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婚姻大事
洛笙每一隻箭也扔進了壺中,眼看著兩人要比試到天荒地老,秦王紅唇一勾,對身旁的楚瑤說:“把我的眼睛蒙上。”
洛笙見楚瑤柔聲說:“王爺,妾不敢。”
她那柔若無骨依偎而去的身姿,還有嬌滴滴的說話聲音,一聽就是在撒嬌,可惜秦王這會兒沒興趣敷衍楚瑤,見楚瑤磨蹭,乾脆自己隨手從懷中取了一方絲帕,對摺後蒙在眼睛上。
洛笙心說,狗男人別的都狗,只有長相還真是勾人心魄。尤其是蒙上眼之後,比其他男子更多了一份禁慾中的挑逗。
桃花眼一遮,他那張原本風流倜儻的臉,竟多了幾分清冷出塵的感覺,秀氣的鼻樑和薄而美的嘴唇,在陽光裡一線流光,讓洛笙突然心裏一跳。
這張臉的下半截輪廓,為何和蘇御的那麼相似?
若是露出眼睛來,洛笙是絕對想不到兩人相似的。
蘇御是清雅端方的君子做派,哪怕再是嬉皮笑臉,和自己渾說瞎鬧的時候,他也有一股君子的浩然清氣,而秦王只要一睜眼,滿眼的桃花流動,就是一個迷死女子的男妖精。
可遮著臉,他竟也端方起來。
洛笙心中閃過一個念頭,但須臾而來須臾而去,她一時間也抓不住。
秦王已經起身,腰肢細瘦,背脊筆直,手握著羽箭朝壺中投去,只聽撲通一聲,如魚兒躍入池塘,羽箭正中壺心。
“王爺投中了!”
那壺口並不大,其實能容納的羽箭也是有數的。秦王最後那一枚羽箭,已經把壺口擋得嚴嚴實實,再也沒有空檔了。
“洛笙,你敗了。”楚瑤得意洋洋地說。
秦王微微一笑,反手取下絲帕,望著洛笙一抬手,竟做了一個請的姿態。
他這樣尊貴無匹的王爺,平素除了皇帝和太子,還真沒對誰客氣過,對洛笙這樣一招手,真是倜儻風流自在骨。
長得真是好,洛笙眯著眼睛看了秦王一眼,可惜是個管不住下半身的。
她咬了咬嘴唇,反覆用目光衡量壺和自己的距離,然後順手拿了兩隻羽箭,背過身朝後投去。
她的動作輕飄飄的,帶著小心謹慎,而後是楚瑤的輕呼聲,她什麼都沒說,就證明自己中了。
洛笙驕傲地揚起柳眉,望著秦王說:“怎麼樣?”
秦王愣了愣,眸子裡閃動著異樣光彩,才含笑說:“很好。洛姑娘,你贏了,我欠你兩個要求。”
洛笙方纔背對著投壺,一下將兩隻羽箭扔進壺裏不說,還把剛纔秦王斜扔進去的羽箭給擠了出來。
蘇御端坐在家中聽從父母的訓話。
前日子他從京城回來之後,便因皇帝重病纏身而未得到進一步的任命,他不得不在翰林院裏暫時當一個清貴的讀書人。
蘇御家是個極大的家族,父親並非蘇家的掌權人,身為嫡次子,不過晚了兩年出生,就要與家主失之交臂,因此對蘇御和一眾子女都非常嚴厲,指望兒女勝過家主那一房,纔算給自己揚眉吐氣。
大概是過於蠅營狗苟,蘇父在官場上反而沒有大哥的名聲更好。
蘇父認真討好的人,通常都對他大哥恭恭敬敬,對他卻總有幾分蔑視鄙薄。
時間久了,蘇父的心態更加失衡,不但希望自己這一房出人頭地,還天天指望著本家那邊出點什麼事兒纔好。
但蘇御並不喜歡自己家中的壓抑氣氛和家風,他反倒更喜歡大伯那種嚴苛嚴明的方式,雖清高孤寡,但始終如一。
譬如考中狀元后,不留在京城,卻被調去了偏遠的地方當縣令。
這一點,其實蘇御的大伯曾單獨找他談過。
大伯揉著眉心的豎紋,緩緩和蘇御說了他半生為官的經驗。
如今在京城中的官吏,都是科考出身,一旦金榜題名便平步青雲,又或者是大家族裏的子弟,從小沒有理過外務,一心只讀聖賢書。
等真入了官場,只懂得官場裡的蠅營狗苟,媚上欺下,卻對真正的庶務一概不知。
而帝國這臺大機器的齒輪,就是這樣一點點被拖垮的。
蘇氏百年巨族,蘇家大伯是真的看出了王朝覆滅的前兆,他也是真的想給黎民蒼生做一點事情。
畢竟一旦戰火燃起,最受苦的也只有黎民百姓。
蘇父訓斥半天,突提起一件事兒來。
“你年紀也不小了,成家立業,成家立業,向來立業是放在成家後面的。皇上……”
蘇父是想說一旦皇帝龍御歸天,對於朝廷裡的近臣來說,禁止婚喪嫁娶會持續很長時間。
“這段日子,就給你把親事定下來,儘快把親事給辦了吧。”
蘇御頓時一怔。
蘇父繼續說:“你表妹家境就不錯,他父親在朝中是三品大員,我看那孩子對你一向很上心。她母親前兩日來咱們家,和你娘說了大概意思。”
蘇御頓時大驚失色,立刻起身走到父親身邊,一字一句說:“父親,婚姻大事非同兒戲,求父親再緩一緩。”
蘇父一向不喜歡自己兒子太有主見,冷聲說:“你是年紀大了就越發不聽話,你孃的話你不聽,我的話你也不聽,你是要反了天去?”
蘇御額頭出汗,低頭說:“兒子不敢。但父親,兒子的婚姻大事不能草率行事……”
蘇父怫然不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囉囉嗦嗦的到底爲了什麼?”
蘇御遲疑間無法回答。
“你莫非是在外面自己結交了相好的?”蘇父更加震怒,冷聲說:“你可知道聘則為妻奔則為妾,若是蓬門小戶的女子跟著你跑到京城裏來了,你最好把她藏得緊一點,你娶正妻前若露出一點端倪,我警告你,就連小妾的名分那種女人都別想要!”
蘇御還想說什麼,但蘇父已經憤怒轉身離去。
他看著桌上飄搖不定的燈火,照在他自己俊秀的臉上,給他原本如明玉般的臉,蓋上了一層濃重的陰影。
洛笙則已坐在馬車裏,最後一次匆匆往皇宮裏趕去,這是淑妃最後一次治療,她身上的餘毒已經清理得差不多了。
她託著腮,看著窗外的朱雀大街,整條街寬五十丈,兩旁無數店鋪,哪怕入了夜仍舊開張營業,店家給簷下掛了無數大紅燈籠。