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許東然一覺醒來,似乎就變天了。
——明明昨兒大家還都沉沁在“我們打贏了!該死的王八蛋、臭蒼蠅,你們終於全軍覆沒了!這簡直大快人心”的喜悅裡,可今天中午許東然補覺醒來,就發現——emmmmmm??大家怎麼又恢復到那個苦大仇深,似乎下一秒就要和倭寇死戰的狀態了?!我們不是都已經打贏了嗎?!
許東然一頭霧水。
懷揣著這份迷茫,他走進了一個大帳——也就是大家平時開會的那個營帳:“不餒,你知道怎麼回事……傅不餒,你TM又怎麼了?!”
許東然被傅佐霖憔悴的樣子嚇了一跳。
要不是旁邊的人,基本都是這幅憔悴失落的樣子,許東然都要以為傅佐霖是半夜瞞著他偷摸著跑去做賊了。
“你來了啊?”傅佐霖疲憊道。
許東然上前,忐忑不安的問他:“不餒,你怎麼了?!難道這營帳……”許東然一臉驚恐的說道:“難道這營帳鬧鬼?!”
傅佐霖:“……你想多了。”
許東然撓頭:“那你這TM是怎麼回事?!”
傅佐霖沮喪的嘆了口氣。
許東然被他這舉動弄的像吃了二十五隻老鼠——百爪撓心。他氣憤道:“傅不餒,你TM倒是說話啊!!——傅佐霖!!你TM有本事拱火,你倒是有本事說話呀!!”
林慕看他們又要鬧起來,忙起身道:“老師,不如我來說吧。”
許東然回頭看著因為年輕格外精神以至於和這一群人都格格不入的林慕:“舒玉,那你來說!他們這到底是怎麼了?!”
林慕嘆口氣:“老師,說來其實也簡單。就是倭寇又增兵了。——他們這回派了三十萬軍隊。但是繞過了我們,直接登陸了浙江。結果浙江總督周見見勢不妙,直接獻了城……以至於現在浙江和松江府,都是失守的狀態了。”
“啊?!”許東然不禁愕然:“這、這、這……”
連續“這”了好幾個,許東然才終於組織好語言:“這周見TM是傻*嗎?!浙江那兒有兵,又離我們不遠。他只要撐上三天,就能等到支援。結果他TM就直接……?!他不想想自己,也不想想他遠在京城的哥哥弟弟,老婆孩子一大家子了嗎?!”
林慕冷笑一聲:“哥哥弟弟,妻子兒女,都只不過是身外之物。——反正他妻子沒了可以再娶,兒女沒了可以再生。至於什麼祖宗牌位、爹孃清譽、族中父老、姊妹兄弟之類的,恐怕都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許東然氣的跌著腳大罵:“王八蛋嘛這不是?!”
傅佐霖嘆口氣:“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諸位,你們說現在可如何是好?!”
諸將面面相覷。
張副將率先起身:“將軍,末將認為,還是應該先向浙江、松江府進兵。救諸位父老鄉親於水火之中。”
在座的有幾位附和了他。
李副將皺眉:“話是這麼說,可是……可是將軍,我們糧草不夠。如果貿然進軍,恐怕……還請將軍明鑑。”
張副將怒問:“那難道失陷於敵手的父老,我們就都不管了嗎?!”
“我幾時說過不管?!”李副將氣憤道:“我不過是鑑於目前我們糧草的短缺,所以向將軍提出顧慮罷了!——難道要像你一樣,什麼都不管,直接上去莽纔是對的?!”
張副將紅著臉坐下來:“我又沒讀過書,這不是聽岔了嘛……”
李副將翻個白眼,坐了下來。
林慕緩緩開口:“如果是軍隊一兩天、三四天的糧草,那麼林慕倒可以想想辦法。——畢竟我們林家在這裏有不少鋪子,湊湊還可以勉強。但是如果是打仗,一弄幾個月了話……那麼林慕就沒有辦法了。”
——別說林家是真沒有。就是真有那麼多糧草,又有誰敢往外拿呢?!畢竟……畢竟龍椅上坐著的,是早就對林家虎視眈眈的皇帝。林慕能冒著風險說出林家有能支撐軍隊三四日的糧草,就已經是莫大的勇氣了。
林慕知道這點,在座的諸位又何嘗不知?他們心裏默默把林慕劃到了“好人——絕對可以信任交往”一欄,對林慕刮目相看。
這時,許東然嘆口氣,拍了拍傅佐霖的肩膀:“先等等吧!皇上不派兵馬糧草,這仗我們沒法打。本來前頭和倭寇激戰,就已經傷了不少士兵了,現在哪兒有兵力再……唉!”
傅佐霖咬牙低下了頭:“我已經把摺子遞上去都快一個月了。為什麼朝廷到現在一點兒反應都沒有?!糧草、援兵,沒有一樣到的……若是但凡有一樣,我們哪裏至於這麼狼狽?!”
在場的人都沉默下來。
半晌,傅佐霖終於要狠著心說出“全軍等待”這句話的時候,林慕突然起身:“將軍……如果將軍信得過林慕的話,那麼就撥給林慕三千兵馬。林慕不敢說能打回浙江,但是讓倭寇們吃些苦頭,然後救回一些百姓,林慕還是敢保證的。”
傅佐霖毫不猶豫:“你但凡能做到其中一樣,這兵我就給定了!”說著,叫底下的小將褚助:“你去營裡挑五千兵馬,然後跟著林世子去做事吧!”
褚助起身應道:“諾!”
…………
“報——報!!八百里急報!——浙江全境和松江府,全部都失陷了!!”
“什麼?!”
朝廷上的君王臣子,都目瞪口呆,難以置信。
林如海反應最快,一把抓住了來報的人,顫抖的問:“浙江和松江府失陷了?!那我兒呢?!——我兒林慕,她如今在何處?!”
周家和成家是一體的。關係就有點類似於王家和賈家一樣的,兩家互為姻親。但是不一樣的是,二者一弱一強;一個是大哥,一個是馬仔。
——宮裏,周家的麗妃和成家的婉嬪是一黨。且後者依附於前者。
——宮外,周家和成家也是一派。且前者是主宰於後者。
所以周家和成家關係相當不錯。
所以,現在周家看見成家因為林家的關係,被皇上冷落,周家對此就很是生氣。所以在看見林如海顫抖無助的樣子時,周家當權者周貝就陰陽怪氣的開始諷刺了:“怎麼樣?那能怎麼樣?!浙江、松江府全都陷落了,要麼他還算個男人,以身殉國;要麼,呵!恐怕他現在就已經成了倭寇的一個走狗,為敵人賣命了!”
糾儀御史:“周大人……”
“你說什麼?!”林如海被氣瘋了:“你才走狗!你才為敵人賣命!!”
糾儀御史:“林大人,朝堂之上……”
周貝冷笑:“抱歉了呢林大人!我周家上下,一門忠烈。就沒有出過一個逃兵叛黨過。”
林如海怒吼:“你家又不從軍,出哪門子逃兵?!”
糾儀御史:“兩位大人……”
周貝反唇相譏:“貴家族倒是也不從軍,只可惜……嘖嘖嘖。”
林如海真的要被他氣死了:“我兒子林慕,她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丟盡祖宗臉面的事的!!!”
周貝冷哼:“這可不一定。”
“你!!!”
“好了!好了!別吵了!!”水灝拍著龍椅的扶手罵道:“你們當這是什麼地方?!菜市場嗎?!——糾儀史,你是幹什麼吃的?!就由他們在底下胡鬧嗎?!”
糾儀御史:“……”寶寶心累,但寶寶不說。
有了皇上的呵斥,這事纔算告一段落。水灝又問進來報告的小太監:“你說!前線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小太監組織了一下措辭,才道:“回皇上,趕來報信的人說,倭寇第一波增兵,已經在林世子的計謀下,被傅將軍部全殲了。但是萬萬沒有想到,倭寇如此狡詐。竟然又派出了第二波增兵。他們繞過了傅將軍部所在的福建,偷摸著偷襲著浙江。浙江……浙江總督周……周見見勢不妙,直接獻城了……這也直接導致了松江府的失陷。”
寂靜。
一片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周貝。
那句“我周家上下,一門忠烈。就沒有出過一個逃兵叛黨過”言猶在耳,然後就當場出了一個叛國賊??
這TM都是什麼見鬼的毒奶?!
有迷信的老大人們已經開始思考,那個叫周貝的傢伙,有沒有祝福過自己家?!菩薩保佑!上天保佑!阿門!千萬不要讓他祝福過自己家呀!這個一號毒奶君,誰敢要他的祝福啊!!!
周貝也沒有想到這個結果。一下子傻在當場:“你、你說什麼?!誰叛變了?!”
小太監瑟瑟發抖,以頭磕地:“大人,您的弟弟周見,向倭寇獻城了!!”
“……”
“…………”
“你胡說!!”周貝像被踩了尾巴一樣:“我弟弟不可能做這種事!他不可能!!”
他衝過去抓住小太監的前襟:“是誰叫你這麼說的?!是林如海?還是林慕?!”
林如海瞬間不爽了:“喂!周大人,請你注意一點你的措辭!什麼叫我或者我兒子教他說的?!合着周見獻城,也是我和我兒子教唆的咯?!”
周貝癲狂的說:“一定是你!一定都是你們!!我弟弟雖然有些膽小怕死,但他絕對不是這種賣國求生的人!!”
林如海反唇相譏:“是嗎?!那麼說現在,令弟是在和倭寇死戰了?!”
周貝大怒:“林海!你TM什麼意思?!”
“……@#¥@#¥!”
兩人在朝堂上吵了起來。
“夠了!”水灝震怒的拍了一下龍椅。百官連忙跪下:“陛下息怒!”
水灝沒有理他們,而是冷冷的看過去:“周貝,枉朕對你們周家如此信任,你們竟然做出這種事來?!真真叫朕失望!!”
周貝跪在地上,哀求道:“陛下……陛下!您聽我講,我弟弟阿壽他肯定不是這樣的人!肯定是林家蓄意編造的……皇上,皇上!您明鑑啊皇上!!”
水灝已經懶得聽他狡辯了。他道:“周氏一門,賣國求榮,貪生怕死。即刻免去周貝、周遷、周連等職務。嚴加看守,不得有誤。”
又道:“戶部、兵部尚書何在?!”
兵部尚書和戶部尚書忙起身出列:“臣在!”
皇上命道:“戶部尚書,朕命你三日之內,務必將備齊兩百車糧草,不得有誤!”
莊反正立即道:“臣領旨!”
水灝又道:“兵部尚書,朕也命你三日之內,備齊六十萬將士。不得有誤!”
兵部尚書試探性推脫一下:“陛下,三日六十萬實在是……”
水灝毫不猶豫:“你若不能,就叫能者居之!”
兵部尚書立即道:“臣領旨!必當盡心竭力,為前方將士籌備兵馬。”
林如海隱藏在人群之中,悄悄冷哼了一聲。
這時,就聽龍椅上的帝王道:“白鴻何在?!”
白鴻立即出列:“臣在!”
水灝道:“朕命你四日之後,押送戶部兵部尚書準備的糧草兵馬,一起進發前往福建,你可有異議?!”
白鴻大喜過望:“臣並無異議!臣領旨!多謝陛下洪恩!”
——他弟弟白淳還在福建呢!他能有個屁異議?!
水灝滿意道:“既然如此,那眾位愛卿下去準備吧。”
小太監喊道:“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臣等無本起奏!”
“退朝!”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
退朝之後,賈政等自然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去了。
——不過港真,如果但凡有個選擇,賈政一定不會回家。
——原因無他。自從賈瑛出事的訊息傳回來之後,賈母就瘋球了。整天又哭又鬧,說都是自己害了她。又罵王鵲德,說王家的人和薛家的人都不得好死。叫她們賠自己的乖孫女。鬧得不可開交。
賈政硬著頭皮,回去勸了賈母幾句,被賈母啐了一臉唾沫,說早知道賈瑛會因為他家裏那個該死的王鵲德出事,她早就帶著寶玉回金陵了!又說自己這輩子作了什麼孽,要讓自己白髮人送黑髮人。
賈政一個頭,兩個大。只能硬著頭皮強行的勸。來來回回的說些好話,什麼“吉人自有天相”嘞、什麼“寶玉孝順,一定捨不得您如此傷心”嘞,最後逼得賈政都開始胡言亂語起“上天有好生之德”了。
好不容易哄好了賈母,賈政身心俱疲的回到房間。叫來幾個清客說說話,心情好點之後,又忙回去看看趙姨娘和賈環。當中自然不免考校了賈環幾句功課。
然後自取其辱的賈政:“……”
賈政回手就給了自己一巴掌: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幹什麼給自己找這個彆扭?!在朝堂上聽說慕哥兒怎麼厲害聽的我都飄了,私心裏竟然敢以為環哥兒可以與之相提並論了?!誰給我的勇氣?梁*茹嗎?!
——如是想著,賈政不由悲傷的跌坐回了自己位置上。
這時,外頭來人道:“老爺,老爺快起來!宮……有人給您送信兒來了!”
賈政懨懨的說:“這個時候,誰能給我送信?!”
那人指了指上頭,賈政瞬間會意:“真的?!”
那人道:“瞧老爺說的!——這難道還能有假的不成?!”
賈政瞬間興沖沖的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