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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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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9章 出身賤籍

    有些事情,其實蔣雪音並不是故意去設局的,不過是她自己不想活了,冒險試一試,富貴險中求,順便把老鴇拖下水,沒想到老鴇就這麼幹脆利落地死了。

    所以她自己也沒什麼活下去的必要了。背上的傷雖是很疼,但就這麼疼下去吧,疼到底,疼到死掉好了。

    是侯暮白幫了她。

    他一直在送藥進來。年輕白皙的京兆尹並不多話,對她的態度也很冷淡,一開始蔣雪音還以為這位大官和所有來花月樓的男人一樣,都是爲了同一個目的。

    甚至自暴自棄地當著他的麵脫掉衣衫上藥,她一回頭,以為侯暮白要麼會裝樣子不看,要麼會貪婪地盯著她看個沒完,她沒想到,他只是垂著睫毛端坐在一邊,說:“你藥沒上到傷患處,這藥挺貴的,別浪費了。”

    蔣雪音一愣。這要是擱在過去的蔣家小姐身上,必然會冷嘲熱諷一番,想裝熱心腸卻捨不得錢,哪兒有這麼好的事情?趁早別裝了,拿著藥膏子滾蛋了。

    可過去的蔣雪音也不可能稀罕一千多兩銀子,發現被騙了之後,簡直心就跟割了肉似的疼。

    不行,決不能回憶那一千多兩銀子。她是用了多少精力才掙回來,賠了多少笑臉纔跟傻子一樣又親手送了出去!

    她捂著心口,難過得喘不過氣來。

    侯暮白平靜地問:“怎麼,又添了心口疼的毛病?”

    這人說話還真夠難聽的。

    蔣雪音說:“疼是疼,不過不是心疼的病……是錢疼的病。”

    侯暮白撩起一側的眉毛:“哦?說說?”

    蔣雪音纔不想和一個大官說自己最悽慘的往事,莫非侯暮白這意思是,讓她把不痛快的事情說出來讓他聽聽,痛快痛快?

    她一邊反手給自己上藥,上得汗直往脊椎溝裡淌,一邊終於爲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還是把悽慘往事說了出來。

    京兆尹侯暮白大人倒是沒有笑,只是說:“其實此事早有端倪,魚龍混雜的地方好人少,壞人多,多留一個心眼總沒錯。不過花月樓裡蒐羅到的銀子我已經全部充入國庫裡,你不必傷心了。”

    蔣雪音愣怔半晌,說:“我為什麼聽說充入國庫就不傷心了呢?”

    “等於是你為國家做貢獻了。也算是行善積德吧。”

    蔣雪音扭過頭怔怔看著侯暮白,一時間百感交集,如果不是一個人在外面,一個人在牢房裏麵,她真的想打他。

    侯暮白隔了一會兒,繼續看她給她自己擦藥,卻始終擦不到地方,便說:“你這樣……”

    他站起身時,蔣雪音還以為他終於要搭把手了,也是,自己雖受盡了屈辱折磨,但來到京城之後,詩幾的名聲還是出去了。不少人對花月樓的雪娘極感興趣,來了這兒也只點她作陪。

    老鴇自然得意於自己慧眼識美人,不過蔣雪音身上縱橫交錯的傷疤,自然影響她好好賺錢,為此老鴇花了不少銀兩購置了雪痕膏給蔣雪音擦上,這麼耐心養了兩三個月,果然身上已經恢復如初,膚白似雪,嬌嫩如豆腐。

    她故意往後靠了靠,讓侯暮白能透過柵欄去摸她。

    誰知侯暮白並沒有伸手,反而把兩隻手袖在袖子裡,點了點柵欄上對應的位置,說:“你把藥先擦在上面,然後用背去蹭,不就能擦到了嗎?”

    蔣雪音瞠目結舌:“大人……您真是聰明啊。”

    侯暮白笑了笑,說:“好說,我記得狗熊要是身上癢,它那手很短,也沒地方能抓,就這麼往樹上蹭。這個法子也不是我想出來的。”

    蔣雪音愣怔片刻後,終於歎服:“感情這個法子是狗熊想的,我真該謝謝狗熊啊。”

    “它也聽不懂,不用謝謝它了。”

    蔣雪音沉默。

    但侯暮白隔三差五在這兒插科打諢,她鬱結的心情竟然是一掃而空,漸漸對未來也有了希望似的。

    她曾問過侯暮白,為何對她這樣的好,侯暮白則摸摸下巴問:“我對你好嗎?”

    其實是真的頂好頂好了。最關鍵的一點是,侯暮白把她當了個人,一個普通的女人,不是花月樓取樂的姑娘,也不是犯婦,就像是在街上挽著籃子會去買菜的小戶人家的姑娘。

    擱在過去,蔣雪音會覺得這是對她的徹底羞辱。

    可是現在,她覺得這種感覺彌足珍貴。

    周萌過世後,事情似乎是初步了結了,她被悄悄接出來,住在侯暮白隔壁的院子裡,侯暮白仍舊會和她聊天說話。

    在侯大人不看著自己的時候,蔣雪音會控制不住地流露出愛慕的眼神。

    但他和她一旦對上眼神,蔣雪音又覺得自己有點想多了。這人太喜歡擡槓了。

    侯暮白曾經和她說過,他之所以和她相談甚歡,是因為她身上有他母親的氣息,像是一類人。

    這就讓蔣雪音煞費思量,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沒人會把自己的母親和一個幾女相提並論,除非他腦子有點毛病。

    難道是說自己過去的樣子?可她都面目全非了!

    她最近這幾天都打扮得賢良淑德,不過侯暮白看上去並不算很喜歡:“其實你喜歡什麼打扮,盡情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打扮便是,用不著裝良家婦女。”

    “我為什麼要裝呢,難道我不是嗎?”蔣雪音一著急,就開始反懟侯暮白。

    侯暮白眨巴眨巴眼,說:“我說錯了,你是挺賢良淑德的。”

    好麼,這句話一說,蔣雪音總覺得他在陰陽怪氣。

    “不過我還是比較喜歡你往日的樣子,我娘在世的時候就是這樣。”

    “請問侯大人,你的母親當年到底是什麼樣子啊?”蔣雪音實在是好奇得睡不著覺了。

    “她當年和你一樣,是個紅倌人。不過她比你聰明,老鴇和龜公都騙不了她,脾氣一上來,她能按著老鴇打,把老鴇打得哭爹叫孃的。”

    所以他親孃一死,老鴇就痛痛快快把他從樓裡頭趕出去了。泄了二十年的怨氣。

    “大人你的母親也出身賤籍!?”蔣雪音徹底震驚了。

    “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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