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笙便不客氣，將兩邊的衣襟一拉，大開後，出手如電，已經將針刺了進去。

    “哎呦。”

    皇帝想必是病的糊塗了，說話顛三倒四的。

    等前心的全扎完了，洛笙拔針後示意他翻個麵，繼續扎他後背。

    “前面是我的心肝，你都給扎遍了。後面又是什麼？”他突然問。

    病糊塗了，這人也不再口口聲聲朕朕啊的，洛笙抿唇說：“背後也是。”

    “看樣子你要把我的肝腸給嘔斷了。”

    “……”洛笙沒想到這人一旦風流起來，哪怕是病得死去活來，也是可以胡說八道逗弄人的。

    扎完針，也吃了藥，皇帝總算是安安穩穩地睡著了，洛笙也不敢走，畢竟這位可是這本書裡的真龍天子，她總有一種莫名的信心，他這種禍害肯定是活到最終章。這樣必然能好的病人，自然不能掉以輕心。免得他真的嚥氣了，折損了自己的名聲。

    她讓宮女搬了一個軟榻，靠在龍床附近。

    果然，後半夜皇帝燒得更厲害了，他整個人宛如一隻燒紅了的蝦子，蜷曲著身子，臉上密密匝匝的血點子也都浮現出來，樣子異常悽慘可怖。

    洛笙不敢再睡，慌忙用酒液一遍遍擦拭他的身體幫他降溫，皇帝迷迷瞪瞪地睜開眼，伸手想去摸她，卻預先看到了自己的手臂。

    如玉石雕鑿而成的修長而有力的手臂上，密密的全是凸顯出來的小紅點，一時看得皇帝身子發麻，人也剋制不住地微微顫抖。

    不管是什麼身份地位，一旦面臨死亡的威脅，總會變得很平等。

    他怔怔看了一回兒自己的手臂，低聲問：“我是也得了天花嗎？”

    洛笙想了一會兒，他突然厲聲問：“是不是！？”

    “是。”洛笙無力地吐了一口氣。

    “不過不必擔心，我會救你的。”

    皇帝撩起沉重的眼皮，怔怔看著她。

    燈光照在洛笙的臉上，她的眼下已經有很深的青痕，一看就是陪著自己在熬，黑髮如雲，用一塊帕子繫着，渾身上下，連一根髮釵都沒有，美麗的臉蒙著一層薄紗，朦朦朧朧，就像是他頭一回離開皇宮，和幾個伴讀一起，在春日裏騎著馬，往城郊的觀音廟去。

    聽說那觀音廟裏算卦極靈驗，觀音娘娘是水月觀音相，溫柔善良，體恤信眾。尤其喜歡成全有情人。

    水月觀音廟裏，隔著嫋嫋的白檀香，層層的薄紗帳幔之後，那觀音的容貌從容美麗，眸光柔和，不知是嵌入了什麼珍貴的寶石，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過去，盈著笑意的觀音都似在注視著自己。

    就如同此刻一樣。

    皇帝百感交集，來不及發表任何感想就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病重的皇帝自然沒法子去朝堂上，大臣們心中都在打鼓，皇帝如今連個繼承人都沒有，如果驟然駕崩，皇位該由誰繼承？

    誰都不敢說話，但卻想到了冷宮裏頭的三皇子，據說仍舊留在宮裏頭的楚貴妃的四皇子。

    洛笙已經忙了好幾天，身子骨早就不能承受，她倦得靠在床柱上就睡著了。

    只覺得彷彿有什麼東西極膈手，緩緩睜開眼一看，原來自己趴在一條龍身上，龍鱗雕鑿得清晰突出，宛如一條真龍盤踞在柱子上。

    她眸光迴轉，就看到皇帝伸手去撓自己的臉。

    這是病症稍褪的徵兆，但皇帝乃是真龍天子，相貌俊美過人，渾不似是凡人。

    如果讓他這麼撓下去，哪怕好了，他也會留一臉麻子！

    洛笙想也不想，扣着他的手腕壓在枕頭上。

    皇帝迷迷糊糊的神智一下子清醒過來，居然還繼續和她玩笑：“你又不打算做個登徒子，何必總是做出讓我誤會的事兒？”

    洛笙才懶得管他說什麼，一斜眼看到自己解開的腰帶，忙把腰帶攥在手裏，在皇帝目瞪口呆的狀況下，按住他的雙腕，將兩隻手直接綁了起來，然後吊在床框上。

    “洛笙……你這是做什麼？”

    這是什麼情趣？饒是皇帝見多識廣，也沒見過哪個女子這麼玩兒的。不過他沒法子繼續開玩笑，身上臉上的豆兒一時全發作了，癢得鑽心刺骨，那種癢一旦過了界，比疼還難受。

    至少他寧可有人在這些癢的地方捅刀子，也不願意這樣鑽心刺骨的癢癢。

    “洛笙，你放手，你放手！”

    他激烈地掙扎著，雙腕幾乎要從錦繡腰帶上掙脫。

    洛笙想也不想，騎在他身上，用自己的體重壓制他的掙扎，好在皇帝病的不輕，氣喘吁吁沒把她掀下去。

    門外守著的宮女自然聽到了動靜，納悶地推門進來一看，登時後悔不已，進也不是，後退也不是，都慌了手腳。

    洛笙只怕自己的行為過分魯莽，被人看到損傷了皇帝的顏面，他將來好了之後找自己秋後算賬，便揚聲說：“出去！”

    皇帝還沒來得及開口，那些宮女便忙不迭倒退著出去了。

    “洛笙，你以為你是宮裏頭的主子嗎？”

    皇帝眯著眼盯著她，眼底已經紅了。

    “不是。但我不阻止你，將來你好了會後悔的，你不想變成滿臉麻子的醜八怪吧？”

    皇帝一哆嗦，咬著唇不說話。洛笙把自己的外衣解開，當繩子一搓，又繞了一圈，這一回綁得更緊。

    皇帝自己也是怕的，若癢的輕一些，他還能控制。

    若癢得太重，他實在是鑽心刺骨，難過到想去死，一時什麼都不記得了，自然是繼續掙扎，洛笙便用一膝壓著他的胸膛，兩隻手緊緊攥著他的手腕，低聲說：“忍一忍，忍一忍！”

    外面值守的宮女都面面相覷，忍不住猜測，到底裏麵在做什麼，才需要那漂亮的洛笙姑娘騎馬一樣騎在皇帝身上，還需要皇帝忍一忍，再忍一忍。

    她們只顧著浮想聯翩，這一日又過去，到了掌燈時分。

    洛笙累的筋疲力盡，彷彿和一百個神經病打架。她仔細觀察著皇帝的面板，發現上面的紅點總算有了消散的痕跡，忍不住喃喃說：“我可算是護住了你的無暇美貌，等你好了不要扒了我的皮。”

    剛說完，她就發現皇帝眼珠轉動，心說不好，這廝果然醒著。

    皇帝果然嘴唇微動：“我不會扒你的皮。”他的目光盯著她穿著窄窄春衫的腰肢。

    其中含義不言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