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笙眨巴眨巴眼睛，剛要說話，乾脆眼一閉，就此暈厥過去。

    秦王只覺得好笑，這小丫頭還在自己面前耍起心機來，她這副裝睡的模樣，能騙的了見多識廣的秦王殿下嗎？

    他咳嗽一聲，正經地說：“洛笙，你再不睜開眼醒過來，我可要拿大嘴巴子抽你了。”

    洛笙心頭一緊，但仍舊一動不動。

    不怪她裝睡，她確實察覺到了秦王對她和以前絕不一樣。

    過去她覺得秦王根本沒把自己當女人看，若說秦王的眼裏有誰，洛笙覺得，十有八九有的是楚瑤，以及楚瑤做替身的那個白月光。

    這一點十分明瞭，楚瑤本就相貌不俗，若只是看上了楚瑤，秦王沒必要讓自己特製損傷身體的藥給楚瑤服用。

    畢竟藥物的兇險，洛笙和秦王說了好幾次。

    但每一次，秦王都以一種懷念的神色看向楚瑤，然後堅決讓洛笙把藥調變好。

    此後，秦王對洛笙一直都是以利用為主，洛笙心知肚明，自己對於秦王來說，不過是個工具人。

    但是最近這幾日，她覺得秦王的眼神和過去絕不一樣，這種隱藏著深意的眼神讓洛笙毛骨悚然。

    她不願意接受秦王別的念頭，更加不願意和秦王發生什麼。

    反正秦王就算扇巴掌，她也決計不醒。

    秦王提了她一會兒沒放開，就看到洛笙原本眉頭緊蹙，微微顫抖，沒過多久，她竟然整張臉都平靜下來，過了一盞茶功夫，她安然入夢，並且打起了呼嚕。

    秦王無可奈何地抬起右手，極想在她的額頭上打一記，卻終究是沒有打下去。

    冰冷修長的手指撫過她的額頭，在上面重重的摸了一把。

    少女的面板光滑柔軟，宛如春日裏的花瓣一般。

    *

    楚瑤這兩日呆在宮中，看到了皇帝的幾個親生孩子。

    女孩兒她並沒有放在心上，哪怕生了十個八個女兒，沒有皇位繼承權的公主們也沒有任何意義。

    當然，對於普通的妃嬪來說，有一個孩子傍身，將來年紀大了出宮跟著女兒養老，也是相當不錯的晚年生活。

    但楚瑤的目的自然不在有人幫她養老。

    一想到自己入宮之路的艱辛，母親過世，她也不能回去上一柱清香，楚瑤心中就跟被刀子剜剮一樣痛徹心扉。

    她撫著隆起的小腹，一旁的桌子上，擺放著太醫院送來的補品，金絲雪燕粥。

    楚瑤對宮中的一切都極為警惕謹慎，一飲一食她都讓身邊的宮女先試了再吃。

    她住的廂房裏，養了一隻同樣懷孕了的小貓兒。

    這隻異色瞳的獅子貓，有一身漂亮堆雪的長毛，每當有什麼食物送來，楚瑤若真想吃，除了宮女試之外，她也會隨手撒一勺在地上，讓小貓舔一舔。

    貓也吃了粥，喵喵叫了兩聲，躥上楚瑤的膝頭。

    宮人想把小貓趕走，楚瑤抬抬手，明窗外有明顯的響動，有人剛想山呼萬歲，又被阻止。

    她眯著美目，長眸如懷中的貓咪一般變成狹長的模樣，她手柔和地摸著貓，說：“它也有孕了，我自然要多照顧一些。自從我有了身孕，我看著孕婦和孩子就分外親切呢。”

    宮女一怔，忙附和說：“姑娘一定會生下一個宅心仁厚的小皇子。”

    楚瑤眸中波光流轉，她嫣然一笑：“罷了，我並不想生小皇子，我更想生一個小公主。”

    “姑娘這一胎一定是個聰明可愛的小皇子的。”宮女更加迷惘了，忙繼續勸慰楚瑤。

    楚瑤搖頭說：“我真心想要一個小公主。皇上已經有三個兒子了，每一個都那麼聰明可愛，若我的也是兒子，將來說不定……”

    她頓了頓，話裡話外給人無限的想象空間。

    “所以我覺得啊，還是生個小公主的好，她一定是這個世上最漂亮的女孩子，我會好好照顧她，讓她過上我小時候，從來過不了的生活。”

    她的聲音漸漸低沉下來，直到重重的暖簾被掀開，皇帝走了進來。

    “不管你生的是兒子還是女兒，我都會對他好的。”皇帝抱著楚瑤說，又親自過問了太醫請平安脈的情況。

    *

    楚瑤認真敷衍著皇帝，等他走了才長舒一口氣。

    其實要敷衍自己不喜歡的男人，真是挺累的。她原以為自己對太子還有幾分真感情，等到了那一天，她滿手鮮血看著大行皇帝在自己眼前倒下才知道，她其實是真的並不喜歡太子。

    若要說真心實意曾經喜歡過誰，大概就是秦王吧。

    他是她第一個男人，他帶給她的感受，她是永生難忘的。

    她手託著腮打盹，屋子的一角，擺放著十多盆香花。

    都是用火培出來的，大冬天芍藥花瓣細嫩如絹絲，牡丹花雍容華美，晚香玉和水仙花香氣氤氳。

    因擔心香料裡摻了毒，楚瑤這些日子已經不再使用香料薰染房間，薰乾衣服，這廂房裏只放了許多水果和香花。

    尤其是大把的佛手柑和柑橘，香遠益清，擺著又好看。

    她睡了一覺，醒來就發現屋子裏安安靜靜的，只有風偶爾吹在暖簾上，砸得暖簾往框上打，啪嗒一聲。

    她再睜開眼，突然發現八仙桌邊站著一個童子。

    年紀不大，長得虎頭虎腦分外好看。

    她眸光閃爍，盯著孩子不放。

    皇宮大內，為何會出現一個孩子？

    孩子一直努力想爬上桌子去，楚瑤突然出聲，他嚇了一跳，腳下一滑，就四腳朝天摔在地上，腦袋重重砸在金磚上，只聽砰一聲響。

    楚瑤心中並無任何感覺，她肚子裡的孩子給她帶來的折磨就不小，懷孕初期胎相不穩，她天天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生怕見紅。

    之後雖好些了，但人家懷孕胃口大開，唯有楚瑤懷孕後吃什麼噁心什麼，有些食物過去沒見過，懷孕後一聞到味道就立刻作嘔。

    肚子空空，心裏難受，她偶爾強忍著把食物塞進去，卻因為噁心不得不嘔出來，嘔到最後嗓子疼得要命，吐出來血絲。

    這也就是為何楚瑤懷孕，腰身都不太顯的原因，小孩子真把她折磨慘了。

    若非孩子能帶來巨大的利益，說不定她就想法子把胎給打了。

    是以看到這個小孩子摔倒，她只是無動于振地冷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