
史鼐原地宕機了。
賈政道:“你說,我這要求,慕哥兒能答應嗎?!”
史鼐蹦起來罵他:“答應——個鬼啊!!!別說明昭侯人家一個前途似錦相貌堂堂的侯爺了,那TM就是一個家世一般長相普通的讀書人,他一般都不會同意吧?!!”
賈政道:“這就對了!你明白我為什麼不叫慕哥兒做我女婿了嗎?”
史鼐:“……”
史鼐瘋狂撓頭:“不是吧?不是吧?!存周,你可想清楚了?!——那招贅的,能招來什麼好男人?!——哪家的世家子弟,會同意自己的兒孫被招贅啊!!!”
賈政心想:那不正好?!反正我也不想把寶玉“嫁”出去。——嫁給慕哥兒丟人,嫁給別人就不丟人了?不照樣還是丟人嗎!!所以他還是一輩子當個老“姑娘”吧!
想著,賈政嘆口氣:“再說吧!”
史鼐:“……”
史鼐回去就跟夫人說了:“芸娘,你知道嗎?存周——賈存周,他瘋了!!”
史施氏:“???”
史鼐神神秘秘的道:“你知道我今天去找他,他說什麼嗎?!”
史施氏搖頭:“不知。”
又胡猜道:“莫非……”史施氏驚恐臉:“莫非他要把庶女嫁給明昭侯?!”
“誒!”史鼐揮手:“他瘋了才這麼做!”
史施氏:“可你剛纔不是說他瘋了嗎?!”
史鼐:“……”
史鼐乾咳一聲,道:“不是……那個,你知道嘛,他企圖給他三女兒招贅!”
“啊?!”史施氏驚訝:“那明昭侯肯幹?就算他肯,東旭侯也肯?!”
史鼐道:“那肯定是不肯的!所以呀,賈存周壓根就沒打算把寶玉嫁給明昭侯!不過就是敷衍他們家的老太太罷了。可惜……”史鼐懶洋洋的嘲笑道:“可惜了明昭侯,一片痴心。爲了那個寶玉,可是推了好幾樁婚事呢!”
史施氏想了想,又推推他:“不管他們裡頭搞什麼名堂,總之,這話他既然說了,那我們就放心的去找林家議親好了!——反正,是他賈家先這麼說的!”說著,又笑道:“上次,因為史湘雲的事,我去賈家的時候,就覺得明昭侯——當時還是林公子呢!那時我就覺得他不錯。沒想到,現在他竟然要給我做女婿了!”
史鼐樂呵道:“誰說不是呢!——我出去聽他們羨慕東旭侯的時候,也沒想到有朝一日,我能當侯爺的老丈人啊!!”
史施氏笑著哼了一聲,推了他一下:“美得你!”
另一頭正在烤肉的賈瑛:“啊嚏!啊嚏!”
紫鵑一邊咳嗽,一邊忙拿手帕子給他:“咳咳!是不是辣椒放太多了?”
賈瑛捂著鼻子:“你不懂……啊嚏!這個就得……”吸溜一下鼻子:“就得辣纔好吃……啊嚏!”
紫鵑擔心道:“怎麼總是這樣?咳咳!你是不是也被風吹了,著涼了呀?!”
麝月也有些著急了:“那我們回屋去吃吧!”
賈瑛捂著鼻子:“不不不!我好著呢!——這都是辣的!辣的!”
麝月紫鵑:“真的嗎?我不信。”
賈瑛:“……”
紫鵑起身:“我還是去找找太醫吧……”
一旁悶悶烤火的秋紋,此時倒說話了:“你現在去了,也未必請的來。”
“?”紫鵑麝月面面相覷:“為什麼?!”
秋紋解釋道:“方纔我去叫人取水,路上看見了一堆人,亂糟糟的。我就去問旁邊的小丫頭:‘這是怎麼了?’
小丫頭回答道:‘德劭王的那個快六十了才得來的小寶貝獨苗苗好像受傷了。德劭王慌了手腳,所以才叫太醫們都過去看。’”
賈瑛聽了忍不住驚呼:“我天!六十才得來的獨苗?老王爺太牛了!!”
麝月:“……”
紫鵑:“……”
秋紋:“……”
賈政:“……”
賈政深吸一口氣,拿了旁邊的笤帚,“和藹”道:“寶玉,你過來!”
賈瑛:“……”
賈瑛:“我不!!!”
……
營帳裡的小王爺:“爹啊!我的親爹啊!!我真的沒事!!”
老王爺一點也不信,摸了摸他非常嚴重、甚至都破皮了的傷口,心疼道:“疼不疼?”
小王爺:“我沒……”
“啊嗷嗷嗷嗷嗷!!!”
老王爺一個激靈:“這麼疼?!”
小王爺茫然:“不是我叫的啊……”
這時就聽外邊:“老爺!老爺別打了!!”
“逆子!我打死你以正家風!!”
“爹!爹!我錯了!!老爺!!我保證!保證再也不嗷嗷嗷!”
“老爺!!”
小王爺立即興致勃勃的起來要去看:“腫麼回事?腫麼回事?!”
老王爺立即一腳把他踹了回去:“混賬東西!一天天的,就光想著看熱鬧!——都傷成什麼樣了,你還想著看熱鬧?!”
小王爺捂著肚子:“爹啊!我在林子裡受的傷,還沒你一腳踹過來的重呢!!”
老王爺:“……”這個孽障!
這時,旁邊有人按耐不住,掀著簾子去看:“怎麼回事?”
然後就看見,那個白天被大家看見,覺得挺仙的美人,現在上躥下跳,像只猴子。
眾人:“……”
史湘月:“……”我突然就對撬牆角特別有信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