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侯暮白異常沮喪，蘇洽之倒是說了一個可能性。

    “你們有沒有想過，尼姑庵被徹底焚燬，可能起因並不是要燒燬周萌的屍骨，看上去像是事情湊到了一起，其實是完全不同的兩樁事兒？”

    蘇洽之的話讓侯暮白一震，望著蘇洽之的眼神都不太對了。

    娜爾罕公主竟然連蘇洽之的醋都要吃一吃，嘟著嘴說：“你不要這樣看著蘇首輔，我會吃醋的。你都沒有這麼專注的看過我。”

    這一回她說得，鬧的蘇洽之都打了個哆嗦，差點把嘴裏的茶水噴出來。

    “公主，請你放心，老夫……”；老夫後面的話都接不上去了。

    但侯暮白的腦子卻飛快地轉動起來，他遲疑著問：“蘇大人您是覺得，在那尼姑庵裡，還有什麼人，什麼事兒是會引起這樣大的反應，會讓人下死手把所有人一起燒死的？”

    蘇洽之搖頭說：“我也並不清楚，但我想過一點，當日除了假周萌已經死亡的屍體外，還有十五個人都死了。有沒有可能性，他們每一個人都是作案的動靜？”

    洛笙當年可沒少看柯南，聽到這話，立刻來了精神，說：“藏起一滴水最好的方式是藏進海里。藏起一粒沙的最好方法是把它放進沙灘裡。如果把是五個人一起殺死，那麼真正的殺人動機就湮滅無蹤了。可是真有人爲了殺死一個人，會把另外十四個人一起陪葬嗎？這也太……心狠手辣了。”

    蘇澈之只覺得醍醐灌頂，一言驚醒夢中人，他一拍大腿說：“蘇伯父您說的對，此事確實有蹊蹺，而我判斷的太過草率了！”

    蘇洽之說：“這只是其中一個可能性，而我認為不能忽略這種可能性而已。”

    臨走的時候，蘇御去送送蘇洽之，洛笙則跟在一旁相陪。

    “伯父，你是不是想到了些什麼？”

    蘇洽之說：“因為死亡的人中，有一個曾經很有名氣的女仵作，水月師太。”

    蘇御微微皺眉說：“是那位曾經斷了后妃爭子案的女仵作殷卿卿嗎？”

    洛笙挺感興趣地問：“后妃爭子！？”

    蘇御點頭說：“不錯。正是這個案子。當時後宮裡有兩位高品階的妃嬪，兩人幾乎是同一時間懷孕，結果非常湊巧，是同一個時間生產。當時宮裏頭有一位非常厲害的接產婆鄢婆。哪怕是胎位不正的孩子經她的手也能化險為安，所以這兩位妃子，當時都提前說好了，自己生產的時候，請鄢婆過來接生。誰知道就是那麼湊巧，兩人生產的時間就在同一天，甚至都是傍晚時分開始發動的。

    好在兩位妃子住的並不遠，一個是景驪宮的，一個是吟秋殿的。這兩個地方都是一宮主位的住所，若走正門大路，相隔起碼兩三盞茶的功夫。但兩邊宮牆都有一個側門，從小門直接過去，不消一眨眼的功夫，便從對門過去了。”

    洛笙沉吟說：“是不是因為相隔特別近，才方便其中一個嬪妃做壞事呢？”

    蘇御點了點她的鼻尖，說：“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正如你說，這兩位妃子一先一後生下孩子，一個是皇子，一個是公主。後宮的女人，各個都想生個小皇子下來，結果一人生女，一人生男，自然是一家歡喜一家愁。

    生女兒的妃子因精力折損得過度，暈厥過去，第二天一看到自己生的是女兒，立刻鬧起來，非說自己昨晚明明聽到鄢婆說了，自己生的是個男孩兒，怎麼會暈過去一晚上而已，男孩兒就變成女孩兒了呢？”

    洛笙說：“啊，這事兒聽起來就挺複雜的了。鄢婆是宮裏頭的老人了，照理說是不會這麼做的啊？”

    蘇御說：“是啊，此事確實非常蹊蹺，鄢婆自然是跪倒在地，指天指地說她絕對不敢做出欺君之事。

    但堅稱自己生了男孩兒的妃子不肯罷休，天天抱著孩子在皇帝的御駕經過之處等著，也不說別的，只是哀哀切切哭，她甚至連產後坐月子都不坐，就這麼天天煎熬著，終於把皇帝也給感動了，說若不是受了天大的冤屈，她又怎麼會自傷至此呢？”

    洛笙遙想那妃子哀切懇求的模樣，也覺她實在是太過可憐了。

    “是啊，她這樣是會落下病的。”

    “蘇御說，那妃子就和皇帝說，畢竟孩子被人換走了，她心裏焦急，顧不得太多，只求皇帝給她做主。於是皇帝便讓女仵作殷卿卿過來幫忙。

    她雖說是隻驗屍的女仵作，但她是個極聰明的女人，當時聽了事情經過，便往兩邊宮裏頭各自轉了一圈，轉到小皇子在的宮裏頭，她突然哎呀一聲，說這孩子身上起了很多紅點，看上去像是得了天花，問那宮的妃子，她過去得過天花沒有？”

    洛笙聽到天花兩個字，心裏頭便是咯噔一下。

    不是別的，在京城和京郊，天花就像一個無比兇悍的幽靈，總是悄然出現。

    皇帝差點也被天花給帶走了呢。

    “是真的得了天花，還是殷卿卿裝的啊？”

    洛笙說完，蘇御便又摸了摸她的腦袋說：“你果然是聰明的腦袋，這事情就是殷卿卿裝的。”

    洛笙把他的手往外一拍，正色說：“聰明的腦袋不長毛，你不要詛咒我！”

    蘇洽之聽他們二人說話，聽得是津津有味，哈哈大笑說：“洛姑娘你不要急，我看你的父親……他只要不是禿子，你就不用擔心你滿頭的黑髮。”

    洛笙抿了抿嘴說：“萬一我死去的娘有禿頭基因呢？”

    不過女性脫髮的機率確實比男性小很多。

    蘇洽之和蘇御都聽不懂什麼叫做基因，不過蘇御已經習慣她偶爾蹦出來一個不認識的字句。

    “殷卿卿是靈機一動，看到孩子身上起了紅疹子，便假託是天花，而後把那天花的毛病詳細說明了一番，把那個妃子嚇得夠嗆，而後殷卿卿又讓先帝出面，和御醫院說了，如果妃子請他們去看病，就直接說是天花，危及性命，傳染性極強，得上身不死也要毀容。”

    洛笙嗯了一聲，說：“這麼一試探，果然把誰纔是小皇子真正的母親給試出來了，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